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魯貴族屠格馱,帶著他的私兵,平日裡住在鎮子的圓堡裡,但培養了一批漢奸狗腿子,在外面為他收取賦稅錢貨,挑選漂亮的男人女人供他玩耍,監督農奴為他乾活等等。
以前在北境放牧的時候,屠格馱做夢也沒想到過,有朝一日能過上過上這樣美好的日子。
“去年的洞天,我還在北境天寒地凍的極寒之中算著日子煎熬,哪裡想到今年能住在這溫暖地方,住在這樣的大房子裡,烤著火,還有漂亮的漢人女子給我暖腳呢?
皇帝帶兵打下景國的土地,真是最英明不過的決定!”
屠格馱喝著酒,高興的和來訪千戶赫連羊毛說。
吃不完的珍饈,花不完的錢,擺不完的闊氣,弄不完的權。讓驟然乍富的屠格馱如同墮入了蜜罐中。
“是啊!”
赫連羊毛喝了一口溫酒,感慨說道。他將粗糲黑臭的腳,按在滿臉驚恐的少女懷中,享受著少女胸膛的溫暖、細膩與柔軟,也享受著少女的驚恐神情,覺得在這漢人土地上,真是一番好享受!
“要不要一起去拉屎?茅房裡還有美人紙,拉完以後,用那丁香小舌······”
屠格馱一臉笑容的和赫連羊毛說道。
話語之間,不乏炫耀的意思:“我這鎮子上,有著各種各樣的好享受!”
“不了,在胡田縣外的青蛇鎮流竄來了一夥土匪,我們在你這裡吃飽以後,就要去剿匪了!”
赫連羊毛隻覺得這裡真是消磨人的意志,在這裡玩耍不過半日,都有些不想走了。強打著精神,將雙腳從少女懷中抽出來,在少女服侍下穿上海豹皮做的靴子:“待我打完仗回來時候,再來你這裡做客。”
達魯國,在軍隊執行任務的時候,沿途的貴族有提供糧食、住宿等的義務。既然屠格這裡這樣享受,赫連羊毛自然想著完成任務以後,回營途中再來這裡“修整”一次。
兩個人在說話的時候,一個十六七歲,高眉灰目鷹鉤鼻的男孩裹挾著一股寒風,推門跑了進來,湊到屠格馱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
屠格馱聞言一震,連忙朝著赫連羊毛說道:“赫連千戶,圓堡外面出現了一夥土匪,約莫四五百人,是不是你說的那一夥土匪?”
“什麽?”
赫連羊毛一下站起來,驚喜道:“那些土匪竟然送上門來了?”
“屠格兄弟不必驚慌,我這就帶兵出去,將那些土匪殺個精光!”
他大步朝著外面走去,集結軍隊。
而在圓堡外面,一些騎著矮馬,穿著獸皮衣物的男人,正在圓堡的外面等待著。
“大哥,這些達魯人都養著私兵,而且這圓堡堅固,我們能打進去嗎?”
一個黑皮膚的絡腮胡,朝著一個鐵塔一樣健壯的漢子說道。
“不管,這次再弄不到糧食,弟兄們過不了幾天,就都得餓肚子。餓的沒力氣了,被那些蠻子追上,還不是個死?
與其那麽屈辱,還不如轟轟烈烈的打一場。我聽說了,這個達魯蠻子,以前是個蠻子軍官,帶兵在寧國城的時候,殺了我們不少同胞,才因功封了這一片土地,受傷退役以後就回來這裡當老爺來了。
來到這裡以後,隔三差五就有被他玩弄死的女人,被板車拉出來扔到外邊的死人溝。
我們要是能殺了他,也是除了一害!”
壯漢握著自己手裡的實心兒的,三十多斤的雌雄雙鞭,盯著圓堡的城頭上看。
忽然,他轉過頭來,朝著馬上的杜三兩問道:“杜兄弟,你可善射?”
卻是剛剛杜三兩在路上行走的時候,見到了這些正在圍殺一夥蠻子壯漢。在往日裡,他是萬萬不敢和這些殺人不眨眼的人接觸的,但現在他渾身都是膽,只要是殺蠻子、殺漢奸的好漢,他就不怕!
自薦加入了這一夥土匪。
不過,此時聽到大哥問話,杜三兩卻忍不住臉紅:“杜某以前只是一個小商販,雖然會射,但不善射。”
“拿來給我。”
大哥手中雙鞭,放在矮馬的斜兜裡。
杜三兩連忙遞給大哥。
大哥試著拉了拉弓弦:“還行。”
說罷,他彎弓搭箭,指向了城牆的方向。
“這······”
杜三兩看著茫茫大雪之中,他看都看不清的城頭,不知大哥這是要做什麽。
“大哥善射,且眼力極好,這一箭必然建功!”
