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理解的看她,“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是不是他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你說他不清醒?依我看,最不清醒的就是你!”
說罷,他拉起沐依裳的手腕,道:“我今日不想跟你辯駁他的事情,你跟我走,你必須跟我走。”
這番話讓沐依裳腦海中立刻炸開了。
和前世相似的話,盡管場面不那麽一樣,可沐依寒前世也是這樣霸道的想要帶她離開魔宮。
沐依裳幾乎是下意識地甩開了沐依寒的手,道:“不,不行的!”
沐依寒皺了皺眉,道:“阿姐!”
沐依裳只是搖著頭往後退。
不能走,她不能跟著依寒離開,這樣不僅僅會讓顧流觴發瘋,還會讓沐依寒受到傷害。
就在兩人僵持之際,房門突然被一道勁風衝開了。
沐依寒下意識地擋在沐依裳面前,雙手張開,做出保護的姿態。
沐依裳看著眼前的少年,心裡有說不出來的感動。
可等到她對上顧流觴那雙紅的如血似的眼睛,只能繞過沐依寒,走到顧流觴身邊。
不可否認的是,沐依裳此刻害怕極了,她真害怕顧流觴會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情。
她只能雙手顫抖著握住顧流觴的手,道:“阿觴,你冷靜些,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的,你先冷靜,不要生氣。”
沐依寒卻道:“阿姐,你還同他廢什麽話?他自己都說了隨你想離開便離開,你何必這樣討好他。”
沐依裳越是擔心,這小子越是叫囂。
她無奈的回頭,對著沐依寒說了一句,“依寒,你別說了。”
本就在氣頭上的沐依寒聽了這話,頓時氣得快要冒煙了。
他冷笑一聲,“好啊,到現在你還站在他那一邊是不是?沐依裳,你這樣執迷不悟,那我從今往後都不再管你了。”
說罷,沐依寒便氣呼呼地衝了出去。
沐依裳根本來不及多想,只能著急地攥了一下顧流觴的手腕,道:“阿觴,你別走,先在這裡等我,我馬上就回來。”
可就在她要去追沐依寒的時候,顧流觴反手握住了她的手,道:“你現在是在我和他之間選擇,是不是?”
他的語氣冷得嚇人,讓人不寒而栗。
沐依裳皺了下眉,“我不是這個意思,阿觴,我……”
她話沒說完,顧流觴就松開了她的手,道:“你今日要是從這裡離開,以後便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沐依裳眸子更緊了幾分。
他這是在逼迫她,一面是失而復得的親弟弟,一面是她嫁了的弟子。
沐依裳不知道如何選擇,也不想做這種沒有意義的選擇!
“阿觴!”沐依裳有些急了。
顧流觴卻冷著臉道:“若是你決定不了,便滾出去,我也懶得看你這副表情,真是讓人倒胃口。”
沐依裳隻覺得頭腦有些疼痛,之後自己做了什麽自己也不記得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那個房間的,等到意識清醒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在一片池塘邊找到了沐依寒。
沐依寒正將腦袋埋在膝彎上哭的厲害。
一個大男人,哭成這樣,沐依裳心裡說不出來有多難受。
她本就是對沐依寒這個弟弟帶著愧疚的,此刻因為自己害他這樣傷心難過,沐依裳更是覺得難受極了。
沐依裳走到那人身邊,在他身側坐下。
沐依寒隱約感覺到了身邊有人,猛然抬起頭來看向身邊那人。
他臉上還掛著沒有乾掉的淚珠兒。
沐依裳心疼壞了,伸手輕輕的替他擦拭著淚水,“別哭了,都這麽大了,怎麽還哭鼻子呢?”
沐依寒怔愣一瞬,下一秒立刻撲進了沐依裳懷裡。
他緊緊的抱著沐依裳,哽咽著說:“我才沒有哭呢!”
沐依裳輕輕拍撫著少年的後脊,道:“好了好了,沒哭沒哭,是阿姐看錯了,我們依寒才沒有哭。”
沐依寒氣呼呼地哼了一聲,道:“一點也不誠懇。”
沐依裳無奈的勾了勾唇,道:“那怎麽樣才算誠懇呢?”
