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黑白的世界

  美鬼邀舞，當如何？
  葉真說：“砍掉算了。”

  余千說：“有道理。”

  李樂平抱有遲疑態度。

  聚光燈閃爍，旗袍黑裙擺動，舞池裡美景無數。

  沈林豔福不淺。

  瞥了眼身後的房間門，已經消失不見了，但余千可以確定，他隨時可以離開這裡。

  可以借助鬼湖，也可以打開房間門。

  所以他可以放心大膽的讓葉真去動手。

  “余千，現在是什麽情況？”

  忽然一個聲音響起，很熟悉，是王察靈。

  “不太清楚，但可以確定的是，沈林看到的場景跟我們看到的場景是不一樣的，不過，也差不多，他看到的是他認識的人，我們看到是我們認識的人。”

  對於王察靈的出現，余千毫不意外，這家夥來的速度不慢。

  王察靈推了推眼鏡，隨著他的出現，二樓又下來了一個女‘人’。

  女人穿著黑色的裙子，在聚光燈的承托下，緩緩地朝著他走來。

  且這個女人的容貌正在快速的變化的。

  王察靈越看越覺得熟悉。

  等女人走下樓的時候，王察靈臉色陰沉了起來。

  女人的容貌已經徹底變成了他熟悉的模樣，他的‘母親’。

  余千發現了王察靈的異常，搓了搓手，火星略微明亮了幾分。

  看得出來，女鬼的樣子變成了王察靈最忌諱之人的存在。

  “余千，葉某忍不了，這破玩意變的什麽玩意，看著熟悉，可葉某認不得啊。”葉真看著走來的旗袍女人，它的容貌也變了，變成了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他看的很是熟悉，可他不認識。

  雖然不認識，但越看，葉真越覺得惱火，心裡湧出一種莫名其妙的情緒，這種情緒很複雜，有憤怒，也有懊悔。

  一時間葉真居然有些迷茫。

  余千吐出一口火星，他看著前面走來的女鬼，很神奇，女鬼的容貌居然是鬼湖的容貌。

  它怎麽敢的啊！
  “怎麽說，動手還是試探？”王察靈陰沉著臉說道。

  “動手，直接掀翻這裡。”余千說道。

  這裡的鬼太敢做事了，很好，是一個點火的材料。

  聽到余千說動手，葉真二話不說的提前長劍上去。

  但剛剛走出去一步，一個聲音突然出現。

  “別動手，要是動手，都出不去！”

  舞池中央，正在跳舞的沈林突兀的轉頭看向了余千幾人。

  “當厲鬼變成你們熟悉的人之後，就不能動手了，一旦動手，就是在陷入厲鬼的記憶裡面，你們就會被厲鬼記住，然後陷入這裡的循環。”

  “我出不去，就是因為被厲鬼記住了，想要離開必須讓厲鬼忘記我，不然無論我出現在哪裡，最多一分鍾，我就會重新回到這裡，然後陷入更深的循環，也就是被厲鬼記的更深。”

  沈林看著幾人解釋著這裡的緣由。

  聽到這話，余千示意葉真先停下；“之前你怎麽不說？”

  “之前你們跟我並不在一個地方，當厲鬼變成你們熟悉的人之後，你們才跟我處於同一地方，你們進來的時候，我是看不見的，所以沒有辦法交流。”沈林沉默了一會說道。

  “哦……這樣嗎？”余千摸了摸下巴，看著沈林，略微思考了一下，他問了一個古怪的問題；“你斧子呢？”

  “斧子？什麽斧子？”沈林疑惑的問道。

  “嗯，我明白了。”余千點點頭，隨後他看向了葉真：“動手，直接砍沈林，我們陷入了一隻厲鬼的記憶節點裡面，真正的沈林不在這裡。”

  “好嘞。”

  葉真笑了起來，提劍，直接朝著沈林跑去。

  “余千，你什麽意思！”沈林臉色微微一變，“不能砍，讓葉真住手！”

  “我有叫過葉真的名字嗎？或者是你身上的厲鬼真的很神奇，可以直接通過我製造出來的靈異，聽到我們的談話？”余千看著沈林問道。

  “可據我所知，你身上並沒有這種厲鬼。”

