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斜,月上中天。
任平生與劉書、呂瑩瑩攀談到夜裡,中間吃飯時候,也在談論各類國事。
任平生挑選閣臣,在能力上,兩人都已經無數次證明了自己,在品格上面,他們也都是群臣之表率,未曾有過什麽汙點。
而任平生現在最主要去看的,便是他們兩人究竟和自己是不是一個觀點。
一個共同的觀點,一個相同的目標,可以在不同的角度去解讀,可以用不同的方法去實現。
但如果觀點相悖,任平生一定會將其篩選出去。
“今日且回去好好休息吧,正式文件將在明日下達,先將手頭的工作做好,再來宮裡幫我。”
任平生頭一次,將兩人送到了元和殿門前。
兩人知道自己通過了大王對他們最後的考驗,站在門口,對著任平生深深作揖以後,方才離開。
“內閣收拾出來了嗎?”
任平生向如畫問道。
“殿下,西二府已經收拾出來了,作為內閣官邸使用。”
隨侍的如畫說道。
西二府,就在中書閣秘書處所在的文明園後面,在元和殿的前面。將之安排在這裡,更方便內閣和秘書處以及和任平生之間的交流。
“很好。”
任平生點了點頭。
內閣建立以後,他就能抽出更多的時間,用來修行和做其他事情了。
二月二龍抬頭,春日時節,萬物生發。
一架承載六十人的飛機,從剛剛修建完成的齊都機場降落。隨著飛機降落下來的,還有伴飛的四隻仙鶴。
這些仙鶴,都是出自春山山脈,與白雲鶴是一家的。
雖然沒有白雲鶴的望氣本領,但也精通於風系法術,能夠為齊國新生的航空業保駕護航的同時,也能應對可能來到的襲擊。
保證了航空業初期發展的平穩開始。
飛機落地以後,在跑道滑行一陣以後,有懸梯車過來迎接飛機上的旅客。
待到乘客離開以後,飛機將會進行安全檢查。
這些飛機從根本上,屬於電飛機。
使用了紫電晶的飛機,減少了加注煤油的過程。
就在人群之中,有一個穿著藏藍色亞麻衣褲,背著一件簡單的小包袱,踏著一雙平底布鞋,頭髮簡單的盤在腦袋上用一支紫檀木簪子扎著的人。
他鶴發童顏,卻給人一種不通世事的天真感覺,如果仔細去看他的眼睛,卻又看到不同於世人的乾淨、通達之感。
他踏著步子,坐著擺渡車,到了機場外面。
外面陽光正好,照射在玻璃幕布上,閃過眼睛的時候,讓人感到炫目。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副蛤蟆鏡,戴在了臉上。
經過鏡片的過濾以後,外面的世界多了一層濾鏡,雙眼也清清涼涼的舒服不少。
機場外面停了幾輛大巴車,和一些拉人摩托車、自行車。
自從轉過年來以後,幾大工業基地都已經開始投產。
其中,隨著楚江省齊興車輛製造分廠的動工生產,摩托車的產量終於提升了起來,在金山郡、齊都,以及中間運輸線上的貴陽郡、陽江城等,都可以買得到了。
雖然在齊都購買還需要預約,但每天也都有交付。齊都城裡的摩托車越來越多,大街小巷上也時常能夠看到了,也有人拿來當做生產工具,用來拉活了。
雖然拉活比自行車要耗油,油料不但不好買,價格還挺貴,但是摩托車速度快,可以多收一點錢,還不累。
而且往返的速度更快一些,賺到的錢還是要比蹬自行車多出不少。
“小夥子,你騎這機車,每天能賺多少錢?”
