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落的街道上,一片狼藉。
碎石遍地,鮮血橫流,森然的月光下,早已沒有了呂朝陽三人的身影。
縱然天驕低首,在李末面前想要活命,也只能望風而逃。
“實力不怎麽樣,逃命的功夫倒是一流。”李末撇了一眼街道的盡頭。
呂朝陽等人若是聽到這話,能當場氣得吐血。
此刻,李末的心思卻在別處。
他不知道對方的來歷,對方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這一戰可謂來得可謂是沒頭沒腦,如果不是李末回家恰巧遇見他們嘴嗨,也未必會出手。
好在睡前的熱身沒有白費,那張蛤蟆皮和小藥瓶可都是不可多得的寶物。
李末心滿意足,懷揣著兩件無主之物,迅速趕回了江月別院。
今晚,他要抱著這兩件寶貝睡覺。
回到房間,李末方才點起燭燈,迫不及待地欣賞把玩起那兩件寶貝來。
“這玩意這麽耐撕?”
李末拿起那張蛤蟆皮,不過巴掌大小,竟然能夠變得猶如房屋一般。
最關鍵的是,這寶貝擁有困封囚禁之能,任何活物一旦被其吞入,無孔不出。
剛剛李末已經領教過,這張蛤蟆皮內部,沒有任何洞口可以出來,無論是上面,還是下面。
就算李末內息全開,居然都沒有將其撐破。
要知道,如今的李末雖然是八寸之境,可是僅論內息之雄渾,完全可以比肩九寸之境的高手。
就像那呂朝陽,內息比拚,幾乎被李末壓得死死的,若是運轉赤山法,直接將其打爆。
即便如此,李末都未能突破這張蛤蟆皮的禁錮,幸好他靈機一動,運轉【生死丹法】,隱匿生機,方才讓這張蛤蟆皮失去作用。
“倒是個好寶貝,不知道對靈息境的高手有沒有用……”
李末心中泛起了嘀咕,這張蛤蟆皮確實神妙。
關於蛤蟆成精,他也聽過不少傳說,其中最有名的便是“金疙瘩”,也就是傳說中的三足金蟾。
據說這種蛤蟆的肚皮乃是黃金色,屁股後面拖著一條類似腿的尾巴,故名三足金蟾,尋常人若是能夠得到奉養在家中,就能財源廣進,日進鬥金。
不過這種三足金蟾極為稀有,且只有雷雨天氣才會出現,所以有句老話說得好,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滿大街都是。
另外,供養三足金蟾必須用大白鵝,如果換成天鵝供奉,不僅能夠招財,還能吸引桃花不斷,日日夜夜都能換娘們。
畢竟,人活一世,不過財色而已。
還是老話說得好,沒有女人還能活,蛤蟆也能燉大鵝。
正因如此,近些年,李末在幽牢,倒是經常見到有人托關系,讓馮萬年幫忙尋找三足蛤蟆……金蟾,可惜這玩意太難弄,而且供養不好,還容易招禍,輕則家財破敗,重則血光之災,算是極為特別的妖鬼。
即便如此,李末都覺得跟手中的蛤蟆皮相比,那三足金蟾也算不得什麽。
“不知道什麽樣的妖鬼才能蛻出這樣的皮子……”李末愛不釋手。
這張蛤蟆皮質地輕薄,仿佛妙齡少女的皮膚,吹彈可破,隱隱間還有一種真實的觸感,實在妙不可言。
當然,李末最看重的還是它的神妙之用。
“好東西。”
李末把玩了一番,便將其放在了旁邊,以後必定要貼身攜帶。
緊接著,他才將目光投向了那裝著藍色小藥丸的瓶子。
這東西的藥力堪比生死丹法,相比而言,生死丹法乃是調動肉體生機,激發潛能,本質是催動靈根,消耗內息。
一旦重傷垂死,便難以維持。
相比而言,如果真的到了那般絕境,這藍色小藥丸能夠保命。
先前藍道誠受到那般重傷,被李末貫胸而入,雖然心臟偏了幾寸,依舊傷及心脈,可是吞服這藍色小藥丸之後竟然吊住了性命,著實讓李末稱奇不已。
“就剩三顆了?”李末打開瓶子,看了看,隱隱有些失望。
三顆藍色小藥丸,對他而言顯然太少了。
然而,李末並不知道這等丹藥的珍貴,著實不能當做糖豆一般看待,不可能大把大把地裝瓶。
“算了,聊勝於無。”
李末倒是心態平和,天生是無主之物,落在他手中便是緣分,不能計較多少。
“龍淵府果然是我的福地啊。”李末不禁感歎。