  “你……”沈林瞳孔微微一縮，剛想反駁什麽，但下一刻，他臉上的神情快速的開始消失。

  只是眨眼的功夫，沈林就變得面無表情起來，同時容貌也在快速的變化著。

  很快一個陌生的人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它不是沈林，是一隻厲鬼。

  “余千，這些‘人’好像是鬼奴。”

  葉真一劍砍在了一隻厲鬼的身上，結果不是想象當中厲鬼直接沉寂下去的畫面，而是厲鬼變成了一團白色的霧氣，消失了。

  就跟在大昌市遇到的餓死鬼鬼奴一樣。

  “不用管那些，直接限制源頭，解決它，我們才可以被那隻厲鬼帶入關押沈林的節點。”余千說道。

  “好嘞，看葉某直接清場。”

  話音剛落，葉真突兀的砍了自己一劍，下一刻，整個舞廳還在跳舞的男男女女全部消失了，就剩下了沈林一個人，連它的女伴都消失了。

  一縷縷白霧出現，然後快速的消失。

  看著葉真的操作，余千見怪不怪，李樂平略微有些詫異，王察靈則是有些驚奇。

  舞廳的聚光燈突兀的消失了，舒緩的音樂停止。

  而就在音樂停止的那一刻，所有人的腦子裡面都出現了剛才的音樂。

  余千微微頓了頓，晃了晃腦袋，眼眶裡面的火星開始變得密集，下一刻，火焰升騰。

  毫不猶豫，直接讓自己的意識燃燒起來。

  音樂開始減弱，最後消失。

  王察靈很乾脆，在音樂停止的時候，他的母親就出現了，直接抵擋住了這次襲擊。

  李樂平不用多說，直接忘記了自己腦子裡面有音樂這一事實。

  再看看葉真，葉真跟個沒事人一樣，依舊健步如飛的朝著‘沈林’走去。

  襲擊意識？

  笑話，他葉真直接就將這次襲擊加點料替死到了‘沈林’身上。

  “你是怎麽確定這裡的一切都是一段厲鬼的記憶？”王察靈看著余千問道。

  “沈林沒斧子，鬼母不會跟沈林牽手跳舞，因為一般出現這種情況，就代表著沈林複蘇了，但沈林複蘇了，就不會出現在這裡了，他可沒有實體。”

  余千看著葉真；“而且，沈林不會複蘇，只會迷失或者被駕馭，你可以想一想，一段記憶怎麽複蘇？”

  “只要這個世界上有人記得沈林，他就不會複蘇。”

  沈林是一個極其詭異的異類，只要有人記得他，他就不會死。

  想要殺掉沈林，必須讓所有人忘掉沈林，但這並不切實際。

  有隻厲鬼倒是可以，不過還得看沈林的能力，如果沈林能力強說不定可以駕馭那隻厲鬼，如果實力弱，沈林就會被厲鬼駕馭。

  但有那把斧子和鬼母的能力，沈林只要穩妥點是可以駕馭那隻厲鬼的。

  讓熊文文被所有人遺忘，這能力算是bug了。

  不過，不建議沈林去作死，那棟鬼樓裡面應該有一個老古董快死了，可能它是看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想著減輕一點自己壓力的同時，一並做一些事情。

  他根本不相信，鬼樓失控會是那麽的玩笑話。

  王察靈的爺爺是個什麽級別的厲鬼，他最清楚。

  “你對沈林的了解似乎很詳細，總部的檔案上可沒有記錄這些。”王察靈說道。

  “我對你了解也不少。”余千說道。

  “倒也是。”王察靈想了想，是這個情況，余千對很多事情都無比的了解，稍微岔開話題；“怎麽救沈林？我們此刻肯定是被厲鬼給記住了的，連沈林都沒有辦法離開，你有什麽辦法？”

  沈林這種人都沒有辦法從這隻厲鬼的記憶裡面逃出來，他們更別說了。

  “我最近的運氣極其好，進來到現在，沒有遇到比我強的厲鬼，哪怕是遇到的厲鬼，都可以被我克制，我相信這隻厲鬼也不例外。”余千沒有說怎麽救，只是說了一個比較玩笑的事情。

