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一樣的人

  “今天蘊姐帶著我見到了好多前輩，宋旦旦、徐凡、徐京蕾、寧婧……她們還留了聯系方式，說以後約我一起出來聚……”

  楊蜜眼神迷離，倒不是見到這些前輩有多激動，都是混娛樂圈的，有些人以前也見過面。

  讓她恍惚的是這些人對她的態度。

  不是前輩對晚輩那種居高臨下，更沒有端著拿捏身份，一個個都和藹到她覺得不真實，甚至隱隱帶著些討好。

  她們的這種態度讓楊蜜受寵若驚的同時，心中也產生了一個她不敢相信又不得不相信的想法。

  自己也是京圈核心人物了，而且地位很高……

  秦慕楚摩挲著女友光潔的肩膀，靜靜聽著她訴說今晚的見聞。

  半晌才道：

  “許倩姐可以放心接觸，其他人……留個心眼。”

  “為什麽？說，是不是你被她潛規則過，快說！不然本宮廢了你！”

  楊蜜突然捏住秦慕楚的下巴，惡狠狠地道。

  她自信自己容貌不比許倩差，可許倩的那種成熟又俏皮，一舉一動散發出的女人味，是她這個年紀還不具備的。

  秦慕楚嫌棄地看了眼突發惡疾的女友，接著伸手摸著良心發誓：

  “我與賭毒不共戴天。”

  “呸，不要臉！”

  楊蜜噗嗤笑出聲，拍掉男友摸著她大良心的手，又貼在男友懷中，問道：

  “你呢，伱和張導聊了什麽？”

  於是秦慕楚把今晚和張一謀之間的談話簡單說了一下。

  “鞏利，張導……”

  楊蜜聽了後皺著眉頭，半晌來了一句：
  “你說他們會不會有……嗯？”

  她挑動眉毛，給了一個很靈性的眼神。

  “以前有，現在雙方都有家庭了，算是最熟悉的朋友吧，或者說親人。”秦慕楚搖搖頭。

  今晚老謀子為了自證清白，硬是要把手機開免提，從兩人的對話中，能聽出他們都已經釋懷了。

  鞏利沒有像當年拍《黃金甲》時和老謀子那麽針鋒相對，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他們曾經既是多年的戀人，又是合作夥伴，可以說雙方都是彼此最了解的人，這種親密和默契程度甚至超越了他們的伴侶。

  雖然最終沒在一起，可這種關系也未嘗不比在一起的結果好。

  “不行，你以後要是敢和我分手，那我就跟你同歸於盡！”

  楊蜜在男友懷裡拱了拱。

  什麽時候分手後做朋友，蜜姐可不管這一套。

  分手是不可能的，只有喪偶！

  秦慕楚笑了笑，突然一個翻身把楊蜜壓在身下：

  “好啊，那我們就同歸於盡！”

  說完，就俯下身子。

  “嗯嗯，我不行了，你去找離姐吧，別嗚嗚嗚嗚……”

  小院房間春意盎然。

  ……

  翌日中午，楊蜜頂著曾離和周惠敏奇怪的目光，羞惱地瞪了一眼秦慕楚。

  禽獸，害我走路都走不好了。

  “我先走了。”

  秦慕楚擦了擦嘴，拿上曾離遞給他的兩個精致包裝盒，又在三女臉上每人親一下，然後施施然出了院子。

  這種同居生活他是越來越適應了。

  待秦慕楚走後，曾離阻止了想幫忙收拾碗筷的楊蜜，眼中滿是笑意地道：
  “蜜蜜，你還是回房間休息吧，抓緊修養過來。”

  楊蜜當然知道曾離在說什麽，可她資深老流氓了，直接抱著曾離：

  “離姐，那接下來幾天可就辛苦你了哦，可別明天和我一樣。”

  曾離聞言羞紅了臉，輕輕掐了下楊蜜：

  “小色丫頭，不知羞！”

  不過心裡確實升起些擔憂，那個小混蛋，也太驢了……

  周惠敏聽著“前輩們”交流經驗，羞得面紅耳赤，腦海裡不斷浮現秦慕楚之前讓她做得那些羞人的事。

  小色鬼……

  楊蜜眼睛一斜，就看到了旁邊臉紅的要冒蒸汽的周惠敏，壞笑著摟著她：
  “惠敏姐，要不今晚你和曾離姐一起，幫她分擔分擔？別怕，早晚有這一遭的。”

