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陳尋被抓到了西城縣衙裡?”
“你不是看著陳尋吃下了絕命丹?”
嶽朗怒不可遏的看著影子,大聲怒斥。
“老爺,屬下真真切切看著陳尋吃下了絕命丹,並寫下了認罪書,將所有一切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
影子茫然的跪在地上。
他也不知道陳尋為什麽沒死成。
畏罪自殺的舞台明明已經給他搭建好了,這陳尋怎麽就不知死活呢?
難道非要妻兒也陪著他一起死無葬身之地才滿意嗎?
嶽朗來回踱步,急的團團轉。
“老爺,那陳尋即便是被抓了,短時間也不敢透露出老爺的。只要老爺不出事,他的妻兒也不會有事。如果老爺出事了,他全家也只剩下死無葬身之地一條路。
陳尋是個聰明人,我想他知道應該怎麽做的。”
影子說道。
“呵,知人知面不知心,事到如今還不懂事。不怕他想活,就怕他不知死活啊!”
嶽朗終於停下了腳步:“備轎,去西城縣衙!”
“老爺,您······”
影子瞪大了眼。
他沒想到,這種事老爺竟然要親自出面。
而旁邊的胖丫鬟已經出去喚人備轎了。
“你去陳大人府上,將這個交給他。”
嶽朗將手裡一張紙遞給了影子後,匆匆而去。
影子看了一下紙張,正反空空如也。
他知道這是一種密信,需要在一種特製藥水裡面一泡,才能顯出文字來。
他將紙張塞入口袋裡,輕輕一跳就躍上了屋頂,整個人與周圍的物體、顏色同為了一體,消失在了周圍人的眼中。
而在西城縣衙之中,陳尋已經被押解到了大堂上。
這是喬敏山和孟津,為了防止陳尋背後的人肆無忌憚的使用一些盤外招,特意選擇在縣衙大堂上進行公開審理!
孟津高坐在縣衙大堂,明鏡高懸的牌匾之下。
喬敏山則坐在下首陪審。
“你去外面鳴鑼。”
孟津看著站列左右的衙役,指了左手的班頭吩咐道。
班頭應命,拿起銅鑼朝著大門跑去。
縣衙大門外面一排民兵,背著槍昂首挺胸的站在大門口。已經吸引了一些閑漢過來圍觀。
隨著銅鑼“咣咣咣咣”一頓敲,像是打把勢賣藝似的,一下子吸引了不少的人流圍觀過來。
縣衙大門大開,百姓隨著指引,走過甬道再過了儀門,來到了大堂門外,這裡隔著木柵欄,擋住了百姓的腳步,但透過木柵欄已經能清楚的看得到大堂裡面的一切。
不多時,湧進來的百姓,就已經將縣衙大堂門口圍了個水泄不通。
就像是地球上法院審判庭公審時候的旁聽人員。
可以增強群眾對於案件的監督和透明度,還可以進行輿論引導,提高百姓的法律素養,還可以對幕後的組織產生一定的震懾作用。
或許百姓的影響力很小,但再小也是影響力的一部分,只要能讓幕後黑手多一絲忌憚,他們的贏面就會更大一些。
“那個被按在地上的是誰啊?看上去像是一個大人物!”
“跪在那裡,背還挺得那麽直,像是個當官的呐。”
“肯定是個狗官!”
“噓!別亂說話!小心禍從口出!”
看熱鬧的人群,嬉嬉鬧鬧的,一點兒沒有個嚴肅的氣氛。
直到“啪”的一聲,孟津手裡驚堂木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肅靜!”
“威武!!!”
分列兩旁的衙役點著水火棍,嘴裡拖著長音,將外面百姓嘰嘰喳喳的聲音給壓了下去。
孟津雖然來到金山郡的時間只有一年,但他的官聲不錯,在民間素有威望。隨著他發話,外面嘰喳嬉鬧的百姓,頓時安靜了下來,目光投注在他的身上。
此時,如日中天的陽光,照射在大堂當中,光滑的地面折射著光亮到了背後高懸的“正大光明”上,海晏河清圖之下,孟津端坐在官帽椅上,烏紗帽之下是一張嚴肅認真的國字臉。
雖然面容年輕,但卻給人一種很值得信賴的感覺。
“堂下何人!”
孟津問道。
“楚江省金山郡兵馬司統領陳尋!”