  “運氣？”王察靈略微思量的片刻，還是沒有想清楚這裡面有什麽說頭。

  只能歸咎於，余千的自信。

  舞池裡面，厲鬼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葉真直接走到厲鬼的面前，一劍插入了它的頭顱裡面。

  現在的葉真，一次替死可以直接讓一隻厲鬼死機一個多月。

  這隻厲鬼就是這樣的情況。

  但隨著葉真將劍插入厲鬼的頭顱。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厲鬼居然開始消失，從頭開始。

  葉真皺了皺眉，一把接住掉落的長劍，他看向了周圍，周圍開始出現白色的霧氣。

  緊接著舞廳不見了，什麽布置都不見了。

  一個個黑白色的人出現在周圍，等回頭一看，這裡居然變成了一條極寬的街道。

  街道兩邊沒有建築，兩邊是白茫茫的霧氣，裡面也有黑白色的人在走動。

  置身在這熙熙攘攘的詭異人群當中，葉真有些不適應。

  他身上的顏色，跟這裡格格不入。

  這些黑白色的人，全部面無表情，神情麻木，只知道朝著前面走去，也不知道前面有什麽。

  葉真快步的走到余千身邊，他們很顯眼，一眼就可以在人群當中看到。

  “進來了。”

  余千望眼過去，一望無際的人流，川流不息不足為過。

  “這些都是被厲鬼記住的人？”李樂平問道。

  “記住且同化在這裡的人，全部都是鬼奴。”余千略微思考了一下說道。

  “得快點找到沈林，情況比想象當中的還要糟糕，沈林不止是被困在這裡那麽簡單，這裡的厲鬼是想要駕馭沈林。”

  聽到余千這話，其余人臉色都微微變了變。

  沈林遭遇的情況，未免也太恐怖了些。

  看著周圍快速繞開他們的黑白人群，幾人的心裡都有些怪異。

  他們現在感覺自己處於八十年代的黑白電視裡面。

  裡面的人物場景都是黑白色的。

  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

  “怎麽找沈林？”王察靈問道。

  人流量那麽多，而且是分兩個方向行走的，他們根本不清楚沈林在哪個方向。

  他們不能在這裡浪費時間，選錯一次就得付出兩倍的時間。

  他們只有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了。

  “人怪多的，要不一把火燒了算了。”葉真看著人群，想了想說道。

  “嗯，好辦法，那你會滅火嗎？”余千瞥了眼葉真：“我指的是滅你身上的火。”

  葉真搖了搖頭：“不會，你這破火太粘人了，滅不掉。”

  “這不就得了。”

  放火燒這裡，余千又不是沒有想過。

  但後果是什麽？
  除了王察靈和他之外全部被點燃，李樂平遺忘不了這些火。

  他們是來救人的，不是來連著沈林一起殺的。

  “那你說怎個辦？”葉真問道。

  “簡單。”余千拿出了一塊硬幣，硬幣是黑色的，好像是袁大頭，但看起來不像。

  “你說的方法就是拋硬幣？”葉真有些詫異。

  “不然呢？”

  硬幣拋向天空，然後余千一把接住：“正面，我們就朝著左邊走，反面就朝著右邊走。”

  說著，余千露出硬幣，是反面。

  “OK，走右邊。”將硬幣收起來。

  余千帶頭朝著右邊走去。

  李樂平抽了抽嘴角，跟王察靈對視了一眼，他們此刻都有些懷疑神色。

  葉真倒是無所謂，樂呵呵的跟在余千的身邊：“余千，回去要不把那隻鬼也借我玩玩？”

  “這個不太行，那玩意放出來更難抓，而且還是在城市裡面，到時候它有多恐怖，你應該最清楚。”

