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我以我心代天心

  強大的陽神透體而出。

  一瞬間，李長青的意識凌駕於藍星之上。

  他的心臟跳動，血液奔湧，五髒六腑運動間，與丹田處的金丹逐漸共鳴。

  體內天地自成，迅速與藍星達成共鳴。

  “將自我之真意凌駕於天地之上。”他咀嚼著張角對仙路境界的描述。

  太平經卷三，對於如何徹底踏足突破本我桎梏，有著無比詳細的描述。

  只要一步一步地跟著走，便能很輕松地突破天人合一之上，那困擾李長青太久的瓶頸。

  無數繁複、深奧的經文在他的意識中飛速掠過。

  仙路的修行，早在張角時代就已經被劃定下了肉身和精神齊頭並進的思路。

  不過陽神的說法，在張角那個時代還沒有誕生，不過卻不影響李長青閱讀。

  武道修行，從天人交感到天人合一，這是一個跨度極大的領域。

  看似天人合一是天人交感的進階，但實際上二者的差距，宛若雲泥之別。

  天人交感，只不過能夠從四周的天地，獲得極其有限的臂助。

  重點，在於交感二字，是毫無疑問的順應自然。

  而天人合一則完全不同，作為完整的圓滿道韻，掌握天人合一，能夠化天地之力為己用，一念而狂風起，雷鳴而鬼神驚。

  當李長青接觸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後，他不再需要順應自然，反倒是能以自身對天地的操控，直接強行改變四方。

  如果說，天人交感是下位武者便能夠掌握的，那天人合一便是通向上位的門票。

  李長青能夠直接一步登天，從天人交感跨越到天人合一，完全是機緣巧合。

  再加上，他所有的修行路線完全靠自己摸索，在沒有同道，沒有師長的前提下，被迫師法自然，結果恰好誤打誤撞，得到了天地精髓。

  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能悟出陰陽大道，通曉萬物負陰而抱陽的道理。

  如果讓尋常武者，按照他的道路來走，要麽殞命，要麽連門檻都摸不到。

  “先領悟天人交感，再嘗試通曉陰陽真理，從而打破樊籠，見得太上，以此讓自身精神與天地相合，領悟天人合一的道韻，才應該是正確的仙路。”

  陽神俯瞰著天地，思考間，李長青已然將太平經中，踏足仙路之境的最後一步，徹底領悟。

  “將自身真我，凌駕於天地之上……”李長青搖頭失笑。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怪不得古人說，心有靈犀一點通，打破窗戶紙，一切奧秘盡在眼前湧現。”

  “這不就是我曾經，依靠神通勉強做到的事嗎？”

  “凌駕，或者換句話說，稱之為取代才更準確。”

  “凌駕於天地之上。”

  “就是，我以我心代天心！”