孟雲波在堂下大聲說完,柵欄外的百姓一片嘩然。
竟然真是個官!
雖然大多數百姓不知道兵馬司是哪個部門,這個兵馬司統領又是多大的官兒。
但是打擊貪官汙吏,觀看狗官落難,還是百姓們所喜聞樂見之事,當即圍觀的情緒更加飽滿,一雙雙耳朵也都豎了起來。
“所犯何罪?”
孟津問道。
“圈養私兵,培養犯罪組織,私販青果之毒!”
孟雲波大聲說道,但暫時隱去了私自槍械,這涉及到國防部,不能在這裡公開審理。
孟津看向被鋼索緊緊綁縛的陳尋。
因為此人是一個暗勁武者,除了鋼索之外,在抓到以後也給他喂了軟筋散,讓他混身失去了力道,此時渾身沒有力氣,還扛著沉重的鐵質枷鎖。
但此人也是硬氣,還硬挺著脊背,維持著最後的體面。
“陳尋你可需自行辯護?”
孟津一雙銳利的雙眼緊緊地盯著陳尋。
“本官何需自辯?本官乃是三品官員,論職位還在你西城縣令之上,你有何資格審判本官?你不過是憑著你吳州省的出身罷了,既然這世間已經沒有了規矩,這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要判何罪,悉聽尊便罷了!”
陳尋抬著頭,瞪著眼,看著孟津,大聲說道。
“巧言令色!”
孟津自然不會陷入陳尋的語言陷阱裡面去,和他爭論一個審判資格。
一排驚堂木:“宣讀證據!”
孟雲波拿出供詞,大聲宣讀道:“楚江省金山郡兵馬司陳尋,私自建立車馬行幫派,吸收打手一千四百二十六人,從事打家劫舍、收取保護費、綁票、劫道、搶劫、殺人、非法交易等多重罪行!
並在城外金雁山莊,圈養私兵500人,食客46人,其中妖怪14名,輔助車馬幫派從事犯罪活動。
這些,你認是不認?”
“呵。”
陳尋冷笑一聲。
不過,柵欄外面的百姓,此時卻一下子沸反盈天。
那些青果交易,對他們來說甚為遙遠。
但是車馬行卻與他們非常近,那些搶劫勒索、收取保護費、攔路搶劫,以及時而聽說的誰家閨女被搶了,哪家員外被綁票了這些,都與這車馬幫有關!
如今聽說這車馬幫竟然是陳尋所建立的,百姓們對他的看法頓時急轉直下,一個個的目光之中充滿了憤怒,恨不得趕緊將他推到菜市口去,砍掉腦袋!孟津朝著坐在下首的喬敏山看了一眼,喬敏山和他微微點頭。
孟津再看向陳尋,冷笑道:“冥頑不靈,給他上些手段。”
“是!”
周巡一揮手,立即有外圍的民兵,端進來了刑具。
這些刑具看上去不甚酷烈,但是痛苦程度,卻絲毫不亞於刑房之中那些刑具。
一條毛巾,一個裝有清水銅盆,周巡站在旁邊,看著陳尋被翻過身來,按在了一副板凳上。
周巡拿著毛巾,放入銅盆當中浸濕。
然後覆蓋在了陳尋的臉上。
陳尋起初看著毛巾和水盆還有些不明所以,當濕毛巾覆蓋在他的臉上的時候,窒息感讓他下意識張開大口用力呼吸吞咽,這時候周巡拿起銅盆,朝著毛巾澆了下去。
大量的水被陳尋吸入喉嚨、肺部、氣管當中。他忍不住咳嗽、嘔吐,一股窒息死亡的恐懼,充斥著他的心靈,難以名狀的痛苦,隨著時間的流逝,不停地衝擊著他的大腦。
肺裡、氣管裡火辣辣的,分泌出大量的濃鼻涕。
一時之間,恐懼感淹沒了他的心,讓他忘記了其他的一切。
“說,與你互相勾結的人是誰!”
孟津大聲喝道。
聲音像是炸藥一樣,在大堂之中響起,如同當頭棒喝,炸進了陳尋的耳朵裡。
就連外面旁聽的百姓都被嚇了一跳!
