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觴向她保證的很好,可是……人心是會變的吧!
前世阿觴也很依賴她,後來還不是把她踩進塵埃裡?
她不確定這樣的日子到底能持續多久,心裡更是不安。
沐依裳緩緩坐起身來,腰腹間的疼痛讓她皺了皺眉,這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好疼啊!
等到她下地之後,雙腿都有些打顫。
這也太丟臉了,沐依裳隻好重新坐回臥榻上,還給自己墊了幾層被子。
大約等了半個時辰,顧流觴便端著食盒進來。
沐依裳聞著滿屋飄香的飯菜,不由得想,這麽俊俏的男人,還這麽會做飯,也難怪別人會惦記。
“夫人,過來吃飯了。”顧流觴將飯菜從食盒裡端出來,便喊她。
沐依裳沉默了片刻,還是難為情地說:“我腿軟,你抱我。”
顧流觴拿筷子的手頓了頓,而後紅了耳朵,道:“嗯,好。”
他小心翼翼地把沐依裳打橫抱起,溫香軟玉靠在他懷裡,顧流觴的心思都飛到天邊去了。
就在他要把人放下的時候,恍然間想起椅子堅硬。
他小聲問:“夫人要不要……坐在我腿上?”
沐依裳猶豫再三,點了點頭。
這麽近的距離,兩人都有點不自在。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肉麻?”沐依裳問他。
顧流觴連忙搖頭,“不會,師尊很好,怎麽樣我都喜歡,況且師尊願意親近我,我求之不得。”
沐依裳沉默了好一會兒,讓顧流觴有點慌張,“師尊?”
她突然抬眸看他,眼睛裡帶著笑意,“叫錯了,得受罰。”
顧流觴一怔,這才意識到自己叫錯了稱呼。
他點點頭,“都聽夫人的。”
沐依裳笑著點了點自己的臉頰,道:“罰你叫錯了幾聲,就親我幾口。”
這哪裡是什麽懲罰,分明是賞賜。
顧流觴湊上來,一連親了數下。
沐依裳無奈,“親多了,你過來,我還回去。”
少年雙眸顫顫,將臉頰湊了過去。
兩人就這麽一來二去,飯菜都快冷掉了。
顧流觴從不敢想自己可以和師尊這麽親密,每時每刻都活在粉紅泡泡裡。
直到這日,家中來了兩個人。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蕭躍笙和蕭漱玉。
一個是沐依裳的情敵,另一個是顧流觴的情敵,兩人瞧見二人都不很開心。
尤其是沐依裳,她心裡始終對顧流觴有所懷疑,如今瞧見他的老相好來了,更是鬱悶。
蕭躍笙帶著蕭漱玉來,是為了噬心釘來的。
“沐師妹,漱玉身上的噬心釘,是你下的,是嗎?”蕭躍笙問她。
沐依裳沉默了片刻,偏頭看向顧流觴。
那人也有些疑惑,顯然不知道這件事。
被當場逼問,沐依裳有些擔心,她本不在乎別人的想法,可她不想讓好不容易成婚的阿觴覺得她那般惡毒。
可她……更不想說謊。
於是,在顧流觴驚訝的眼神中,她點了點頭。
蕭躍笙眉頭緊了緊,“你為何要這麽做?”
沐依裳坦然道:“我不喜歡她,想殺了她。”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蕭漱玉突然怒罵著,衝過來,一把掐住了沐依裳的脖子。
好在顧流觴反應及時,一掌將蕭漱玉打了出去。
他皺著眉看著倒在地上的蕭漱玉,道:“誰準你在這裡撒野?”
蕭漱玉抬眸,看向顧流觴的眼神裡都染上了怨毒。
顧流觴指著門口,“你們兩個給我滾出去,否則的話,別怪我對你們不客氣。”
沐依裳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人。
她的阿觴不可能是這樣的,他那樣柔柔弱弱,怎麽可能這樣囂張又有底氣。
沐依裳的眸子微微沉了沉,不知在想什麽。
顧流觴把她扶進屋裡,關心道:“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按照沐依裳的修為,何至於讓蕭漱玉那般肆無忌憚,顧流觴想來定然是師尊出了什麽事。
沐依裳拉著他的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道:“我好像有小孩子了。”
顧流觴一怔,有些錯愕的看她。
這個反應,讓沐依裳有點失望,“你不喜歡?”