  “哎呀，蜜蜜！”

  周惠敏哪兒經得住楊蜜這個老司機逗，一句話就敗下陣來，慌亂的端著碗逃進廚房……

  ……

  秦慕楚低頭看了下字條上的地址，又看了看生鏽彎曲的門牌，應該就是這兒了。

  可他再三打量一下周圍的環境，還是不敢想象自己找的那位竟然住在這裡。

  老舊的筒子樓，牆壁被黑漆漆的油煙侵蝕，上面還張貼著數不清種類的小廣告。

  樓梯有的台階碎了邊角，地面也是坑坑窪窪的，家家戶戶的防盜窗都是鏽跡斑斑，呈現紅黑色。

  這個防盜窗的防盜作用確實起到了，哪個小偷要是爬窗戶，肯定會直接拉斷防盜窗摔下來。

  而這種情況的樓，整個小區都是。

  秦慕楚保守估計，這小區起碼比他大二十歲。

  走進樓梯道，一層層上到三樓，敲響了左邊房子的門。

  雖然有門鈴，但他按了後，那個按鈕直接縮了進去。

  沒發出聲音，也沒彈出來。

  “來了。”

  房間裡面傳來一個聲音，過了一會兒，房門打開。

  秦慕楚看著開門的老先生，立刻半躬著腰，恭敬地說道：
  “遊老師，我是秦慕楚，今早和您通過電話的。”

  “哦哦，我記得，一直等著您呢，秦導，快，快請進。”

  老爺子滿面笑容，側身邀請秦慕楚進去。

  “千萬別，您喊我小秦就行，您家……”

  秦慕楚本來還想說穿鞋套，可進去一看，這地面雖然貼著紙，但不知道哪一年貼的了，早就破破爛爛。

  注意到遊老爺子也是穿著在外的鞋，他也就沒說話，拎著手上的兩個袋子走了進去。

  房子不大，一室一廳一衛，廚房和客廳是混合的。

  裡面的家具也明顯能看出來十分老舊。

  這……

  雖然說是老藝術家，可也不至於這麽慘吧。

  秦慕楚心裡打著嘀咕，同時把手上的兩個盒子放到茶幾上：
  “第一次來，也不知道您喜歡什麽，就從自己家帶了套茶具和一點茶葉，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您別客氣，更別嫌棄。”

  秦慕楚直接把話給堵死，遊老爺子也隻好接下，但還是說了一句：
  “太謝謝了，我就喜歡喝茶，不過隻此一次，不然下次來我可不讓你進門。”

  “您喜歡就好。”

  秦慕楚看著眼前的老人笑道。

  說老人的名字可能許多人不知道是誰，可要是說他演過的角色，絕對是貫穿幾代人的記憶，經典程度不亞於六小零童的孫悟空。

  濟公！

  “鞋兒破，帽兒破，身上的袈裟破～”

  音樂一響，就能浮現出遊老爺子的臉。

  “怎麽，我哪兒不對嗎？”

  遊本倡見秦慕楚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看，打量了一番自己，以為是哪兒出了問題。

  “哦，沒有。”

  秦慕楚回過神，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我是看著您的戲長大的，這一下見到您本人，有些……恍惚。”

  這句話真心實意，哪怕他第一次見陳道民都沒有過這種感覺。

  “哈哈哈，你是說濟公吧，能被你們記住，那是我的榮幸。”

  遊老爺子很開心。

  兩人正說著，突然大門打開。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爸，您說的那個導演來了嗎？我可和您說，這兩年騙子多，您雖然沒錢了，但也得小心別人打著你旗號去……”

  聲音戛然而止，女人看著站在自己父親旁邊的男人，嘴巴和眼睛一起放大。

  “你好，我應該就是你說的那個導演，秦慕楚。”

  秦慕楚打了個招呼。

  雖然看不出女人準確年紀，但目測應該不會比自己大很多。

  最多三十左右。

  而她喊遊老爺子爸，那應該是和老baby一樣，屬於晚來得子。

  女人這時候才反應過來，但還是不敢相信地打量著秦慕楚，半信半疑地道：

  “你好，我是遊思含，我爸的女兒，不是，我爸是遊……我爸就在這兒。”