他也就是回家過夜而已,沒想到竟然得了這兩件寶貝,真是放生積德,必有福報,今晚必須抱著它們一起睡覺。
這一夜,李末左手拎著蛤蟆皮,右手握著小藥瓶,睡得無比香甜。
……
夜過三更,圓月西墜。
江海別院卻是燈火通明,一眾奴仆忙碌地進進出出,端盆倒水,刺鼻的血氣卻是彌散在整個院子裡。
呂朝陽,薑先行,藍道誠三人好不容易逃出了升天,拚了最後一絲力氣,終於來到了這裡,找到了陳王度。
藍道誠的傷勢最重,就差一點點小命也就交代了。
呂朝陽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內息散亂,雙臂幾乎被廢掉,甚至能夠看到血淋淋的大筋和森然的白骨。
薑先行還好一些,肋骨斷了十幾根,內髒也有不同程度的受損。
“該死……我的寶貝……”
呂朝陽被人救治的時候,意識已然不清,然而口口聲聲依舊呼喚著寶貝。
那張蛤蟆皮來歷不凡,源於東海,他托了好多關系才弄到手,今天為了保命,竟然丟掉,等於是去了他的命根子。
旁邊的薑先行也是喪如考妣,生無可戀。
“活命丹啊……那可是我小半輩子的積蓄……”薑先行的心頭在滴血。
那僅剩的三枚【活命丹】幾乎是他全部身價,那藍色小藥丸中蘊藏的強大藥力,甚至可以調動【靈息境】高手的生機,如今全沒了……
這一刻,他們雖然還活著,可是心卻如死灰一般。
“媽的……”呂朝陽在床榻上厲聲狂吼。
大廳內,盧望生聞言,向外面看了一眼,忍不住道:“他想他媽了……”
話音剛落,陳王度冰冷的目光便投了過來。
“盧府主,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幽默?”
盧望生面皮一緊,不由地露出尷尬的笑容,趕忙說道:“特使大人,這三位巡使不是護送黑劍法劍前來嗎?怎麽……怎麽受了這麽重的傷?”
盧望生知道,這三人俱都是玄天館的弟子,且出身顯赫。
按理說,龍淵府最終考核的獎勵不應該是這種級別的公子哥前來護送才對,更不用說初到龍淵府就慘遭不測,看樣子應該是發生了一場惡戰,竟然被人打成這樣。
“臥槽……這口黑鍋不會也算在我的頭上吧。”
盧望生想著想著,突然警覺起來,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凝固。
他原本就是持著看熱鬧的心態,可是轉念一想,這些公子哥非富即貴,且是代表玄天館而來,可是偏偏在龍淵府出了事情……
要知道,這可是他的地界,真要追究起來,他至少也是個治理不嚴,失察養惡的罪名。
“媽的……我踏馬怎麽這麽倒霉?”盧望生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他以為玄天館考核終於結束,就能夠高枕無憂了,誰能想到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竟然出了這等事情。
“盧府主,看來你還算清醒。”陳王度看著盧望生漸漸變化的眼神,顯然已經洞悉了他內心的變化,不由冷冷道。
“特使大人,誰這麽無法無天,竟然對玄天館的巡使出手?”盧望生苦著臉道。
他真是倒了八輩子大血霉,玄天館考核開始之前就黑鍋不斷,如今考核都結束了,哐當又來一鍋,他祖墳就算修得再好也頂不住了。
“呂朝陽乃是九寸之境的高手,你沒看到他的傷勢嗎?什麽人能夠把他打成這樣?”陳王度神色冷然,沉聲道。
“莫不是靈息境的高手?”盧望生驚疑道。
“不是……聽呂朝陽說那人還未踏入靈息,而且還是位年輕人……”陳王度沉吟不決。
“能夠叫板九寸高手的年輕人……莫不是浴皇……”盧望生思緒急轉,脫口道。
“盧府主,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陳王度聞言,臉色立刻板了下來。
“李末如今已經算是我玄天館的人,他為何對同門出手?更何況,呂朝陽他們三人今天剛到龍淵府,根本就不認識李末,甚至面都沒有見過,怎麽可能是他出手?”
