第3章 3.大海的饋贈

  藍天，白鳥。

  只有在海天相連的地方，才有一些一絲一縷如煙似霧淡淡的雲……

  這裡的礁石區在漲潮的時候幾乎會完全被海水淹沒，只有在退潮的時候才會顯露在海面之上，因此礁石上擠滿了牡蠣和海虹，精靈們不喜歡吃貝類，導致岸邊礁石區幾乎都被牡蠣佔領。

  每隔一段時間，羅伊就要清理釣魚位置生長出來的貝類，不過這裡是礁石區，又有豐富的貝類，因此藏在石縫裡的魚也很多。

  在這裡釣魚，除了要小心魚鉤掛底之外，幾乎就是最佳地點。

  風有些大，潮水還沒有漲上來，但海浪一波波衝擊著岸邊的岩石，化成了無數水花與泡沫，那些細碎的海水隨風飄遠，讓整個海岸線都彌漫著一股海的味道。

  羅伊將一截沙蟲掛在魚鉤上，雙手用力將手裡的魚線甩進礁石下面一處比較狹窄的海面，每次海浪順著狹窄的岩縫湧進來，片刻後又會流出去。

  如果有大潮就會發現，這裡被四周岩石圍起來的一個暗坑，僅僅有十幾平米大小，裡面會有一些渾身烏黑的鯛魚。

  精靈們料理魚類美食，比較喜歡將魚皮剝掉，將魚肉從脊刺上剔下來，用鹽和胡椒粉醃製一會再用油煎，然後淋上一些調好的醬汁兒，不過他們吃一些刺少的魚肉，這樣料理的時候才不會那麽麻煩。

