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茵茵見這黃大忠兩口子一臉懵逼狀態的樣子,心下也是好笑,她見過老實的,但沒見過兩口子都這麽老實的。
不對,說呆更為貼切。
就這兩副表情,若出現在小孩子臉上,那就叫呆萌,但出現在兩個成年人臉上,還真是有些好笑。
“不用緊張,我來就是有點小事想要拜托黃大叔你們夫妻倆幫個忙。”
幫個忙?
郡主找黃大忠兩口子幫忙?
村長懷疑自己人老耳聾了,一時都沒回過神來。
倒是黃大忠一聽上門來的姑娘是想找他幫忙的,倒是沒多想,下意識的接話道:“我們能幫上啥忙?你說,只要能幫上,我們幫就是了。”
徐茵茵也是被這話給逗笑了,也不多拐彎抹角了,她怕把這直腸子又呆的兩口子弄糊塗也整不明白。
“你們原先是豐都縣周口鎮大羊村的吧,可認識李毛蛋?”
況李氏的男人叫什麽名字她不知道,死了的人當時也沒有登記,怕說況李氏他們也不清楚,便直接說了李毛蛋。
毛蛋逃荒時也有七歲了,村裡這麽大的孩子,一個村的,應該是知道的。
“李毛蛋?”黃大忠搖頭,“我們是大羊村的,但我不認識這個人啊?”
徐茵茵一驚,“這李毛蛋也是大羊村的,你們怎麽會不認識?他三年前應該是七歲,眼睛很大,鼻子這個位置還有一顆米粒大小的黑痣,你們再好好想想?”
“真不認識,我們村就沒叫毛蛋的孩子啊?也沒有姓李的人家。”黃大忠想也不想就道。
說罷,也不由問媳婦宋氏:“是吧?孩他娘,你可知道哪個孩子叫毛蛋的?”
宋氏也怯怯的搖頭,“不知道。”
黃大忠又看回徐茵茵道:“是真的沒有,大羊村是兩個大姓群居的村落,一個是我們姓黃的,另一個是姓王的,從沒來沒有姓李的人家的,總共就四十來戶人家,大家幾輩人都住在大羊村的,誰家幾個孩子都叫啥名兒我們大都清楚的。”
徐茵茵信他們沒有說謊,心不由微微的沉了沉。
毛蛋娘說謊了啊。
為何連原戶籍都要撒謊呢?
這有什麽值得撒謊的?除非他們本也不是雲州流民?
或者是原先的戶籍地不能說?
看著兩張茫然的臉,徐茵茵暫且先壓下這事,隨即道:“沒有嗎?那倒是我弄錯了。”
說罷,也沒有立即就告辭的道理,來都來了,問了話就走也顯得太沒有禮貌了些。
是以,便不由嘮了嘮家常。
這一嘮就知道黃家這兩口子還真是老實的一點都沒有心眼,讓人不由好奇是怎麽一路逃荒過來還都活著的。
估摸著是老實人有福報?老天都偏心?
黃大忠兩口子一共有兩兒一女,一路逃荒過來,竟一個也沒有事,都全須全尾的活著過來了。
大兒子今年已經二十了,逃荒之前就十七了,但因為家裡窮,還沒能說到媳婦的。
逃過來雖然還活著,但如今過去三年,日子過得更窮,所以依然還是沒能說到媳婦。
老大沒有,老二今年也十七了,同樣也沒有。
而小女兒今年十五了,村裡人家按說也能說親定親了,家裡窮兒媳不好討,這閨女還能不好嫁嗎?
但這閨女親事也還沒有個著落。
黃大忠一臉不好意思的表示:“家裡太窮,準備不出嫁妝,只能先拖著了。”
徐茵茵:沒錢娶兒媳婦就不娶,沒有嫁妝就不嫁女兒,倒是主打的一個自己苦點沒啥力求不禍害別人家,旁的不說,就這兩口子不想著拿閨女換彩禮就挺值得讓人高看兩眼的。
至於為什麽三年過去了旁的逃荒過來的人家日子都過去了,而他們家還一如既往的窮,一點積蓄都沒有只能混個不餓肚子。
黃大忠是這樣說的:“官府隻給分了兩畝地,我們家分到的只是兩畝荒地,我們一家開荒就花了半年,這荒地剛開始兩年沒啥收成,也就今年,收成多了一點,勉強能夠吃個半飽。”
徐茵茵:
“地不夠種沒收成怎麽沒想過進城打短工?後頭徐家作坊和工廠招工,你們怎麽也沒去面試啊?”
黃大忠撓撓腦袋,一臉的不好意思道:“我們祖輩都從沒進城打過短工,也不知道上哪兒打,徐家招工聽說是做啥潔具和吃食的,我們也從沒做過,不知道怎做,這不是給人家添麻煩嘛。”
徐茵茵:她是看出來了,這家人不但老實,還都有點死心眼啊!
不知道怎麽打短工不知道問?不知道怎做工不會學?
這是老實人祖祖輩輩都隻種地就缺心眼的認為這輩子就隻種地,就不能做旁得營生了?
用不用這麽死心眼啊。
徐茵茵有點無語,她甚至懷疑這兩口子沒想著嫁閨女是壓根就沒有那根可以拿閨女換彩禮的筋。
這一門心思隻按照祖輩的思想照著過日子的,哪怕日子再苦再難都沒想過別的出路的,你說它好吧它哪裡好了,可你說它不好吧,好像也挺好的,畢竟,日子是自己過的不是?
徐茵茵抬頭看了眼院子外頭吭哧吭哧劈柴的黃家小兒子,再看了眼怯怯生生端了剛煮好的冒著熱氣的蛋茶進來的黃家小女兒,別的不說,這黃家真是如出一轍的有夠黑的,且都瘦得一樣兒,跟猴子似的。
這石溝村招待客人的蛋茶在徐茵茵看來原來就是紅糖水荷包蛋啊,她正好嘴巴也挺乾的,紅糖水,她愛喝,便拿了杓子小口小口的喝了起來,不大口喝是因為太燙了。
見她吃起了蛋茶,黃家兩口子不由都松了一口氣,這姑娘太健談了,他們都有點招架不住了,主要從來也沒一趟功夫說過這麽多話,跟人這麽打交道的,太不習慣了。
村長心裡則是嘀咕得很,這真是郡主?郡主到底是來幹啥的呀?打聽人,可打聽完了怎還拉著黃家人家長裡短的這麽能擺談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查戶籍人口的文吏官差呢。
一碗稀飯蛋茶吃完,時間也不早了,徐茵茵用手帕擦了擦嘴巴,便準備告辭了。
但在告辭之前,她看向黃大忠兩口子,“我有個作坊很快就招人開工,給你們家四個名額,你們可願意來做工?工錢待遇這些都跟徐家工廠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