絡腮胡子湊近過來,和杜三兩小聲說道。
說話之間,大哥已經松開了弓弦,“咻!”的一下箭矢射出,消失在茫茫雪幕之中。
下一刻,圓堡城頭上傳來一聲痛呼聲。
顯然,這一箭射中了人!
不過,那人痛呼的聲音中氣十足,似乎並沒有重傷。
大哥將弓箭還給杜三兩,過了一會兒,忽然奇怪的看向城門:“嗯?”
“怎麽了大哥?”
絡腮胡連忙問道。
“弟兄們,準備!”
大哥大聲吼了一聲。
隨著他的吼聲,身後的土匪們,各個抽出自己的大刀,神色凝重的看向了園堡的方向。
大風雪中,圓堡的大門竟然自己打開了。
這就出乎意料了!
土匪往往沒有攻城的能力,就算是有這個實力,但也會像是山中的猛獸一樣,當覺得自己會受傷的時候,除非迫不得已的情況下,也不會選擇強行攻城。
所以,土匪在城堡外面擺明車馬叫陣,很多時候的都是為了嚇唬寨子裡的人,能賺到一點是一點。
往往這些堡壘就算是被土匪嚇到了,也只是通過吊籃放下一些糧食,用來破財免災。
像是這樣直接打開城門的情況,他們還從來沒有見過。
這等於是一個美貌的女子,在遇到色狼的時候,自己打開了胸襟前的扣子,色狼本來沒色心,也經不住這樣的勾引啊!
“警戒!”
大哥大聲的喊著。
他覺得情況不對,畢竟這個圓堡的主人,是一個因傷退役的蠻子軍官,不太可能乾出這樣無腦的事情。
過了一陣,大門雖然打開卻沒有動靜。
正道大哥派人出去,到大門口探查的時候,裡面忽然響起了一陣密集的腳步聲。
“下馬!”
大哥喊了一聲,跳下了矮馬。
大雪已經淹沒了矮馬的小腿,來的時候都是趟著厚厚的雪層過來的,根本無法形成有效衝鋒,反而還會拖慢速度,不如人類自己在雪地上奔跑來的實在。
“是官兵!”
前去探查的人看到大門裡衝出來的人時,立即轉頭就跑。一邊跑,一邊大聲喊著!
“咻!”的一聲,一隻箭矢刺破空氣射了出來,扎在了這人身上穿的藤甲上,大力之下將他一下子射翻在地,好在下面就是厚厚的雪層,也沒有受傷。
但身後就是那些蠻子官兵,他連滾帶爬的往前跑,生怕被蠻子兵追上砍了腦袋。
“弟兄們,跟我衝!”
大哥見此,一馬當先朝著官兵衝了上去。
出了園堡的城門,赫連羊毛見敵人非但不投降,還敢向自己發起衝鋒,頓時興奮的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皮甲,胸口位置的一個白印子,就是剛剛被土匪射的。
開了大門,本想著將這些土匪誆進來掩殺,但敵人分外謹慎。
擔心這夥土匪跑了,又得四處尋找其蹤跡,赫連羊毛就直接帶兵衝殺了出來。
靠得近了,大哥忽然臉色一緊:“魏前,準備一下,你帶一隊,我帶一隊,準備分散逃跑!”
“怎麽了大哥?”
絡腮胡魏前很是不解。
“最前面那人著皮甲,在達魯國後方,只有千戶以上才能穿上。我們面對的,可能是上千人的蠻子兵,不跑的話今天弟兄們都得折在這裡!”
大哥一邊說,一邊將一個哨子含在了嘴裡,長長短短的吹了幾聲。
聲音極具有穿透力,即便是在這種混亂的場合下,也能清晰的傳到大家的耳朵裡。
常年在一起的土匪們,配合默契無比,立即領會了哨子的意思。
終於,大哥一把拉住了跑回來的探子。
“跑!”
他一聲令下,隊伍立即朝著兩側分開,劃過了兩個半圓,朝著後方跑去。
一邊跑,一邊傳出一陣哨聲,那些在原地等待的矮馬,也跟著跑了起來。
赫連羊毛當機立斷,與副手分別率領蠻兵,朝著逃跑的土匪們追了上去。
他們跑,他們追,在這惡劣的天氣裡,他們插翅難飛。
天氣太惡劣了,這樣的情況下,根本不適合打仗。每一步跑出,都要趟開前面的雪,沒跑上幾步就會累了。
這一場戰鬥,也很快變成了比拚耐力的拉力賽。雙方保持著不到百米的距離,一追一逃。
後面偶爾有箭矢射來,沒有穿甲的土匪,或者被射中了大腿的土匪,只要跑不動了,在這樣的情況下就只有死路一條。
“大哥,怎麽辦?”
