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裡，張洋他媽一直坐在床上打盹，見張洋回來了就要擰他，小聲罵：“你還敢去搶錢，搶了錢還回來，你就不怕出事？今天公安來過了。”

  “閉嘴，你想把屋裡的人都吵醒？”

  張洋不搭理她，輕手輕腳撬起了地磚，把裡頭的東西塞進了棉衣裡。

  他拿完錢就要走，張洋他媽跟在他身後團團轉不知道怎麽辦。

  白天公安說了，要是有張洋的消息，要第一時間通知派出所，但張洋是她兒子，她怎能眼睜睜的把自己兒子送進去坐牢。

  她就是怕他突然回來，才坐在他屋裡等著，他今天不回來，她明天也會繼續等，他一直不回來，她就一直等，她相信總有一天他會回來的。

  看著他出門的背影，她小聲說道：“你先回鄉下躲著，最近先別回來，公安查的緊。”

  張洋跟沒聽見一樣出了門。

  大院裡的空地都被各家佔用了，幾平米的小屋子蓋的到處都是，裡頭毫無格局可言。

  出了大門，張洋還沒走幾步就被身後襲來的腳踹倒在地，吃了一嘴泥。

  雙手被撇在背後抬起，常舟在他身上搜了搜，摸到一遝子用信封包起的東西，打開手電筒一看，是一張張大團結。

  就這樣，張洋在半夜落網了，突擊審訊後，另一個搶劫犯的信息也被交代出來。

  張洋之前本來就和同伴躲在一起，兩人都準備拿上錢跑路，他被捉，把另一人也賣了。

  常舟忙活了一夜，把另外一個人也捉拿歸案了。

  不用薑馨玉她們去派出所詢問進度，派出所就讓人來通知她們去拿錢。

  王素梅臉上今天又有了笑容，五千塊錢又回來了，她怎麽會不高興？

  常舟忙活了一夜，凍的夠嗆，心裡卻是熱的。

  “隊長他們昨天忙活一夜沒睡，在張洋家門口等到半夜才把人抓回來，那個黃三都動刀子了，得虧咱們也不是吃素的才都沒出事，錢也都拿回來了…”

  常舟謙虛：“為人民服務，是我們應該做的。”

  昨天晚上的事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王素梅覺得挺驚險，一個勁兒的感謝。

  薑馨玉數了數錢，四百九十八張完整的，剩下的都是零碎的，顯然那三個搶劫犯昨天花了。

  能一分沒少的找回來就是好事。

  感謝了一通，公安同志把搶劫犯們交代的經過講了一遍。

  張洋幾人家境都挺困難，手上戴的表都是搶的，犯的事自然不止她家這一樁。

  他們會瞄上她家乾果店，是因為李小麗告訴過張洋，鋪子裡生意特別好，每天就開門五個來小時，陸陸續續的不斷人，每天營業額保守估計能有二百塊。

  張洋起了那個心思，自然有意無意的向李小麗打聽王素梅家的情況，他不光打聽，還和同夥去跟，怕引起注意，三個人隔天的換著跟。

  有組織有計劃，情況都摸清楚，自然就好下手了。

  薑馨玉挺服氣，這三人還挺有頭腦，要是把這份聰明拿去幹別的，誰說不能賺到錢？

  把情況說後，常舟問道：“張洋說他沒把事情和李小麗透露過，你們是怎麽在大街上指出他們就是搶劫犯的？”
    這問題三個搶劫犯抓破腦袋也想不出來是哪裡暴露了，常舟也非常好奇。昨天白天和夜裡他都風風火火的在抓人和調查情況，倒是把這個問題撂在了一邊。

  薑馨玉沒有一點不好意思的說道：“我蒙的，我昨天不知道怎麽回事，聽張巧巧說完情況，再看到那倆人頭腦就一陣發熱，我故意大聲喊叫讓人幫我抓搶劫犯，結果這倆人做賊心虛拔腿就跑…”

  玄學麽？其實沒那麽玄。人的直觀感受會受雙眼所見影像的影響。

  那一瞬間看他投過來的眼神讓她覺得不舒服，又恰逢她憤怒的心心念念著被搶的五千塊錢，衝動時想出了一個自覺不錯的好點子，成就成，不成就當發瘋丟了回人，然後她賭對了，也只能怪做了虧心事的人心思過於敏感。

  幾個公安聽完面面相覷。

  還真是撞了大運了。

  那倆人要是聽到不得後悔死？老老實實站那別動，誰能把他們怎樣？
  有公安說道：“還真的不能不相信直覺，我以前就因為脊背發涼，下意識一躲，躲開了背後砸過來的斧頭，我背後可沒長眼，還就那麽巧。”

  “你那是有福氣，福大命大，老天不收你。”

  …

  出了派出所，薑馨玉覺得今天陰沉的天色都變亮了幾分。

  “媽，先關幾天門吧，等亞輝養好了，陳奕他爸把人送來了再開門。”

  最近生意好做她不是不知道，但貨物總量不夠，關幾天門也不礙事。

  現在去過市場的人哪個不曉得她家專賣乾果？關不關門的，也沒人和她們搶生意，只要一開門，鐵定客似雲來。

  婆媳倆到市場裡時已經十二點多了，金福海夫妻和李小麗都在外頭等著。

  她們不知道今天休不休息，但昨個老板沒說今天不開門，今天就得來等著。

  進了鋪子，王素梅把門關上，掛了這幾天不營業的牌子。

  “老板，張洋乾的事我真的不知情，能不能別趕我走？”

  李小麗眼中都是乞求。

  城裡工作緊俏，沒工作的回城知青到處都是，她能找到這份工真的不容易，每天滿打滿算就乾六個小時，也不是農村的體力勞動，工資還不少，她上哪在找這樣的工作去？

  王素梅板著臉，“你是沒摻和，但沒少對你對象說我們店裡每天賣不少錢，也對他透露了我家的情況，你是無心的，但我孫子差點出事，我們辛辛苦苦掙的錢差點再也找不回來。工錢給你結了，以後你就別來了。”

  薑馨玉沒說話，之前還打算多給一個月的工錢，在知道是她對象組織搞的事後，那心思就歇了。

  王素梅的話清楚明白，也給金福海兩口子敲響了警鍾。

  李小麗可能是無心說出去的，但造成的後果是真的。

  薑馨玉把錢給她，李小麗抹著淚吸著鼻子出了門。

  處理完李小麗，薑馨玉看向金福海夫妻。

  “你倆以後繼續來上班，但咱們店裡現在有忌諱，不該說的別回去亂說，有李小麗前車之鑒，下次再出事，我們第一個懷疑的就是店裡自己人。”

  金福海兩口子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