  這種黑鯛就是屬於料理起來有些麻煩的，拿到碼頭上的市場，只有兩家魚店願意收購。

  平時羅伊偶爾也會將水桶擺在魚市門口，賣給那些來魚市上買魚的精靈們，不過那些精靈比較挑剔，所以羅伊平時寧願少賣一些錢，直接將魚送到魚店去，隨時去都可以。

  短短一上午的功夫，羅伊便釣了半水桶的魚，除了一些黑鯛之外，還有一條花色看起來很漂亮的三刀魚，羅伊準備晚上就將這條三刀魚蒸著吃。

  眼看著快到中午的時候，又開始漲潮了，海水一浪接一浪的拍打過來，不斷地撞擊礁石岩壁，一點點吞噬著礁石區。

  羅伊知道在不離開這裡，等到海水漲上來在涉水的話會非常麻煩，這裡到處都是鋒利如刀的貝殼。

  便收起了魚竿兒，拎著沉甸甸的水桶，小心翼翼地從礁石上爬下來，踩著松軟沙灘朝著碼頭的魚市走去。

  ……

  卡斯爾敦港的碼頭並不算大，在不足三百米的碼頭上泊著一排排大大小小的漁船，有些是只能在近海打魚的木船，也有一些是可以到遠一點海魚打魚的帆船。

  而與這些漁船格格不入是停泊在深水區的大型帆船，這些三桅帆船大多都是商船。

  它們不僅從南方帶來了達利爾多的香料和寶石，還從北方的永夜森林帶來各種魔法草藥與美味蘑菇。

  整個精靈大陸被三個勢力所佔據，佔據南方大片土地的是一群木精靈，信仰自然之子，大部分木精靈都居住在一棵巨大的世界樹上，據說那棵大樹的樹冠就是一座極其繁華的城市。

  中部地區的領土面積最大，這裡便是銀月精靈的地盤，銀月精靈們一直認為自己這一支才是精靈的王族，只不過並不被其他兩支精靈種族所承認罷了。

  而北部的永夜森林一直是暗月精靈的勢力版圖，他們習慣了生活在黑暗中，很多暗殺者都來自永夜森林。

  卡斯爾敦港則是銀月精靈的領土，這裡三面臨海，並緊靠著加布大海溝，因此是一處天然良港。

  熱鬧的魚市上不僅有本地精靈在挑選鮮魚，還有一些來自布宜諾斯城的商船，他們會將魚市上的新鮮海魚裝進鋪滿了冰塊的木箱裡，然後運到布宜諾斯城去。

  精靈們與迦娜海族簽訂這近海互不侵犯的契約，因此卡斯爾敦港最近百年間，從一座偏僻漁村慢慢發展成了一座熱鬧的漁港。

  碼頭東側就是一座熱鬧的魚市。

  很多精靈不喜歡滿是腥臭味，所以精靈們從海裡打魚回來，就在這片距離碼頭很近，地勢又比較高的海邊沙崗上售賣。

  這裡原本只是一片荒涼的海灘，後來在這裡進行交易的精靈們逐漸變多了，才慢慢轉化成了繁榮的魚市。

  現在這裡已經鋪上一些石板，甚至還有些地方搭建了小木屋或遮陽棚。

  安吉莉女士的魚攤就搭建著一處遮陽棚，只不過她更願意收購大漁船從遠海打回來的大型海魚，對羅伊這些黑鯛不怎麽感興趣，羅伊平時也不會將釣到的魚送到她那兒去。

  羅伊有自己的銷售渠道，願意買他貨的攤主是一位餐館老板，他除了在魚市上有個攤位之外，在城裡還開了一家餐館兒，那間餐館兒的特色之一就是‘清蒸鯛魚’這道菜。

  當然，這裡面也有羅伊的一點小小建議，才會令這道菜別有一番滋味。

  羅伊釣到的黑鯛魚也算有了一個穩定的銷路，只不過收購價格依舊很低。

  兩科勒一條，不論大小。

  當然，低於兩巴掌大的黑鯛魚，羅伊就算釣到了也會重新丟進海裡面。

  羅伊拎著水桶從熱鬧的卡斯爾敦港的魚市上穿過，看到一些熟悉的面孔都會主動打招呼。

  魚市上的精靈們都是普通人，貴族們可不會到這個又髒又臭的魚市上來，這裡的很多精靈都是一些地位低下的混血。

  對於銀月精靈們來說，他們對羅伊這種看起來更像是人類的半精靈，容忍度要比某些混血精靈高多了。

  精靈們對混血精靈有著一個統一的稱謂，那就是‘血精靈’。

  偏偏精靈們的性格又是那麽的‘文藝’，他們很容易全身心的投入到一段新的感情中。

  而在新感情的面前，愛又是無界限的……

  羅伊就聽說曾有一大批混血精靈因為受不了精靈大陸這種歧視，因此成批坐船離開了這片精靈大陸。

  說起來，羅伊的鄰居吉莉安女士的兩個女兒就是這樣，大女兒薩布麗娜有一點兒木精靈的血統，小女兒茉伊拉反而有一點暗月精靈的血統，吉莉安女士和母親貝琳達一樣，都是銀月精靈……

  在魚市上的精靈們，大家對羅伊早就見怪不怪，甚至還有精靈和羅伊熟絡的打著招呼。

  “羅伊，又去釣魚了？”

  “嗯，吉魯，今天的生意怎麽樣？”

  “別提了，布宜諾斯的魚販子們將價格壓得太低了！”

  “……”

  每當這時候，羅伊就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而那位穿著防水皮褲的魚攤老板卻是毫不介意，他只是單純想吐槽一下，不得不說羅伊是個很好的聆聽者。

  吉魯繼續嘮叨著：

  “我們的魚市就應該團結起來，一起抵抗那些外來的魚販子，哎，看那邊，好像又有一艘大船靠岸了。”

  羅伊順著吉魯的目光看去，碼頭深水區那邊果然借著海潮，又有一艘大船靠岸了。

  這艘船的樣式不僅十分另類，就連風帆也是不是精靈們普遍使用的白色絲織品，而是一種帶有暗灰色，並且揚起來的一半風帆上明顯繡著劍盾與獅鷲的圖案。

  雖然那艘五桅帆船離這邊足有幾百米遠，但羅伊依舊可以清晰看到船上的水手並不是尖耳朵的精靈，而是一群和他模樣有些相似的人類。

  這些人類水手也是極為興奮地站在船舷邊上，一邊歡呼，一邊向岸上揮手……

  ……

  很快羅伊就將水桶拎到了一處魚攤前面，不同於其他魚攤，這個魚攤上的海魚種類很駁雜，圍在這裡挑選海魚的顧客裡幾乎看不到商販的影子。

  攤主是個上了年紀的老精靈，雖然歲月很難在精靈們的身上留下痕跡，但從他頭頂上稀疏的白發，還有臉上一些細微地方的褶皺，還是可以判斷出他的年紀很大。

  精靈們的壽命大概有八百歲，這可不代表他們會長生不老……

  歲月，一樣會奪走他們的生命，只不過一位老精靈更代表了豐富的生活閱歷，哪怕他只是個魚市上的攤主。

  “又去釣魚了？”老精靈對羅伊和善地問道。

  與其他年輕精靈相比，羅伊是那種更加務實，更懂生活。

  卡斯爾敦港的精靈們生活在一個物資富足的環境中，哪怕最貧困的精靈也能吃得起麵包果。

  精靈們對食物並沒有太高的需求，大部分年輕精靈都會選擇去追求更高的藝術素養。

  讓他們面向大海念詩可以，很少有年輕精靈會像羅伊這樣，專門跑到海邊釣魚的。

  “只有七條，十四科勒。”

  羅伊將水桶放在老精靈的腳前。

  “倒進來吧！”老精靈也沒有去清點數量，便說道。

  隨後便從錢袋子裡數了十四白貝殼來，這邊是銀月精靈國度流通的最小面額的貨幣，是種不常見的貝殼。

  羅伊曾在卡斯爾敦港的周邊海岸線搜尋過，至少這邊海灘沒發現這種樣式的貝殼。

  羅伊將手裡的十四枚科勒收進錢包裡，這種打磨成薄片的貝殼很輕便，羅伊忍不住拍了拍口袋，如果明天運氣和今天一樣的話，這筆鑒定費便算是終於有著落了。

  不過讓羅伊更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羅伊拎著只剩下一條三刀魚的水桶，轉身看到深水碼頭處的那艘五桅帆船，這艘巨大海船看起來已經很破舊了，船體前面的撞角是一尊鷹獅銅像，只不過左邊的翅膀折斷了不說，上面竟然布滿了綠色的銅鏽，看起來應該好好修繕一下。

  與精靈們精致流線型船體不同，這艘海船的前面比較尖，船體後面卻有些方，一眼看去就知道能夠裝載很多貨物。

  羅伊也沒有急著回家，而是拎著水桶朝著深水碼頭那邊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