顧流觴連忙搖頭,“不,我很喜歡,只是……會很辛苦,會很痛,我不想你辛苦也不想你痛。”
沐依裳抿唇笑了笑,“笨蛋,這種事,哪裡能躲得過去?你若真不想就不該……”
那人紅了耳根子,小聲道歉:“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沐依裳湊上來親了親他的臉頰,“傻子,誰怪你了,我想給你生孩子,如果能生一個和阿觴一樣漂亮的小孩子,再辛苦也沒關系。”
顧流觴有點擔心,“那夫人會不會……有了小孩子,就不喜歡我了?”
沐依裳笑了笑,“怎麽,你還要跟一個沒出世的孩子爭風吃醋?”
那人認真道:“我好不容易才得到師尊,讓我拱手讓人,我才不要呢!”
又叫錯了。
沐依裳無奈的笑著,“哎,要是這孩子也像他爹一樣這麽笨,可怎麽辦才好?”
顧流觴眼眶有些濕潤了,哪怕這是一場夢,他都能感動得快哭了。
瞧他這副模樣,沐依裳有些心疼地抱抱他,“生氣了?”
那人搖頭,道:“我只是很高興。”
沐依裳仍舊笑著,輕撫著他的後脊,突然覺得或許和阿觴在一起,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糟糕。
“你若是喜歡小孩子,多生幾個也無妨。”沐依裳平靜地說。
顧流觴卻拒絕了,“還是不要了,很疼的,能有一個,我就很開心了。”
哪怕是沒有,他也很開心,只要師尊是他的就好。
只可惜,這一切不過是一場虛幻一場夢。
吃過了午飯,蕭躍笙又來了。
顧流觴剛哄著師尊睡午覺,便聽到有人來稟報。
他看了一眼已經睡著了的師尊,唇角微微揚起微笑。
“師尊,我去去就回。”他壓低聲音說著,那睡夢之中的人似乎也聽到了他的聲音,微微嚶嚀了一聲。
顧流觴起身出門,在現實中他沒能殺了蕭躍笙,至少在夢裡,他不能讓蕭躍笙破壞了他的美夢。
來到正殿,並沒有瞧見蕭躍笙的人影,反倒是蕭漱玉背對著他,站在那裡。
顧流觴不由得皺了皺眉,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方才侍從前來稟報,明明說來的人是蕭躍笙,怎得突然變成了蕭漱玉?
大概是聽到了顧流觴的腳步聲,蕭漱玉緩緩轉過身來。
一見到顧流觴,蕭漱玉立刻迎了上來,不由分說地向他哭訴,“流觴,流觴,你幫幫我吧,我求求你幫幫我。你師尊……她把噬心釘打在我體內,以我師尊的修為,沒辦法拔出噬心釘,只有你能幫我了。”
顧流觴淡淡的看她一眼,心裡想到的是這女人在鼠洞中想害師尊,反而是師尊心善,為了救她被老鼠咬了一口。
若不是她,師尊何至於受這樣的苦?
顧流觴冷笑道:“我可沒這個本事。”
誰知,那女人竟然道:“怎麽會沒有?你可是魔神啊,流觴,你是神族後裔,只要你願意,隨時可以再次成為魔神,你就當是幫幫我,好不好?”
這番話讓顧流觴心中生出警惕。
他原以為師尊的夢境裡,一切都是荒誕沒有根據的。
就比如說師尊會願意嫁給他、蕭漱玉被師尊打了噬心釘。
可方才蕭漱玉所說的那番話,卻讓顧流觴有些懷疑。
為何師尊夢中的蕭漱玉會知道這些?
難道說,夢境中的人,所做的事都是有依據可循的?
只有是師尊知曉的真實發生過的事情,才會出現出現在師尊的夢境嗎?
可這樣一來,師尊為什麽會願意嫁給他呢?
在師尊的心裡,難道真的有過這樣的念頭嗎?
就在顧流觴走神之時,蕭漱玉突然衝過來抱住了他。
還沒等顧流觴反應過來,師尊的聲音便在耳邊炸響,“你們在做什麽?”