  遊思含有些語無倫次。

  其震驚程度不亞於發現自己是個外星人。

  “思含，你認識秦導？”

  遊本倡從女兒的反應看出了些端倪。

  “別別，您喊我小秦就行。”秦慕楚連忙道。

  而遊思含再三確認，這個人真的就是秦慕楚！
  我＃@=——

  瞬間用起的激動幾乎要衝破胸膛，她努力壓抑著情感，不讓自己丟臉，盡量用正常的語氣說話，但聲音還是控制不住的有些顫抖：
  “爸，秦導是大導演啊，咱們國家現在最大最大的導演，全世界都有名的，就前兩天我和你說的，七十多億票房的那電影，就是秦導拍的……”

  “沒有，沒有，我就是一個導演，沒你說的那麽誇張。”

  秦慕楚雖然聽得很爽，但還是虛偽的謙虛幾句。

  而遊本倡像是重新認識了一次秦慕楚一樣，滄桑的眼睛變得異常明亮，不住打量著秦慕楚。

  他今早突然接到了一通電話，對方自稱從張一謀那兒得到的他聯系方式，是一位導演，想邀請他出演一部電影。

  因為不知真假，他沒有立刻答應。

  對方又說可以約個時間地點，先看看劇本。

  誠意給足了，他又和自己女兒說了下這件事，女兒對此的態度是不樂觀的。

  還張一謀，你怎麽不說從秦慕楚那兒得到的聯系方式呢？

  不過他這兩年實在是很缺錢，如果能接戲，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女兒拗不過他，隻好答應下來，但要在她陪同的情況下見面。

  於是便約定好時間地點。

  ……

  一小時後。

  遊老爺子進了臥室看劇本，而秦慕楚和遊思含正在聊天。

  通過閑聊，秦慕楚了解到遊思含也是他們這一行業的人，是個編劇，目前在電影頻道工作。

  因此對秦慕楚很是了解。

  “我爸就是太軸了，有點死心眼，95年想要重振啞劇，把房子賣了拍一部《遊先生啞然一笑》，血本無歸，弄得這麽大年紀還得租房子住。

  2000年靠著《濟公遊記》爆火，算是攢了點錢，可又想著要拍《了凡》，賺得錢又都賠進去了。就這還不夠，今年他又想排話劇，唉……”

  遊思含細數著自己老爸的“敗家”之路。

  不過語氣中倒沒有責備，只是很無奈。

  秦慕楚默默聽著，沒有發表什麽評價。

  做對的事還是做想做的事，這本就是人生的一大難題。

  也許外人看來日子過得是挫折艱苦，可人家卻樂在其中。

  “秦導，你找我爸是想請他演戲嗎？”遊思含再次確認一遍。

  “是，我的新電影，特意請遊老出山。就是不知道遊老願不願意。”秦慕楚回道。

  遊思含臉上閃過喜色，立刻道：

  “願意，願意，我爸肯定願意。別說您了，現在隨便一個導演找我爸演戲，只要給錢，他都願意。”

  秦慕楚眼神奇怪。

  你是你爸的黑粉頭子吧？

  “胡說，我也看劇本的。”

  這時，遊本倡也拿著劇本走了出來，輕輕敲了敲自己女兒的頭。

  “我說錯了嗎？您想拍那話劇，又沒有錢，可不是什麽戲都接。”

  遊思含不服氣地說道。

  可見遊老爺子瞪眼，立刻又小鳥依人般的摟著遊老爺子的手，把他接到椅子上：
  “您坐，我去倒水。”

  遊本倡無奈地搖搖頭，老來得子，又是女兒，自然是百般寵愛，生不起一點火。

  拿著基本，對秦慕楚道：

  “娃娃……我能這麽叫你吧。”

  “當然，您怎麽稱呼我都行。”秦慕楚站起身。

  不提資歷，但論年齡，遊老爺子當他爺爺都綽綽有余。

  “坐坐坐，咱們就是聊聊。”遊老爺子笑著擺擺手。

  “哎，好。”

  秦慕楚應道，搭著半邊屁股坐在椅子上。

  “您說。”

  “這劇本我看了，很好，我願意接。”

  秦慕楚還來不及高興，遊老爺子又說道：

  “但是我需要時間來思考這個角色，不知道時間允不允許。”

