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麗英點點頭，提著豆腐框去後院，打水倒進水池，把豆腐框放裡面浸泡。

  “林蘭，我做了豆腐、豆花賣多少錢一斤合適？”

  “你去菜市場看看食品站的豆花賣多少錢一斤，我們不要票，得比他們賣的貴點。”

  楊麗英笑道：“豆花要票五分，豆腐七分。”

  林蘭想到這會兒既沒塑料袋也沒食品盒，想了一下：“桉樹林帶秤不方便，我看那些賣菜的都是綁好一把一把賣的。

  這樣吧！豆花你就賣八分一斤，拿一個稍大一點的碗，轉好後稱一下，一碗裝一斤多點賣一角錢一碗，豆腐切一塊稱一下重量，賣一角錢一個。”

  楊麗英聽後連連點頭：“你這辦法好，我回去泡豆子下午來這推。”

  林蘭想想叮囑道：“好，兩點鍾這樣子就要開始做，三點半就要去桉樹林。”

  “嗯！我回去用熱水泡豆子，泡到下午應該發漲了。”楊麗英把菜摟出來放在小方桌上，“我趕緊回去泡豆子去。”

  林蘭點頭：“好，我也要出工去了。”早上耽擱了一會兒，今天割的牛草量還不夠。

  姑嫂倆出了門，分頭行事。

  楊麗英急匆匆的回家，坐在椅子上回憶了一下以前老漢做豆腐的用量。進灶房拿了竹筒去了堂屋，從籮筐裡舀了四斤豆子，用熱水泡起來。

  轉身出門去供銷社買了一斤熟石膏，順便去了二隊楊麗蓉家一趟，把林蘭的話轉告了她。

  見楊麗蓉不滿的撇嘴叨叨，懶得和她多說提著石膏回了家。

  趙德海提著鋤頭從自留地回來，見她泡了一盆豆子，笑道：“你打算磨豆花啊？我覺得還是新豆子磨的豆花好吃。”

  楊麗英白了他一眼：“一天到晚就知道吃！”

  “嗐！”趙德海嬉皮笑臉的看著她：“人生在世吃穿二字，不為吃為啥？”

  楊麗英笑著掐了他腰上的軟肉一下：“屬耗子的就是好吃。”

  “痛、痛！”趙德海抓住楊麗英的手，“我也有手，別以為我打不過你哈！”

  楊麗英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你就裝吧！我又沒用力掐你。”

  趙德海苦著臉：“母老虎，每次都掐我的腰，掐壞了還不是你倒霉！”

  楊麗英啐了他一口：“呸！不害臊！”

  “唉！”趙德海看著她擠眉弄眼、怪腔怪調的唱了起來：“人家的婆娘像婆娘，我家的婆娘像閻王……”

  楊麗英扭頭翻了個白眼：“繼續唱啊！下面那句才是精華！”說罷朝灶房走去。

  “女閻王等等我啊！”趙德海嬉皮笑臉的跟了上去。

  楊麗英把石膏放在碗櫃裡，拉著趙德海坐到小方桌前：“林蘭真的在桉樹林做小買賣，賣的就是咱們吃過的蘭花豆和豆糕！”

  趙德海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吃驚的看著她：“林蘭膽子這麽大？”

  楊麗英點頭道：“前幾天我就聽隔壁老徐兩口子在嘀咕，說在桉樹林看到林蘭了，我還以為她媽給了她錢，她又去那買東西吃。”

  趙德海撇嘴：“我看徐二狗是怕咱們把他們在洞子口做小買賣的事說出去，故意讓你聽到的。”

  “誰耐煩管他的閑事！”楊麗英說著得意的看著他，“林蘭在桉樹林看了，給我出主意讓我磨豆腐，豆花賣……”

  趙德海擔心的看著她：“你不怕被人抓住割你的尾巴？”

  他想起以前那些人，每逢過年過節就被拉到大隊部，脖頸上掛著個重重的木頭牌子，垂頭站在台上被人扔泥巴石塊，想到這些他還心有余悸。

  楊麗英斜睨著他：“老話說，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徐二狗家的日子你不羨慕嗎？人家吃肉咱們連湯都沒得喝！你看看他家兩個閨女穿的啥，咱們是小雲穿了小麗接著穿……”

  楊麗英說到這喉頭哽住，眼圈都紅了。

  趙德海看著她泛紅的眼圈，想起隔壁三天兩頭飄來的回鍋肉，紅燒肉和魚肉香味，徐二狗還戴上手表，聽說還是上海牌的。

  自己家還是林蘭那天送肥腸來，才打了一回牙祭，他心裡就一陣苦澀。

  再想到兩人一起長大，同一年分家，剛分家那會兒徐二狗還不如他家，可人家現在……徐二狗都敢乾的事，我趙德海也敢！

  他抬頭看著楊麗英：“你在家我去，萬一那個了，你在家好好帶兩個么女兒。”

  楊麗英心裡一暖，嗔怪的拍了他一下：“你幫著磨豆子就成。我問過林蘭了，她說現在管的不嚴。再說，林蘭帶我去，你去多不方便。”

  “說的也是！”趙德海伸手握住楊麗英的手：“麗英，咱們去試試，不求掙多少，一天能掙幾角一塊的，我就滿足了。”

  “一天一塊錢還少啊！定邦一個月加上補助也才四十多。”楊麗英滿眼笑意的看著他，“你去把背篼加密一下，再弄個隔板，我找塊土布縫一個袋子濾豆渣，包豆腐。”

  她覺得趙德海雖說沒啥本事，但勤勞肯乾對她和孩子都好，結婚十幾年兩人從沒動過手。徐二狗雖說有本事，打老婆也很厲害。

  “好！”趙德海應下，拿了砍刀出門砍竹子去了。

  楊麗英從箱櫃裡找出一塊土布，土布是大姐做的麻線紡的，看著粗糙摸著卻一點都不糙手。去做做也好，真的能掙錢，讓大姐做點豆乾，豆腐泡來賣，也掙兩個零用錢。

  ****
  林蘭特意挑了草挑子去山腳，頂著大太陽用了不到一個小時把今天的量割足。見山溝邊的水芹菜長得茂盛，騎在水溝上，割了不少水芹菜扔到溝坎上。

  再往後走，發現後山山腳和竹林邊長滿了粽葉。想著端午節來了，割一些回去包粽子吃。

  把一條溝的水芹菜全都割完，才回去將牛草抱來放在草挑子上，一趟就送到了曬場。

  又回山腳把水芹菜挑回了家，將芯子裡的嫩杆的擇了一籃出來，抱了一些去後院給小雞，又抱了一把喂豬。

  才去倒水洗臉，周小紅就來了，趴在院壩陰涼處的大黃抬頭看了她一眼，見是熟人又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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