顧流觴一怔,慌忙掙脫開蕭漱玉的困束,解釋道:“師尊,不是你想的那樣的,你不要誤會。”
沐依裳卻用一種很漠然的表情看著他,仿佛眼神中寫滿了‘我就知道會這樣’。
她帶著絕望又疏離的眼神,讓顧流觴心頭如針扎似的疼。
“不是的,師尊,真的不是,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真的沒有,你相信我好嗎?”顧流觴解釋著。
可沐依裳卻漠然地轉身往門外跑去。
顧流觴追了出去,而身後蕭漱玉還在喊著,“流觴,你幫幫我,你不是最喜歡我了嗎?別丟下我!”
沐依裳跑了沒多久,便覺得腹中一陣鈍痛。
她漸漸慢了下來,甚至有些支撐不住的跌坐在地上。
等到顧流觴靠近了,才發現她已經見了紅。
“師尊,師尊……”他怕極了,小心翼翼地要上前攙扶她,卻被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沐依裳臉上掛著淚水,“你就這麽沒有定力?只要有女人對你招招手,你便忍不住的吧?”
顧流觴怔愣的看著她,有些錯愕,“在師尊眼裡,我就是這樣的人嗎?”
他不明白,為什麽師尊會對他有這樣的誤解。
明明無論是那一世的自己,都從來沒有喜歡過除師尊以外的人。
為什麽師尊要說這樣的話?
大約是這輩子被沐依裳養的太嬌氣了,以至於在聽到這些誤解的話的時候,顧流觴的第一反應不是如何解決問題,而是覺得委屈。
沐依裳因為疼痛,額頭上已經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兒。
她疼的說不出話,只能捂著自己的肚子匍匐在地上。
一時間,顧流觴也顧不上委屈了,連忙把她抱起來,往霜華宮跑去。
“師尊,是我錯了,是我不該頂嘴,但我真的沒有背叛你,真的沒有,你別生我的氣,你堅持住啊!”他一面抱著虛弱無力的沐依裳,一面瞬行而去。
這種時候,他也顧不上會不會被師尊發現他的修為了,隻一心都是師尊不要有事,那個孩子也不能有事。
沐依裳被送到霜華宮的那一刻,夢境突然坍塌。
顧流觴眼見著周圍的建築一點一點塌陷,而後消失。
“不,不!”他的夢要破滅了。
一切都要消失了。
不行,不能就這麽破碎,等他醒過來,一切有都會恢復如常,師尊就再也不會屬於他了。
“師尊,師尊,我求求你,再多喜歡我一天,一個時辰,哪怕是一刻。我求你,別就這麽拋棄我,我真的沒有對不起你,真的沒有……”
顧流觴猛然從夢中驚醒,看著眼前潦草的屋頂。
他知道一切都結束了。
果然,夢境終究是夢境,遲早有醒過來的一天。
他偏過頭,看著眼皮微微動了的師尊,心想:或許這樣也好,至少他原本的目的達到了,成功把師尊帶回來了。
只可惜,做了一場夢的人是師尊,但沉浸在夢中不願清醒的竟是自己。
小盼娣突然探出腦袋來,道:“漂亮姐姐,你都睡了三個時辰了,還真能睡!”
才不過短短三個時辰嗎?
他的美夢也太短了吧?
沐依裳悠悠醒來,腦海中對於夢境的記憶都還保存著,她的心情也沒比顧流觴好到哪裡去。
她小心翼翼地撫摸了下小腹,平平坦坦,什麽也沒有。
這讓沐依裳有些失望的歎了口氣。
她一偏頭,正好對上來正躺在她身邊的顧流觴的那雙桃花眼。
和夢中那人的眼睛一模一樣,在夢裡,她嫁給了他。
沐依裳看著他的眼睛,不由得苦笑了下,道:“難怪人家說這樣的眼睛是薄情眼,真是沒錯。”
顧流觴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倘若他告訴師尊自己進入了她的夢境,又該如何向師尊解釋他為何能入別人的夢呢?
顧流觴心中苦澀,但也只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故作單純委屈的樣子,“師尊怎麽突然這麽說我?”
沐依裳笑了笑,道:“我不是說你,我剛剛做了一個夢,我是說夢裡的那個人,真薄情,做了承諾又不肯兌現。”
顧流觴真的很想告訴她,他什麽都知道,他也想向她解釋,自己什麽都沒做。
可是在夢裡,師尊都不肯相信他,如今難道就會相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