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太和薑老頭想一毛都不出就把那房子佔上，陳秀雲又不傻，覺得倆人沒逼數。

  “你倆別想那美事了，袁家人是不可能吃虧的，你們要是想買那院子，多少都得出一些，不過那院子挺破了，你們自己講價錢去吧。”

  袁春花家本來就是隊裡數得上號的過的不好的人家，兩間屋子有些年頭了，破的不得了，一下雨就漏雨，其實也值不了多少錢。陳秀雲是看不上那院子的。

  “行了，都半夜了，該睡覺了。”

  陳秀雲二話不說把人送了出去，薑馨玉牽著狗在一旁虎視眈眈，李老太不想走也得走。

  陳秀雲趕人也是惦記著今天陳奕要去送貨的，這倆人扯起來沒完沒了的，算盤打的那是明明白白。

  薑馨玉看了看手表，這會已經十點多了，和陳秀雲說了一聲後，她牽著狗到村口和院子周邊方圓二百米內轉悠了一圈，見沒人，她去陳奕家喊了人。

  把糕點全部裝上，陳奕騎著自行車上了路，薑馨玉牽著狗送他到村口。

  李老太很有行動力，第二天早上就去方家小院裡找袁家人鬧了。

  她揚言這房子本來就跟他們姓袁的沒一毛錢關系，讓她們識相點趕緊滾。

  袁家人帶著方小川來時薑馨玉一家正在吃飯呢。

  “你們啥意思？昨天說的好好的，你怎還讓你婆婆來鬧？小川還不是你兒子呢，就這麽心急的想佔房子。”

  陳秀雲攤手：“你們去隊裡打聽打聽，我家和我婆婆她們到底什麽關系，她要鬧我管不著，但咱們說好的不變，你們問她要價就行了，但那破院子也值不了多少錢，差不多就行了，你們自己協商，商量好了和我說。”

  李老太的戰鬥力還是很強的，她退隱江湖有半年多了，再次重出江湖，一露臉就讓袁家人如臨大敵。

  袁家人得了陳秀雲的準話，心裡多少是松了一口氣。

  袁家人走了，薑珍珍一把拉過方小川，“吃飯沒？”

  方小川點點頭又搖搖頭，“吃了，沒吃飽。”

  薑馨玉從鍋裡拿出一個玉米面餅子給他，又用豁了口的碗給他盛了一碗紅薯稀飯，“就著鹹菜快吃吧。”

  方小川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還忐忑著，他不明白昨天夜裡到底商量出了什麽結果，這會她們給他飯吃，他的心才徹底放松下來。

  方小川垂著頭小聲說道：“昨天我大妗子和姥姥在家裡翻了好久，也沒找到我藏的糧食，那糧食還是陳奕哥幫我藏的，她們都找不到，等她們走了，我就去把糧食提過來。”

  陳秀雲摸了摸他的頭說道：“先不急，還有的鬧。”

  “怎，不高興？”

  方小川搖搖頭，悶悶的說：“小兵和小平都走了，以後我還能見到他們麽？”

  陳秀雲：“我知道他們在哪，以後等你長大，有空帶你去看他們。”

  方小川這才高興起來。

  吃完飯，方小川就要去豬圈找王寡婦，他最近都是和王寡婦一起乾豬圈裡的活。

  陳秀雲沒攔他，等方小川正式落到她家戶口上，她會讓他接著上小學去。

  袁家的人和李老太都不是省油的燈，薑馨玉中午提著東西去鎮上時兩家還沒吵出個結果。

  薑馨玉覺得，李老太和薑老頭這次橫插一杠非常好，袁家人橫，李老太也橫，這矛盾不就轉移了麽？給她家少了多少事呢！

  這個周末發生了不少事，滬市的表弟下鄉了，還見到了看起來“事業有成”的大表哥，她媽又要認方小川做兒子，她以後即將多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弟弟。

  再次坐在宿舍的床上，她都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今天再回來，倒是發現宿舍裡多了不少東西，宋桂芳的床鋪底下都堆滿了。

  薑馨玉晚上還要去上自習坐班，正收拾著自己的教案時，宋桂芳回來了。

  她的臉色看起來有幾分疲憊，臉上身上倒沒有再挨過打的跡象。

  “宋姐，你把放在朱家的東西都拿回來了？”

  “小薑，我離婚了。”

  薑馨玉屬實震驚了一下，“孩子你讓給他們了？”

  宋桂芳搖搖頭，“是暫時的讓給朱家，他們就是想要我以後給錢，我離了婚不會給的。”

  “只要我不給，被逼急了朱林肯定會動手，只要他再動手，我就去派出所告他。沒離婚時派出所說是夫妻打架，他們不管，現在離了婚，你說他們管不管？他打我最好打的狠一點，這樣進去蹲的也久一點，孩子遲早能還給我。”

  薑馨玉聽完默默給她豎了個大拇指。

  女人狠起來果真什麽辦法都能想出來。

  不過要是她，她絕對不會挨這頓打來換閨女，就朱林這種渣渣，她雇上幾個人天天去揍他，每次都揍個半死，就不信這癟孫兒不屈服。

  星期三第二節課下課後，薑馨玉拿著教案回辦公室時，就見辦公室裡羅遠正在訓斥范濤。

  這周范濤見到她就對著她翻白眼，薑馨玉都懶得搭理他，以前在她這混不上飯吃，至少見面的時候還笑嘻嘻的，這個星期倒好，直接翻白眼，她估計是薑翠翠回家說了什麽。

  薑馨玉是無所謂，反正是無關緊要的人。

  坐在辦公室裡，她不想聽也聽了一耳朵，鍾穎還在她耳邊嘰裡咕嚕的說了一通。

  范濤偷別人的鋼筆了，在上體育課的時候從兜裡蹦出來了，被抓了個正著。

  薑馨玉有點服，范濤不該是薑翠翠的兒子，該是張鳳梅的孩子才對，偷東西一脈相承的。

  鋼筆在幾十年後不貴，但在這年頭已經算是精貴物了，她手上的英雄牌鋼筆差不多三塊錢，換成苞米粒可得幾十斤了。

  學校的學生有些連書本都沒有，得和別人共用一本，至於筆，有用圓珠筆的，也有用鉛筆的，用蘸水鋼筆的也有，像樣點的鋼筆用的人也不多。

  羅老師手裡這會兒拿的鋼筆是永生牌的，也要差不多三塊錢，和她手裡英雄牌的差不多。

  “你要和張同學好好道個歉，筆頭已經被你摔的不能用了，讓你父母買支新的賠給張同學，下個星期再讓你父母來一趟。”

  “行了，你回去吧。”羅遠自己都說的口乾舌燥，擺擺手把人打發走。

  哪個年代的學生都怕叫家長，范濤也不意外，這事還讓薑馨玉瞅了個正著，范濤更覺得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