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壽沉默幾秒。

  “不可以。”

  它出聲。

  盡管聲音壓低了很多，可它說話對於黎眠而言仍舊像是在打雷一樣，嗡嗡嗡的炸響，險些把黎眠的魂都炸飛。

  “為什麽？”

  黎眠捂住耳朵，反問。

  “沒有為什麽。”

  長壽很鬱悶。

  這個小姑娘怎麽就不怕它呢？
  它現在的體型，怎麽著也算得上是超級巨物了吧？
  她不僅不害怕，甚至還對著它笑：“難道您是打算把我送進您肚子裡嗎？”

  “可是你這樣施展空間技能，把我們直接傳送到你的肚子裡，好像不是很劃算的樣子。”

  “畢竟……您看上去好像要死了。”

  長壽愣了片刻。

  “你……說什麽？”

  黎眠回想了一下，發現自己似乎也沒說錯：“我說，你看上去好像要死了一樣。”

  “怎麽了？您感受不到嗎？”

  長壽難得陷入迷惑。

  這一交談，它原本的睡意也消失了，只剩下滿腦子疑惑——

  為什麽它要死了？
  為什麽它什麽也沒感受到？

  為什麽面前少女能看出自己的異常？
  無論哪一個問題，都讓它不知所措。

  “我……”

  它悶悶的回：“感受不到。”

  “我已經……好久沒醒了。”

  黎眠愣了片刻，隨即反應過來，玄甲龜的確是需要冬眠，而且一般冬眠的時間很長，在此期間，它們對禦主的幫助並不大，這也是為什麽這個種族性格溫和、粘人乖巧，防禦高強，但還是沒幾個人選擇。

  因為它們太嗜睡了。

  一旦到了冬天，遇到敵人，禦主準備召喚禦獸，結果發現召喚出來的禦獸啪嘰一下落在雪地之上，而後宛若死了一樣躺板板，任誰都受不了。

  至於前面出現比較出名的三個玄甲龜，都是因為禦主比較出名，所以才有了名聲。

  其中黎眠在科普書上看到比較印象深刻的玄甲龜，是一個擁有雙系屬性的禦獸，一個是玄甲龜本身的水系，另外一個則是空間系。

  因為對方的空間系較為稀有，所以科普書上將其單獨拎出來講——

  【玄甲龜（長壽）：世界級著名神級禦獸師李林華的禦獸之一。】

  等下。

  黎眠驟然反應過來。

  面前的禦獸，明顯擁有空間系的屬性。

  而且看對方施展技能熟練的樣子，所以……

  她倒吸口氣：“等等，您是不是叫做長壽？”

  長壽迷惑：“你認識我？”

  臥槽臥槽！

  這可是世界級著名禦獸啊！
  放在科普書內都是有名有姓的存在，更不要說對方的禦獸師李林華，那可是女英雄啊！
  要知道，當初對方可是站在第一批禦獸師的金字塔之上啊！
  “大佬！”

  黎眠熟練無比的滑跪：“對不起我不該說您快死了這種話，我道歉，我反省，我現在就給你出氣！”

  她抬手就要往自己臉上打過去。

  長壽不解的看著面前的少女：“你為什麽要打自己？”

  “我沒有生氣。”

  黎眠哭喪著臉：“可我難過想打自己。”

  長壽聞言大為震撼。

  你們人類真的好奇怪。

  為什麽會有人喜歡自己打自己？
  “……等下。”

  它反應過來：“你剛剛說我快要死了？”

  “為什麽？”

  它明明還很強壯啊？

  長壽仔細感受了一下，突然間發現自己的力量好像流失了不少，尤其是空間內儲存的能量，若非空間內有不少禦獸族群反哺給它，此刻的它應該是毫無能量的一個廢龜。

  長壽驚呆了。

  “為什麽我能量沒了？”

  等下。

  “我的品質等級……怎麽也掉了？”

  好家夥。

  對方竟然還掉了品質和等級？

  黎眠眼皮跳了跳。

  那對方原來全勝期該有多強？

  現在她看到的長壽，竟然還只是一個垂垂老矣即將步入死亡殿堂的禦獸。

  不過……她仔細看了眼對方的灰色瞳孔，總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對方的眼睛看上去幾乎快要石化了，可對方身體卻還能動彈，這明顯不符合生物規律。

  要知道，在科普之中，玄甲龜這一類的禦獸基本在死亡之後都會迅速化作石頭，而後風吹日曬之後化作一塊龜甲遺留。

  可惜玄甲龜是一個大型空間裂縫中誕生的種族，所以很少有人能夠獲得對方。

  況且當時的人們看中禦獸實力，對這種會冬眠的禦獸並不感冒。

  按理來說，長壽應該早就死了。

  可它還活著。

  但對方等級和品質都掉了。

  能夠讓一個強大禦獸掉落等級和品質，黎眠只能想到兩個字——反噬。

  是的。

  反噬。

  “你……”

  她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咽了下去。

  禦主死亡之後造成禦獸反噬這件事情，它難道還能不比她這個外人清楚？
  但事實卻是，長壽非常懵逼。

  它隻覺得自己的身體宛若一個漏鬥，所有能量只出不進，甚至連自己基本活動的能量都無法達到，難怪它之前感覺自己身體無比沉重。

  到底哪裡出錯了？
  它又閉目感受了一下自己空間內的情況，卻突然間發現，自己的感知好像被固定在一個范圍之內——

  那是……

  宮殿？

  它驚呆了。

  空間內什麽時候多出了一個宮殿？
  而且全部都由能量晶石製作而成的宮殿！？

  難怪黎眠說它快死了，可它卻沒有任何感覺。

  感受到自己空間內濃鬱的能量，它頓時明白，自己如今還能活動完全是因為這座宮殿。

  而宮殿之內……

  它沉下去繼續感受。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它終於恍惚間睜開眼睛，目光無神。

  黎眠小聲的喚了一聲。

  對方沒反應。

  黎眠再叫一聲：“大佬？長壽大佬？”

  “我聽得到。”

  它回她，語調中透著幾分哽咽：“我沒聾。”

  黎眠不知道怎麽了，有些莫名：“您……還好吧？”

  “不好。”

  對方悶悶的回。

  黎眠靠近一點想要碰對方的下巴，結果下一秒，傾盆大雨嘩啦啦的落在她頭上——

  臥槽。

  什麽情況？
  她抬頭看去，這才反應過來。

  原來是它哭了。

  長壽大佬……

  它哭了？
  黎眠愣了片刻：“您……哭了？”

  “……”

  “大佬，您不會是……”

  想到了它的禦主了吧？
  不得不說，黎眠真相了。

  長壽低頭，下巴距離少女僅僅相隔半米不到，她甚至抬手都能觸碰到對方。

  “我想禦主了。”

  它說：“我一直等一直等，以為可以等到禦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