  李長青悟了，原來自己早就發現了踏足仙路的最後一塊拚圖。

  不識廬山真面目，隻緣身在此山中。

  陽神之力，席卷整個藍星，李長青的精神力不斷拔高，於最高點俯瞰著眼前緩緩旋轉的湛藍色星球。

  人王之意，在於改天換地的豪情。

  征服世界，統禦天地。

  天人合一，是修行者的肉體與精神，同天地交融。

  而想要更上一步，便是讓人王之意，統禦太上之境！

  修行，最難的不是突破，而在於知道哪一條路可以成功。

  只要有了前進的方向，一切都可以水到渠成。

  再一次的，李長青的意識來到西川市上空。

  長河波濤滾滾，洶湧的河水衝刷河床。

  長河作為九條龍脈之一，看似平平無奇，但李長青清楚，在漢末之前，這條龍脈蘊藏著一條通往星空彼岸的道路。

  只不過被張角以大神通斬斷，絕了藍星與星空彼岸的聯系。

  從張角的隻言片語中，李長青可以斷定，集齊九條龍脈，除了可以徹底掌握藍星的力量外，他還將打開從藍星通往大遠征戰場的星路。

  這便是為什麽，前往昆侖參加人族大遠征，需要集齊九條龍脈的原因。

  長河已經被李長青征服，徹底化作人王臣子，不過此刻他依舊無法體會長河，到底有什麽不同，可能要想星路出現，必須集齊九條龍脈。

  不過現在嘛，李長青並不需要深究長河屬於龍脈的神異之處。

  他只需要，將長河作為自己突破天人合一桎梏的跳板。

  強大的精神力，通過長河覆蓋了整個西川市。

  天地的韻律，在李長青的感應中暴露無遺。

  大氣的流動，地殼的脈搏，長河之水緩緩流淌，滋養兩岸生機。

  但西川市，依舊有著極大的不足之處。

  長河太洶湧了！

  之前洪災的爆發，就以及將這個問題暴露無遺。

  水壩容量太小，一旦十萬大山內發生任何異常，都可能導致長河決堤，最終波及整個西川市。

  河流脈動，水波濤濤。

  這是自然的選擇。

  李長青俯瞰著四周的一切。

  但可惜，這不是他的選擇。

  在解決洪災時，他便拓寬了河道，但這還不夠。

  人王權柄蠢蠢欲動，但又被李長青迅速壓下。

  他是為了突破天人合一的境界，動用權柄那還有什麽用？

  李長青需要的，是以自身意志取代天地意志，從而再塑乾坤。

  水壩前方，原本長河自十萬大山流經西川市，便只有一條河道。

  但就在這時。

  奔湧的長河之水，瞬間發生了偏轉，主河道突然分出兩股強勁的水流，朝著兩側奮力衝刷。

  泥土緩緩分開。

  兩條新的河道出現在主乾道上，瞬間水流湧入，按照李長青的意志向前開拓。

  但漸漸的。

  李長青眉頭緊蹙，一分鍾過去了，河道才前幾十幾米。

  這樣的速度，太慢了。

  拒絕使用人王權柄，不再調用陽神之力施展神通。

  單單只是憑借天人合一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這種事。

  就算是李長青之前動用道韻，呼風喚雨，召喚雷霆天罰，也依舊使用了神通輔助。

  第一次，純粹的利用道韻，仿佛又讓他回到了青年杯的擂台上。

  當時，哪怕是對抗連中位武者都不是的孫勝，單純的道韻也只能讓其束手束腳，盡量削減他的狀態。

  但是根本不可能以此製敵。

  “我的方向錯了？”

  強大精神力入住靈台，陽神自然旋轉，李長青雙目化作蒼色。

  頓時。

  長河，大地，乃至於藍星。

  統統消失在李長青眼中，只剩下無邊無際的炁，緩緩滾動。

  心念一動。

  轟！！！
  宛若山崩，大地瞬間裂開一道口子，長河之水倒灌而入，嶄新的河道直接綿延數百米。

  等等！

  就在李長青心頭一喜，打算繼續的時候，冥冥之中的感觸，讓他瞬間停下自己的動作。

  我在做什麽？
  他驀然想起，自己就是想要突破到這個境界，而不是借助陽神之力，短暫停留於此。

  真我凌駕於天地之上，便能看破世界的本質，撥動炁的流向。

  這是結果，而非過程。

  這樣的做法毫無意義。

  李長青強行中斷陽神之力，迫使自己的境界再度跌落回天人合一。

  長河還是長河，大地也還是大地。

  想用天人合一的境界開辟河道，純屬癡人說夢。

  “不，我的思路不會有問題，那就是方法出錯了。”

  李長青沉思片刻。

  “以我的意志改造天地，這是我以我心代天心的結果，但想要突破境界，無法用天人合一完成。”

  “我需要一個取代天心的契機！”

  契機，這個契機一定存在。

  而且必然是被自己曾經把握住的。

  會是什麽？
  陽神微微波動，大量記憶於李長青眼前展開。

  想不起來，那就去找。

  從凝聚陽神，到此刻的所有記憶，於李長青腦中閃爍。

  破碎的星空無比自然地浮現在他眼中。

  李長青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剛才打開太平經時，通過時間長河的烙印，回到張角生命最後時刻的光景。

  星空破碎，整個太陽系都面前這個老者一劍斬斷。

  他站在虛無之中，口含天憲。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被斬碎的星空，連同過去藍星上的龍脈一起死亡。