“你真以為他是變態殺人狂?”
陳王度一字一句擲地有聲,有理有據,竟是讓人無法反駁。
“特使大人言之有理,是我唐突了。”盧望生暗罵自己糊塗,真是背黑鍋背傻了,如此悖逆瘋狂之事怎麽能夠牽扯到浴皇?
人家是後起之秀,未來之星,龍淵府的希望,陳王度的仕途……集如此多得光環在身,又怎麽會行此惡事?
“大人,他們三位……”盧望生忍不住問道。
“放心吧,從京城出來時,我倒是帶了一些秘藥,他們不會有事。”陳王度瞥了一眼,給盧望生吃了一顆定心丸。
後者頓時松了一口氣,稍稍心安,只要人沒有死在他的地界,一切都還好說。
“盧府主,這件事還沒完……希望你能夠盡快緝拿凶手,還龍淵府一個朗朗乾坤,還被害者一個清白公道。”陳王度嚴厲道。
“我明白……大人放心。”盧望生擦了擦額頭的汗,心中卻是苦笑。
呂朝陽可是九寸之境的高手,都被打成那等狗樣,這樣的凶手,他上哪兒去找?
當然,這樣的念頭他也只能放在心裡。
“你退下吧。”陳王度揮了揮手。
盧望生轉身告辭。
“到底會是什麽人做的呢?”
陳王度看著窗外將白的天色,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
三天后,李末受到了陳王度的邀約,來到了江海別院。
如今玄天館考核早已結束,他估計應該是為了那最終的考核獎勵,也就是黑劍遺留下來的法劍。
這寶貝關乎【九命法】,乃是破除九命玄劫的關鍵,李末自然要拿在手裡。
入了正堂,陳王度高居上位,白湘萍這隻妖狐則是陪在旁邊,見到李末進來,趕忙起身行禮。
她知道,如今的李末今非昔比,龍淵府頭名也是實至名歸。
“小白也在。”李末打了個招呼。
自從知道玄天館內部還有【招妖堂】這樣的機構,他對於白湘萍的存在倒是習以為常。
“前輩,今天過來,我是不是就能拿到黑劍法劍了?”李末剛剛坐下來,便忍不住問道。
陳王度聞言,微微笑道:“別著急,那件寶貝已經收歸入庫,早晚都是你的。”
既是最終獎勵,自然要給出的名正言順。
在離開龍淵府之前,各方匯聚,舉行大禮,堂堂正正地將那件寶貝賜予李末,也算得上是實至名歸。
“前輩,不是我心急,自家的東西放在別人那裡,總歸讓人不放心……況且又沒租金……”李末咧嘴笑道。
“租金!?”
陳王度神情變得古怪起來,旁邊的白湘萍亦是一臉錯愕。
“前輩,既然不是為了法劍,今天找我來是為了何事?”李末追問道。
“我來給你引薦兩位青年才俊,也是我玄天館的弟子,你們年紀相仿,以後可以多親近親近。”陳王度笑著道。
白湘萍心中了然,陳王度這是在給李末結交人脈,為他日後鋪路。
“玄天館的弟子?”李末神色稍正。
他對於玄天館充滿好奇,倒是很像知道,門下弟子會是何等了得的人物,應該都很厲害才對。
“浴皇?我們為什麽要見這種小角色?”
“別說話了。”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一陣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人來了。”陳王度乾笑著起身,便準備介紹。
與此同時,呂朝陽和薑先行卻是走了進來。
“嗯!?”
突然,李末抬頭望去,隻覺得眼前這兩個纏著繃帶的青年卻是無比的眼熟。
恰在此時,呂朝陽也注意到了李末,原本平靜的眼眸卻是波濤皺起,湧現出深深的震驚與駭然。
“你……你怎麽會在這裡!?”呂朝陽失聲叫道,簡直不敢相信。
同時,他的心中似有一道聲音在呐喊……
他就是浴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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