“我······我······”
陳尋一開口,就猛烈的咳嗽。
周巡適時的將覆蓋在他臉上的毛巾拿走。
頓時,陳尋咳嗽之中,鼻涕、濃痰糊了一臉。這時候,再也沒有了他之前努力維持的體面。
“我······”
陳尋眼神恐懼的看著隨時準備再給他來一次的周巡。
體會過了水刑的可怕,短短的時間裡,他就已經產生了心理恐懼。
他心思彷徨猶豫的時候,外面忽然一陣鳴鑼的聲音傳了進來。
“都督大人到!”
一聲號子,從大門外響起。
孟津和喬敏山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懷疑。
嶽朗這個時候再過來,算是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如果單純為了爭功的話,現在過來其實已經沒有什麽必要了。
所以,他現在的行為,已經非常可疑了。
不過,明面上該有的禮節還是不能缺的,兩人站起來朝著儀門而去。看到頭戴烏紗帽,身著緋色官袍的嶽朗從轎子上下來,肥胖的身子卻有著矯健的步伐,提著袍服快速走了過來。
“不知都督大人過來,我等有失遠迎。”
喬敏山站在前面,拱手說道。
“喬大人竟也在。”
嶽朗朝著喬敏山拱手回禮之後,說道:“本官聽聞兵馬司陳尋圈養私兵、打手,還敢交易青果,實在是膽大包天!
這兵馬司也在都督府的管轄之下,本官不得不來看看。
如果是真有其事,本官絕不饒他!
不過······”
嶽朗看著孟津,眼神之中露出陰冷之色:“如果是有人陷害忠良,那本官就要看看,這人是何居心了!”
“都督大人自有慧眼,裡面請吧。”
喬敏山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率先走進了大堂之中。
進了儀門,在民兵維持秩序下,百姓慌忙讓開道路。
眾人進了大堂,嶽朗眼睛看都沒看陳尋,朝著上首走去。
喬敏山在左邊下首站定,指了指右邊首位的官帽椅:“都督請。”
嶽朗看了一眼喬敏山,又看了看走到大堂之上坐下的孟津,皺眉說道:“豈有喬大人在此,卻由小小縣官審理的道理?更何況,陳尋如今還並未被除去官身,堂堂三品大員,如何能由小小縣官來審理?
這於理不合吧!”
“如今已經是新朝,早已沒有九品官製。況且,西城縣令為正廳級,與陳尋實為平級,如何不能審理?
嶽大人應該多加學習才是,畢竟這新朝的官,可不能用舊朝的理念來做的。”
喬敏山見嶽朗一來就挑刺,也不軟不硬的頂了他一句,就施施然坐了下去。
見此,嶽朗皺著眉頭,也撩起官袍坐了下去。
喬敏山都做陪審,這是用實際行動在告訴他,你嶽朗也不能坐在主位。
嶽朗端坐之後,目光這才看向陳尋。
他沒有說話,光是坐在這裡,就是一種無聲的宣告。
孟津呵問道:“陳尋,今天誰也保不了你!還不立即交待!!”
但是此時的陳尋卻已經鎮定了下來,臉色也沉著了:“本官無罪!”
聲音鏗鏘,只是糊在他臉上的鼻涕、濃痰,讓他看上去有些惡心。
“繼續!”
孟津冷聲道。
周巡繼續拿出毛巾,蓋在了他的臉上。
嶽朗還在想著這是做什麽,待看到陳尋痛苦的聲音時候,終於明白這個刑罰雖然看上去不恐怖,但肯定是一個讓人恐懼煎熬的刑罰!
“啪!”
嶽朗猛的拍手,看向孟津,冷聲喝道:“孟縣令這是想要屈打成招嗎?
還不住手!”
“周巡,先停下。”
孟津說道。
周巡將毛巾取出,陳尋痛苦的大聲喘息咳嗽。
大堂上甚至出現了一陣尿騷味。
尿液順著板凳流淌下來。
“豈有此理,陳尋還沒有確定罪名呢,就敢對廳官施加重刑,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真是豈有此理!”
嶽朗一副回護手下將領的樣子,站了起來,指著孟津的鼻子:“你會不會審案?動不動律法?膽大包天!”
這個時候,門口的人群之中一陣騷亂,一人擠了進來。
跑到喬敏山耳邊嘀咕了一句什麽。
正在訓斥孟津的嶽朗,此時也停了嘴,耳朵動了動。
但不知對方用了什麽手段,他堂堂明勁武者,竟然什麽都沒有聽到。
可喬敏山臉上露出的,篤定的笑容,卻讓他的心忍不住一跳。
“他們不會是抓到什麽關鍵證據了吧?”(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