  墮落的漢帝失去了最重要的依仗，徹底被張角打落塵埃。

  根據歷史記載，張角掀起的農民起義，徹底打碎了東漢末年的平衡，從他之後，無數狼煙便在大地上燃起，最後徹底將腐朽的漢王朝推翻。

  而換到李長青所見的歷史烙印中，真相已經不言而喻。

  漢帝代表著蒼天，打碎蒼天，重塑黃天，所以才會開始出現起義。

  那毫無疑問。

  想要取代舊的蒼天，就需要新的黃天。

  張角能夠以無上法力，重塑世界。

  那李長青有什麽呢？

  肉身丹田內，金丹震動，連通那一方微型天地。

  這邊是屬於李長青的黃天！
  被人王權柄所征服，以人王之態徹底統治的天地。

  是李長青真我，最直接的寫照！
  轟！！！
  微型天地中，河水奔湧，滾滾長河呼嘯著，在大地中開墾出新的河道。

  李長青的精神力依舊盤旋在西川市上空。

  他不需要和自己重塑的微型天地，合二為一。

  因為在那片世界之中，他是凌駕於天地之上，真正的造物主。

  世界之力，順著微型天地湧入李長青自身。

  這一刻，他才終於明白世界之力的用法。

  以彼世界，撬動此世界。

  以自我洞天，取代天地意志。

  天人合一的境界，將李長青和藍星天地捆綁在了一起。

  而他自身，又是微型天地的造物主。

  最後的契機已然達成。

  轟！！！
  世界之力奔騰，借助自己重塑的微型世界，通過他與藍星天地的緊密聯系。

  這一刹那，李長青的位格急速拔高。

  眨眼間，便超越了天地自身。

  念頭微動。

  河道自行破開，河水倒灌。

  瞬間，原本比河畔矮不了多少的長河，水位急速下降。

  一條主乾道，被李長青劃分為無數支流，繞著西川市穿行而去。

  這最後一步的關鍵，根本就不在藍星上，而在於李長青自身的內景天地。

  他的意識一分為二，一半懸浮在西川市上空，一半懸浮在天意碑內的微型天地內。

  早在他重塑完這片天地，與體內金丹相聯系之時。

  他就已經具備了突破天人合一的所有條件。

  現在，就差這最後的臨門一腳。

  李長青雙手合十。

  借助道韻世界的力量，他的精神力徹底超越了藍星天地。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我以我心代天心！”

  靈魂從藍星的束縛中超脫而去，張角最後重塑星空的一幕，給了李長青最好的教學。

  不再需要破釜沉舟，不再需要把自身的潛力全部壓榨完畢。

  和他當初為了凝聚陽神，任由太陽真火殺死自己，由死而生的危險完全不同。

  第一次，李長青體悟到了水到渠成的感覺。

  陽神歸位。

  他雙眼微微睜開，不再有黑白之分，只剩下好似混沌般的蒼色。

  李長青緩緩站起身，巨大的道館內只剩下他一個人。

  但此刻，他眼中看不見任何物質，只有無盡的炁在緩緩流動。

  李長青攤開右手，五指輕輕一握。

  道館消失了。

  一座涼亭聳立在原地，他坐在竹席表面，面前的案桌上放著一杯清茶。

  沒有絲毫征兆，陽神也安安穩穩地盤踞於李長青的靈台中。

  他沒有動用神通，也沒有使用陽神的造化之力。

  一切都是這麽的自然。

  天意如此。

  李長青又站起身，隨即一步邁出，整個人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西川市的別墅區，李長青從虛無中走出。

  時空也是炁在宇宙尺度上的表達。

  隨意調換炁的流向，李長青輕易將隔著幾千公裡的兩地，在空間坐標上的位置，重疊到了一起。

  一步邁出，便是千裡之外。

  縮地成尺，可謂之大神通！
  他抬手抓起一粒小石子，五指輕握，再攤開，掌心內，石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粒閃閃發光的金子。

