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小信差

  “小詞，你去哪裡了？”

  見宋詞抱著暖暖進屋，爺爺宋淮隨口問了一句。

  “沒什麽，我去周圍轉了轉。”宋詞說道。

  “哦，海濤好像在家，你要去找他玩嗎？”宋淮又道。

  “海濤？”宋詞聞言愣了一下。

  宋海濤是他的發小，是過去他最好的朋友，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可是自從宋詞去了江州市上大學，而他南下去打工，兩人幾乎就不聯系了，過年回來的時候遇上，也只是客氣地打個招呼。

  兩人都想說這些什麽，可是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說些什麽，最後只是相顧無言，乾巴巴地道上一句：“您忙。”

  “不了。”宋詞聲音很是平淡地道。

  “你們以前關系那麽好。”爺爺宋淮微微笑了笑。

  宋詞明白爺爺是什麽意思，幽幽地道：“都長大了呢。”

  爺爺聞言笑了笑，卻沒再多言。

  轉過話頭道：“吃過午飯，伱帶暖暖去看她媽媽嗎？”

  宋詞聞言楞了一下，因為知道詭的存在，知道雲楚遙的靈魂現在身處在桃源村，所以心裡下意識地認為她沒有死，自然也不會想到帶暖暖祭拜她的媽媽。

  不過既然爺爺現在提起，宋詞點了點頭道：“吃過飯就帶她去。”

  被宋詞抱在懷中的暖暖，聞言一臉驚喜地問道：“我們要去看媽媽嗎？我能看得到她嗎？你沒有騙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

  宋詞剛想解釋，暖暖就向宋淮告狀道：“太爺爺，爸爸又騙人，他還騙我說媽媽變成了天上的星星，在天上看著我。”

  她一邊說著，還一邊向太爺爺張開手臂要抱抱，因為她知道，當自己說這話的時候，屁屁就要遭殃了，絕對不能待在爸爸的懷裡。

  “是嗎？等一會太爺爺就幫你揍他。”

  宋淮見暖暖張開的小手臂，立刻樂呵呵地伸手要抱她。

  “爺爺，你開什麽玩笑，你哪裡能抱得動她，別把腰給閃了。”宋詞趕忙抱著暖暖，避讓過宋淮伸過來的手。

  宋淮聞言，眼睛一瞪，“瞎說，你爺我還沒老到躺在床上不能動彈呢。”

  然後直接把孩子從宋詞手上搶了過去，暖暖得意洋洋地向宋詞笑了笑。

  宋詞沒好氣地伸手就要拍她小屁屁，可是宋淮一個轉身，背對著他，幫助暖暖躲了過去。

  “別怕，有太爺爺在，你爸爸不敢把你怎麽樣。”

  “太爺爺，你真好。”

  暖暖開心地摟著宋淮的脖子，越過他的肩頭，向著宋詞吐舌頭。

  “吃飯了。”趙彩霞在廚房喊道。

  “好。”

  宋詞趕忙應了一聲，然後把堂廳裡的大方桌搬到了堂廳中央，四面擺上四條長條凳，這才去廚房，看看有沒有什麽菜幫忙端。

  等進入廚房，就見趙彩霞灰頭土臉的模樣，宋詞愣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趙彩霞在他那裡一直使用的是燃氣灶，回來再用柴火灶，一時不習慣。

  “矗在那裡幹什麽？幫忙把菜端出去啊。”

  趙彩霞見他站在廚房門口不動，語氣奇怪地問了一句。

  宋詞吸了口氣道：“沒什麽，媽，我爸呢？”

  “應該回後屋去了，你喊他一聲，讓他過來吃飯。”趙彩霞隨口道。

  但是宋詞卻莫名地覺得胸口有點堵得慌，趙彩霞在他那裡，忙前忙後，洗衣做飯，沒想到回鄉下來，還是忙前忙後，燒鍋做飯。

  全家人，最辛苦的就屬於她。

  “媽，爸沒事的時候，你讓他幫你一起乾活，不要天天捧著個手，在村裡瞎轉悠。”宋詞道。

  “家裡現在地都沒有了，哪有什麽活乾？”趙彩霞不以為意地道。

  也許對趙彩霞來說，洗衣做飯，都不叫活，因為她一輩子就是這樣過來的。

  宋詞沒再多說，而是默默地把菜端去堂廳，心裡思索著怎麽樣改善一下他們的生活。

  可沒想到，走到半路上，竟然遇到“劫道”的。

  “你手裡端著的是什麽？”暖暖踮著腳尖，故作好奇地問道。

  “紅燒雞。”

  “味道怎麽樣？”她咽了咽口水問道。

  看她小饞貓的模樣，宋詞有些好笑，但還是忍不住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我沒嘗。”

  “那要不要我幫你嘗一嘗？”暖暖一臉期待地問道。

  “不需要，而且我覺得你再不讓我過去，菜就涼了，等會就不好吃了。”宋詞道。

  “哼，真小氣。”

  暖暖眼見沒希望，立刻叉著腰，一臉不屑地邁著八字步繞過他，走向廚房。

  “奶奶，我來幫你端菜菜。”