沐依寒聽了這話,立刻抬起頭來,薄唇微微努著,有幾分是小性子的樣子。
他說:“阿姐要跟我走,離開這個鬼地方,這樣才算誠懇。”
沐依裳怔了怔,沉默良久。
從她的沉默中,沐依寒已經得到了答案。
他更生氣了,“阿姐不想離開這裡嗎?”
沐依裳搖了搖頭,道:“依寒,我不知道要怎麽跟你解釋,阿觴他如今是入了魔,但他不像你想象的那樣可怕。他只是有些……有些別扭罷了,他心裡是有我的,我相信他。”
沐依寒卻撇了撇嘴兒,道:“阿姐只是被他迷惑了心智,這樣很危險。”
沐依裳笑著搖搖頭,道:“不是的,他是什麽樣的人,只有我最清楚。就像我遇到任何危險,或者身處任何困境,依寒都願意陪在我身邊一樣,我也是如此。對你,對他,我都不會放棄,你們都是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人。”
沐依寒哼哼了聲,道:“我方才還以為……在你心裡,他才是最重要的呢!”
沐依裳抬手摸了摸少年的頭髮,道:“你何必要跟他比較?你是我弟弟,一母同胞,血濃於水。他是我夫君,天地為證的夫妻。你們本就是不一樣的,為什麽非要比較呢?”
沐依寒卻哼了一聲,道:“我不管,反正阿姐心裡不能覺得別人比我重要,尤其是顧流觴那個臭小子,絕對不行!”
沐依裳無奈的搖著頭,道:“別鬧小孩子脾氣了,你看你,總是跟年紀比你小那麽多的阿觴計較,說出去也不怕丟人?你想想,自己比他大多少歲,他於你而言,不過是個沒長大的小孩子罷了。”
聽了這話,沐依寒才有點滿意,道:“他就是個沒長大的小屁孩兒,我才懶得同他計較。”
但凡是任何對顧流觴不利的言論,沐依寒聽了都十分高興。
沐依裳陪了他許久,才讓他徹底消了氣。
沐依寒這邊是滿意了,可顧流觴那邊……
沐依裳心裡不由得歎氣,想著顧流觴怕是這次不會輕而易舉的讓步,只怕是要鬧得很厲害。
不過,好在他沒有做出什麽過激的行為,倒也算是有進步的。
黃昏,沐依裳回到房間,果然沒瞧見顧流觴。
往日這個時辰,他早該回來了,看樣子眼下還在生氣呢。
沐依裳去了大殿,顧流觴也不在。
詢問之下,她才知道,原來是顧流觴回了寢宮。
自從她來到魔宮的這一年多,他幾乎沒有再回過魔宮,一直都留宿在她的房間。
如今看樣子,他是真的生了氣。
沐依裳怕此事橫亙在兩人之間,早晚成為兩人之間的一根橫刺,也不敢就這麽放任顧流觴不管。
於是乎,她急急忙忙的去了顧流觴的寢宮。
魔尊陛下的寢宮外有人看守。
這些個侍女都是陌生的面孔。
說起來,顧流觴常常去她那裡過夜,可她似乎還沒在這裡留過。
以至於這些個侍女不認得她。
沐依裳倒是十分客氣的行了禮,道:“我想求見魔尊陛下,還煩請進去通傳一聲。”
幾個侍女上上下下的將她打量了一番,大約是見慣了不少不知廉恥的女子夜裡到魔尊陛下的寢宮前碰碰運氣。
沐依裳見她們不為所動,還以為是自己的聲音太小了,於是又說了一遍。
侍女們笑了起來,道:“識相的趕緊走,我們魔尊陛下不見外人。”
沐依裳張了張嘴,也不知道如何解釋。
她往寢宮的方向望了望,瞧這陣仗,今晚大約是進不去的。
可沐依裳也不敢就這麽走了,想必這會兒顧流觴應當很生氣,只怕是今晚要是不好好哄他,只怕是這件事要沒完沒了了。
“阿觴,你出來見見我。”沐依裳沒有大聲喊他,但她知道憑著顧流觴的耳力,肯定聽得到的。
更何況,他如今正在生氣,定然在等著她來道歉,門外有任何動靜,想必他都很清楚。
可她的話卻引起了幾個侍女的嘲笑,“有些人可真是沒有自知之明,還真把自己當成什麽特殊的人了。”
“可不是,像你這樣的女人多了去了。”
“想巴結我們魔尊的人有的是,你這樣主動送上門來的,更是不少,也不知有些人哪裡來的自信。”
“還叫什麽阿觴。”
“阿觴也是你能叫的?”