  點石成金。

  微觀上，直接改變物質的結構。

  李長青閉目凝神，原本代表天人合一的完美道韻消失不見了。

  【太上境：5%】

  終於，李長青徹底打破了天人合一的桎梏，將自身的真我凌駕於天地之上。

  “上位武者，可以共鳴亞空間，獲得強大的靈能之力。”

  “共鳴天地，便是舊術武者的道路啊。”

  李長青再度伸手輕握，掌中的金子再度消失。

  取而代之的。

  是一縷從天地中，新生的炁！

  不再需要斬碎靈能，對於踏足太上境的練氣士而言。

  整個宇宙時空，每一個角落，都有無窮無盡的炁，任由李長青索取。

  炁，被李長青的陽神吸收，五分鍾後，強大的能量被徹底化作了陽神之力。

  【陽神：45%】

  李長青嘴角勾起。

  “這樣的進度，才是真正的修行啊。”

  “師法天地，道法自然，練氣士本就不需要假借外物，天地自身就是我最好的修行資源。”

  “一個月？”李長青笑容濃鬱。

  “好像有點兒長了啊。”

  相比於靈能派武者，第一次打開亞空間的通道，被大量靈氣灌頂，身體物質徹底被修改後，一日千裡的修行速度。

  他李長青，有整個天地作為臂助，進展速度只會更快！

  踏足仙路，不過咫尺之間。

  ……

  青州郊外，一處小莊園內。

  白天賜拿著掃把，和一個看上去有八十來歲的老者，在院中打掃落葉。

  “天賜，給我再仔細說說你的那個朋友，老師很想知道，什麽樣的朋友，才會被你帶去庫房。”

  “老師，李長青不是我的朋友，我只是想把冠軍留在巴蜀省，加上我看不慣武道協會的作風。

  “帶他去庫房，不過是我們之間的交換，我和他可沒有交情。”

  “是嗎？”對於白天賜的話，老者只是笑笑，沒有反駁。

  “好好好，雖然不是朋友，但也算是天賜你的隊友吧。”

  “剛才，伱帶他去庫房，他選了個什麽東西？”

  “就是那本太平經。”

  老者的手頓了頓，渾濁的眼珠微微旋轉。

  “哦，太平經？”

  “他為什麽會選這個？”

  白天賜搖搖頭。

  “我就給他提一句，可能是他比較喜歡這種老古董吧。”

  “不過老師，李長青是靈能失格者，我完全想不到他為什麽會需要靈能物品，省賽前，他就在我這兒拿了不少，太奇怪了。”

  靜靜聽著白天賜的講述，老者嘴角的笑意愈發明顯。

  “天賜，我對你的這個隊長很感興趣，什麽時候把他帶給老師見見？”

  “老師，你要見他？”白天賜大驚失色，他連連搖頭。

  “算了吧，這家夥一心想要傳播舊術，他知道了你曾經靈能者的身份，肯定不會來的。”

  “什麽靈能者，我現在就是一個普通的老頭，見他，只是老師我好久沒遇到，和我有一樣喜好的年輕人了。”

  老者將院內的落葉掃到一角，放下掃帚。

  “你到時候就告訴他，老師我還珍藏了幾塊山海經原本的竹片。”

  “有一冊，專門記載了四凶窮奇，和四瀆淮水之君，無支祁的消息。”

  “我想找個人和我一起研究，問問他有沒有時間。”

  “山海經？”白天賜聽得莫名其妙。

  “這不是神話傳說嗎？雖然舊術的確是過去的修行路，但也和四凶沒什麽關系吧？”

  “而且還有一個月就是州賽了，李長青肯定忙著修煉，不可能有空過來的。”

  老者神秘地笑了笑。

  “別管他來不來，總之你把我這句話帶給他，就行了。”

  “行行行，我有空給他說吧。”對於自己老師的要求，白天賜無法拒絕。

  “山海經，窮奇對吧？”

  “誒誒誒，不是窮奇。”老者連忙強調了一遍：“是四凶窮奇，還有四瀆淮水之君。”

  “有區別嗎？”

  白天賜一臉不解，卻見老者嚴肅地點點頭。

  “當然有區別，要嚴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