  倒霉鬼現在被鬼湖壓製著，同時也在被鬼火不斷的燃燒，這導致它沒辦法幸運起來。

  再加上鬼湖裡面沒有活人，除了厲鬼就是鬼奴，這隻倒霉鬼只會讓活人倒霉，不會讓厲鬼，除非有人駕馭它。

  余千有些顧慮，沒有直接嫁接這隻厲鬼，他感覺一旦自己嫁接倒霉鬼，靈異論壇甚至大海市可能會淪陷。

  上次王小明進來差點摔跤，給他提了一個醒。

  幸運是有代價的。

  這個代價太大了。

  厲鬼的交易都是扭曲的等價交易。

  余千深知這一點。

  為了避免出現最大隱患，他一直沒有嫁接倒霉鬼。

  “唉……那行吧。”葉真歎了一口氣，說實話他是真的想要體驗一把幸運無時無刻在己身是一個什麽感覺。

  聽著兩人的談話，王察靈和李樂平心裡都有些猜測。

  再結合之前余千說過他最近的運氣一直很好這一點來看。

  余千身上可能有一隻讓人運氣變好的厲鬼。

  “余千，我想問一句，意識成為鬼之後，是否可以無限算下去？就跟計算機一樣。”

  看著周圍形形色色的黑白人，它們一個個面無表情，神情麻木，朝著一個方向前進，永遠不會停步。

  王察靈還是有些不服氣的。

  “是這樣，意識成為厲鬼之後，可以在腦子裡面進行極多的算法，就比如我落子天元，你還是輸了一樣，其實在圍棋裡面這是在送贏。”

  “但你贏了嗎？”

  王察靈搖了搖頭：“沒有。”

  “當我知道你的所有棋子路數之後，我會讓你下在我想讓你下的位置，失誤誤差幾乎為0，這就是異類和尋常馭鬼者的差距。”

  “我走的是意識徹底變成厲鬼的路數，我的意識不會死，因為它已經是鬼了，我被壓製，就跟厲鬼被壓製一樣，只會陷入沉寂或者死機狀態，但我只要醒過來，我就還會是我，不會是厲鬼。”

  余千走的路線跟其他異類還要不同，其余的異類一旦厲鬼被壓製，意識就會死，甚至只要抹除意識也會死。

  但他不一樣，他是真正的鬼，且不受本能影響。

  他唯一需要擔心的一點就是，嫁接鬼從記憶裡面回歸到身體當中而已。

  但嫁接鬼想要回到身體，就必須從死機的狀態裡面醒過來，然後還必須是余千在記憶裡面的時候醒過來，不然它醒過來就會被鬼湖撕碎，然後重新死機。

  可余千在的時候，它醒過來，結果是一樣的。

  聽著余千的敘說，王察靈眼眸微微閃爍，在這一刻他更加堅定自己成為的異類的想法了。

  但他有些擔心，他怕自己死一次之後，自己的家人就會離開。

  畢竟，他就是靠家族的詛咒成為異類的。

  這事情還得多思量。

  “這其實沒有錯，我也可以做到無限思考，且很快就可以得出答案，但我跟余千不一樣，我不敢思考想太多，因為一旦想多了，我就會陷入自己的意識裡面，只要我沒有反應過來，我腦子裡面就會出現一個邏輯死循環，到了那個時候，我相當於厲鬼複蘇了。”李樂平略微思考了一下，開口說道。

  異類跟異類是不一樣的。

  但不容置疑的是，余千在異類裡面絕對是最特殊的那一個。

  他似乎並不需要擔心陷入邏輯的死循環。

  余千搓了搓手：“要做就做到頭，缺陷這東西，很致命。”

  全方位的六邊形發展才是成為最強的唯一道路。

  而不是靠厲鬼的殺傷力或者保命能力。

  應該全部拿在手裡。

  “受教了。”王察靈思索了一下，點點頭，他算是明白了。

  既然要變成鬼，就要徹底點，厲鬼的特性必須要有，成為異類就是要成就真正意義上的不死。

  “小心點，我們距離沈林不遠了。”

  忽然，余千開口提醒了一句。

  王察靈和李樂平瞳孔微微一縮，看向了前方的人群。

  在這片黑白的世界當中，前方出現了一抹淡淡的色彩。

  以及一把放在地面上半黑白半紅色的斧子。

  沈林找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