“上一個親昵地喚魔尊陛下的女子,已經被五馬分屍了。”
沐依裳聽得心裡有些悶悶的,“他……有那麽多女人追嗎?”
雖然往昔沐依裳也聽過這樣的話,可她還以為這些話裡難免有些浮誇。
再加上,她自詡了解顧流觴的品性,知曉他是個什麽樣的人,也做不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眼下聽聞竟還有人企圖往顧流觴的寢宮裡鑽,這可太不像話了。
侍女們對她沒什麽耐心,也懶得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想把她趕走。
在幾番推搡之下,沐依裳終於忍不住對著屋裡的人喊道:“顧流觴,你出來!”
侍女們紛紛露出冷嘲熱諷的笑容,正想說些鄙夷沐依裳的話。
可下一秒,殿門突然被一陣陰風從內而外的吹開了。
沐依裳額前的碎發被吹起,她微微眯了眯眼睛。
下一秒,眼前便出現一人,瞪著一雙血紅的桃花眼死死的盯著她。
沐依裳正想開口說話,那人卻先她一步開了口,“你找死嗎?”
他語氣冷極了,像是帶著冰碴兒,讓人不寒而栗。
幾個侍女都以為沐依裳死定了,可誰也沒料到,沐依裳突然踮起腳來,捧著那少年的臉頰便親了上去。
這下子,侍女們更是摒住了呼吸。
惦記她們魔尊陛下的女子很多,可這樣大膽的卻從未有過。
畢竟,曾有人企圖假裝摔倒,歪進魔尊陛下懷裡的,已經被打的血肉模糊了。
魔尊陛下不近女色,這是眾所周知的。
但讓人驚訝的是,此時此刻,被佔了便宜的魔尊陛下卻好似沒反應過來似的呆愣住了。
這一吻溫柔又綿長,沐依裳從未在人前這樣做過,她自己都紅透了耳朵。
良久良久,魔尊陛下終於清醒了過來,連忙將身前的人推開,帶著些許慍怒,道:“找死?”
沐依裳按著他的肩膀,再次踮起腳尖,顧流觴竟然怔愣了一瞬,十分自覺地閉上了眼睛。
在沐依裳即將貼上去的前一秒,他突然睜開了眼睛,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一隻手捂住了沐依裳的嘴巴。
沐依裳也睜開眸子,眼睛裡帶著些許笑意,看著眼前那個有些不滿的少年。
她吻了吻少年的手,讓那人肩膀顫了顫,急躁的喝道:“你!”
顧流觴一把攬住她的腰,隨風消失。
等到沐依裳眨眼之後,自己已經身處顧流觴的寢殿之中了。
這寢殿倒是十分寬敞又整潔,和他這個人一樣,又漂亮又愛乾淨,讓人瞧了很舒心。
不過沐依裳沒有時間觀賞顧流觴的房間,她還沒忘記眼前的少年正在生自己的氣。
沐依裳討好著拉起他的手,道:“被生氣了,都是我不好,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吧,好不好?”
可這一回,顧流觴是真的很生氣,他撇開眸子,道:“只是這樣,你就想打發我嗎?”
沐依裳也知道如今他難哄,不似從前,只要一個親吻,什麽不高興都能拋擲腦後。
她連忙問道:“那……你要我怎麽做,你才肯原諒我?”
少年推了她一把,道:“我不會原諒你的,像你這樣的女人,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我何必為了一個不把我放在最重要位置的女人多費心思?”
他這話再明顯不過,是嫌她在他和沐依寒之間選擇了後者。
沐依裳歎了口氣,道:“阿觴,我沒有不把你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那人立刻挑了挑眉,冷笑道:“哦?在你心裡,沐依寒才是最重要的,我算什麽?”
沐依裳連忙道:“你算我夫君,我這一輩子唯一會嫁的人,你明知道我心裡對依寒有愧疚,一直想要補償他,你何必因為這麽一點小事跟他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