  人還沒進廚房，她就開始大聲嚷嚷起來。

  宋詞也沒管她，徑直把菜端到堂廳，然後走出後門，衝著馬路對面喊道：“爸，吃飯了。”

  所謂後屋，就是宋詞的家。

  宋詞家和爺爺家一後一前，中間隔著一條馬路，走幾步路就到了，非常近。

  中間這條水泥路是最近幾年才修的，過去一直都是土路，宋詞印象尤其深刻，記得剛上小學的時候，最怕的就是下雨，因為只要一下雨，這條路就一腳一個坑，滿是泥濘。

  背著沉重的書包，踩著滿是泥濘的土路，穿著濕漉漉的鞋子，記憶並不美好。

  宋守仁聞言，出現在家門口，“來嘍，你們先吃。”

  看他和趙彩霞一樣的灰頭土臉，原來是回家收拾屋子去了。

  宋詞返身走回屋內，就見爺爺正把暖暖抱坐在長條凳上。

  “咦，爺爺，暖暖可不能坐這裡。”

  宋詞趕忙上前製止，因為宋淮把暖暖抱坐在自己和太奶奶的中央，而這個位置，正對堂廳大門，這是主位，是家中長輩才能坐的。

  “都什麽年代了，不講究這些。”宋淮擺擺手堅持。

  宋詞一想也是，都是一家人，也就不講究那些了。

  而此時暖暖正盯著桌子上那盤燒雞，宋詞他們說的話，她根本就沒聽見。

  見她如此，宋淮直接伸手從盤子裡拈起一根雞腿，遞給暖暖：“用手抓著吃。”

  暖暖的大眼睛仿佛都亮了起來，喜滋滋地接了過去。

  “有沒有謝謝太爺爺啊。”宋詞出聲提醒道。

  “謝謝太爺爺。”

  暖暖開心地甩著懸空的小短腿，啊嗚一口啃向手上的大雞腿。

  “小心燙。”宋詞忍不住再次提醒了一句。

  宋淮聞言，看了他一眼。

  “怎麽了？”宋詞有些奇怪地問道。

  “只是覺得，你真的長大了呢？是個當爸爸的人了。”宋淮有些感慨道。

  “呃……不是一直都是嗎？為什麽忽然這樣說？”宋詞有些不解。

  “因為你變囉嗦了，只有成了父母的人，才會變得囉嗦。”宋淮笑著說道。

  宋詞聞言轉念一想，還真是這個道理。

  吃過午飯，宋詞弄了一盆水，幫小家夥洗了一把臉。

  小家夥跟個小豬一樣，吃得滿臉都是，湯汁在臉頰上結了殼，額頭上都是飯粒，感覺是把整個腦袋塞進了“盆”裡。

  不過爺爺就喜歡這樣的孩子，因為能吃是福。

  而且暖暖天資聰穎，能說會道，更是惹他喜愛。

  洗乾淨以後，宋詞這才帶著她，開車帶著她先去買了幾刀草紙，這才來到雲楚遙的墳前。

  幾座墳塋，孤獨地矗立在荒山田野之中，幾隻烏鴉在附近的樹梢上呱呱叫著，更是平添了幾分孤涼。

  宋詞覺得有些聒噪，暖暖卻覺得好奇，被爸爸抱在懷裡的她，仰著脖子尋找鳥兒是在哪裡叫。

  宋詞把暖暖放下，讓她自己站著，而他蹲下身，把袋子裡的草紙都拿了出來，然後用打火機點燃。

  燃燒的火焰，吸引了正在抬頭望天尋找鳥兒的暖暖，她收回目光，看到墓碑上那笑吟吟的照片。

  “媽媽。”

  她下意識地邁步想要上前，但是草紙升騰起的火焰卻擋住了她的去路。

  “小心點哦。”宋詞拉住她的小手。

  “是媽媽。”暖暖指著墓碑，語氣稍顯激動地道。

  “對，是媽媽，你有什麽話，現在可以跟媽媽說，她能聽得到哦。”宋詞道。

  “真的嗎？”暖暖有些驚喜地問道。

  “當然。”宋詞點了點頭。

  “媽媽~，我想你了，你有沒有想我呀？”暖暖忽然衝著墓碑大喊。

  一陣風吹來，吹起燃燒了的紙燼，把它卷向了天空，帶著小家夥的思戀，帶著小家夥的聲音，飄向了遠方。

  桃源村。

  正坐在屋內，把寫好的信折疊起來的雲楚遙仿佛感覺到了什麽，走出屋外，只見門前的那口鼎忽地燃燒起來。

  香火開始從中彌漫，升騰到空中，宛若一條靈蛇，在空中盤旋了一圈。

  隨著雲楚遙的出現，仿佛尋找到了主人，立刻激射而去，纏繞到她的身上。

  香火不只是滋潤著雲楚遙的靈魂，其中還夾雜著親人對其思念。

  “暖暖~，媽媽也想你了呢。”

  雲楚遙低頭看向手上的照片，照片上小家夥迎著陽光，正在仰天大笑。

  “如果你爸爸那個壞家夥沒有騙我，我想我們還能見面。”雲楚遙摩挲著這照片，笑著說道。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小小的身影從不遠處的桃樹後拐了出來。

  “遙遙阿姨。”

  小小信差，上門取件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