  “當然，時間足夠，幾個月半年都行，您說什麽時候拍就什麽時候拍。”秦慕楚立刻說道。

  能請到遊老爺子演這部戲，等多久他都值得。

  “不用，不用，最多一個月就夠了。”

  遊老爺子擺擺手，又說道：

  “我還有個不情之請，我想知道演我女兒的演員是誰？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讓我們見見面，最好可以花一段時間，培養培養感情，當然，不行就算了。”

  秦慕楚聞言毫不猶豫，甚至心裡還有點欣喜：

  “演您女兒的是鞏利老師，她昨晚接這戲的時候也說了和您一樣的話，我還想著該怎麽和您開口呢。”

  他有些感慨，這可能就是好演員之間的默契，或者說他們身上有共同點。

  “好好，那我就放心了。”

  遊本倡聽過鞏利的名頭，也看過她的電影，對於這個女演員的演技他是認可的。

  “您還有什麽要求，我能辦到的一定滿足。”秦慕楚又說道。

  “沒有了，已經夠麻煩的了。”

  遊本倡看著秦慕楚，笑著搖搖頭。

  他不知道秦慕楚是誰，這些年忙於話劇，對圈內的動向不了解，更不知道秦慕楚這個“新人”。

  但聽女兒說，這是個大導演。

  他對大導演的印象還停留在“謝進”、“謝飛”他們，近一點的就是陳凱戈、張一謀這些小年輕。

  按照女兒的說法，秦慕楚這個娃娃是可以比肩張一謀、陳凱戈的級別。

  他半信半疑。

  因為這娃娃太年輕了。

  可不管怎樣，總歸是個有名的導演沒錯。

  這些年為了話劇他四處奔走籌錢，受了不少冷眼，也吃了不少閉門羹。

  為什麽？
  因為話劇不賺錢。

  他感覺到了時代的變化。

  這行業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一切向前靠攏了。

  可這樣的話，他就有些疑惑了。

  “娃娃，你上部電影賣了七十多億？”遊本倡突然問。

  盡管不知道遊老爺子為什麽突然問這個，但謙虛總不能否定事實，於是點點頭：
  “差不多。”

  七十多億。

  遊本倡被這個數字驚到瞪眼。

  “這戲也能賣那麽多嗎？”他不禁問。

  “額，遊老師，這戲不怎麽賣錢。”秦慕楚實話實說。

  這戲是他所有電影裡“藝術氣息”最濃鬱的一個，大賣是別想了，甚至可能賠本。

  “那為什麽要拍？”遊本倡笑著問道。

  “就是……想拍。”

  秦慕楚走了，留下劇本心滿意足的回去了。

  而房子裡遊思含看著自己老爸問道：

  “爸，怎麽樣，這戲給了你多少錢？”

  遊本倡搖了搖頭。

  “不給錢？是讓您客串的？”遊思含有些失望。

  他以為自己是演重要配角呢。

  “不是，沒問，角色用你們現在的話說，是男一號。”

  遊本倡說著拿著劇本站起身，他還要好好再看看這劇本，於是對女兒下了逐客令：
  “好了，我這兒也沒事了，你先回去吧。”

  但遊思含還在消化自己爸爸剛剛那句話，兩步追上去問道：
  “不是，爸，男一號？你演男一號？”

  都快八十了，還能演男一號？
  “是男一號，劇本不能給你看，這要保密。”

  遊本倡先開口堵住了女兒的嘴。

  遊思含撇撇嘴，也沒撒嬌懇求。

  他知道自己父親在這方面不會松口，守著那老一套規矩。

  她眉頭一挑：
  “那給了多少錢？男一號錢應該不少吧？”

  “啪。”

  劇本再次敲在了她的頭上，這次稍微用力了些。

  “就知道錢，沒聊錢的事。”

  “我也是關心你想排的話劇嘛，要是給了很多錢，您就可以把話劇排出來了。”遊思含揉了揉頭。

  “兩碼事，這戲我不要錢都得拍，你不懂。”

  “還我不懂，誰像您一樣拍戲也不為了賺錢，淨往裡賠錢。時代不一樣了，爸，不賺錢是行不通的。”

  遊本倡這時卻笑了笑，
  “那娃娃就是。”

  （還有一章，中午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