杜三兩甩著大腿跑著,他以前收山貨,常年山裡村裡的跑,體力耐力都不差,此時緊緊跟在大哥的身邊,但面對這樣的情形,心中難免慌亂。
大哥此時,也不知道如何做,轉過頭去打也打不過,對方人數是他們的兩倍。
“只能跑,我們肯定能甩開他們!”
大哥鼓勵說道。
現在最好的辦法,其實是犧牲掉一部分弟兄,讓他們在後面阻敵,為其他人爭取逃走的機會。
只要拉開了距離,這漫天風雪很快就能掩蓋了他們的蹤跡。
但他卻做不到這一點,這些都是自家的兄弟,他實在是分不出取舍。
“呼哧······”
隊伍裡的人大口的喘息著,有的人體力消耗嚴重,開始掉隊了。
隊友們互相幫襯著拉一把,但這樣又扯了隊伍的後腿。
就這樣,掉隊的土匪,開始和後面部分體力好、耐力足、咬的緊的蠻兵相接。
因為失去了體力,這些土匪反而失去了反抗的能力,被一刀砍下來,血液噴的老遠,染紅了白雪。
一聲聲慘叫,在後方傳來,奔跑的土匪隊伍,速度也更快了一些。
“草!”
大哥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他覺得自己實在是婦人之仁了,一開始沒有派人斷後,現在想要斷後也做不到了,這樣下去,隨著體力的消耗,他們這些人就要全死在這裡!
“小三,怕死嗎?”
大哥忽然問道。
“能殺蠻子,就不怕死!”
杜三兩咬牙說道。
“好,是條漢子!”
大哥滿意的看了杜三兩一眼:“陸同,喊上50個身手好的弟兄,我們殺回去!”
“行!”
後面,一個身穿藤甲,手持狼牙棒的青年應了一聲,往後瞅了一眼,大聲叫喊著名字,每喊一個就有人向他靠攏。
就在點名的土匪熱血沸騰的準備殺回去的時候,杜三兩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他看到在重重的雪幕之中,就在他們和蠻子兵的斜前方,忽然出現了一群人影。
“大哥,你看那邊!”
杜三兩拉了拉大哥的胳膊。
大哥也朝著杜三兩指的方向看去,銳利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雪幕,看到了後面的一個個幾乎和周圍環境融為一體的人影。
“這些是什麽人?”
大哥和杜三兩心中泛起了同樣的疑惑。
後面二三十米遠的赫連羊毛也看到了這些忽然出現的人,臉上頓時浮現出了喜色:“還有土匪?”
在他看來,這就是一個個行走的功勞。
每一個腦袋,都是功勞簿的“功勞”二字的一撇一捺,積攢夠了以後也能像屠格馱那樣,選擇一個富裕的地方當做自己的領地,到時候享不盡的富貴,過不完的年。
“你,帶人去殺了他們!”
他指了手下的一個謀克(百戶)。
“是!”
謀克聞言,舔了舔嘴唇,一揮手帶著自己手下的人,朝著那些土匪衝了上去。
“突突突突······”
一陣奇怪的聲音響起。
有點像是漢地百姓過年時候放的鞭炮,也像是鐵鍋炒豆子時候的那種,豆子爆裂開時候所發出的“劈啪”聲,聲音很密集。
而就在這密集的聲音之中,衝出去的百十個人,就像是中了邪一樣,一個個撲倒在了地上,殷殷鮮血染紅了大地。
“咻咻~”
赫連羊毛耳邊響起幾聲奇怪的嘯聲。
接著,他感到肚子像是被什麽東西咬了一下似的,有點小疼。
緊接著,更多的地方就被咬中了,疼痛火燒火燎的順著神經爬進了他的大腦裡。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皮甲,不知道什麽時候被鑽出了十幾個小洞。
疑惑中,他撲倒在了雪地裡。
而前面的土匪們,此刻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只聽到一陣劈裡啪啦的聲音以後,後面的追兵就一個個身上冒出鮮血,抽搐著倒在了地上。
直到現在,他們連來人的樣子都沒有看到。
那些雪幕之後的神秘人影,就像是收割生命的死神一樣,給予了他們巨大的衝擊力!
沒過多久,追擊他們的追兵,就再也看不到站著的了!
雪地已經變成了泥濘的紅色,臥倒在了地上的屍體,很快就會被帶走殘存的溫度,變成雪地裡的冰雕。
極度震撼的土匪已經停住了腳步,一個個望著漸漸走近的身影。(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