蛤蟆精老頭坐在摩托車後座上,打聽問道。
“我以前騎自行車跑火車站,一天五十文左右。現在這邊飛機場開了,距離城裡要更遠二十來公裡,我買了這摩托車,一天有十二次航班,我一天多的時候能賺到二百文,少的時候也能賺到八十多文,比以前好多了呢······
以後,遊客肯定越來越多,我賺錢也能越來越多······”
小夥子說起來的時候,聲音之中就帶著雀躍,顯然大幅增長的收入,讓他感到生活充滿了奔頭。
有了摩托車,以前修建的柏油馬路,終於發揮出了它的價值。
“嘀嘀~”
摩托車快速而平穩的行駛在路面上,風馳電掣的超過了那些騎自行車的,和趕騾車的,看的人羨慕不已。
現在,公路上是汽車、摩托車、自行車、騾車並行的狀態。
按照規定,汽車在最中間行駛,摩托車則在外圍,自行車和騾車則沿著路邊行駛。
隨著齊國的發展,火車、飛機、汽車運輸越來越多樣化,騾車的存在為公共物品的供應,帶來了一定的麻煩。
但是,政策卻還不能搞一刀切。
雖然卡車的鋪開要比摩托車更早,但存在數量還不足,受製於其生產力的不足,不論是供應的數量,還是售價,暫時都不是普通人能夠承受的。
百姓的一些短途運輸需要,還需要騾車來滿足。
在路政部的計劃當中,騾車要在卡車全面鋪開以後,再對其上路進行限制。
道路兩側延綿的水田當中,不少農耕機械正在裡面作業。
蛤蟆鏡老頭看著這些高速運轉的機器,快速的插秧作業,相比人工速度要快的多,每個秧苗的距離也規規矩矩、漂漂亮亮的,給人一種規矩之美。
“高產的糧食,神奇的化肥,還有少數人作業就能靠著機器耕種大量的土地。其余人則從耕地當中解放了出來,可以生產更多的東西,布匹、機器、餐食、武器,所有的東西在變得極為豐富,滿足了百姓的需求。
而得到了酬勞的百姓,則用這些錢財來購買食物和其他所需物品,每一個百姓各司其職,維持著社會的運轉。
這樣看來,齊國可能會是一個非常長壽的國家了。”
老頭想著一路見聞,心裡想著。
漢民是堅韌的,自古以來,百姓大范圍的造反,無不是因為餓肚。
眼下看來,齊國解決了這個痛點,而且國力已經不能僅僅用蒸蒸日上來形容了。
經濟的發展,可以掩蓋很多問題。
老頭雖然沒有想的那麽遠,但以他的年紀,也知道在解決百姓餓肚子的問題以後,齊國的未來必然不同於以往。
不久,摩托車就來到了城市。
到處都是正在建設的房屋,以及還在建設之中的城市交通網絡。
老頭看到路邊站牌處站著的人,以及時不時在站牌處停靠的大巴車。
看著一個個穿著精神,昂首抬頭,行走在路邊人行道上的年輕一輩。
看著遠處高樓大廈,像是一座座山頭,在藍廠江畔屹立不倒。
再想一想,舊景的時候,他下山時所見所聞,忍不住歎道:“那位殿下,真的是天上的仙人下凡嗎?”
“那是當然!”
前面騎著摩托的小夥聽到了,很認真的說道:“我們大王就是神仙下凡,我聽過大王在齊王大廈的演講,他真的是我們廣大百姓救苦救難的神!”
過了雲水橋,摩托車就來到了內城。
“好了,就停在這裡吧,我第一次來,想要自己逛逛。”
老頭喊住了小夥子,伸手拿出一疊紙幣,隨口問道:“多少錢?”
小夥子一看到老頭手裡那一疊紅通通的大鈔,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他沒有想到,這個老頭竟然這麽有錢,手裡這一疊都得有上萬吧!
“二十文······”
小夥子接過老頭遞過來的一張大票,又找了老頭二十文。
和小夥告別以後,老頭很快搞懂了紅綠燈的作用,穿過內環路的人行道以後,就步入了內城之中。
內城的布局,倒是和其他的很多城市很像了。
他溜達著,走過一個個興旺的店鋪,最終來到了王宮的大門前。
他伸出食指中指,並指如劍,在眉心抹過,頓時眉心大亮,神光湛湛,打開天眼一看,一個神聖不可侵犯的光芒,籠罩在王宮的上空之中,有一尊玉印漂浮在天空之中,將王宮守護其中。
這是法科院製造出來的防護玉盤,因為在開啟時消耗大量能量,平日裡並不怎麽打開。
前些日子邪神憐人娘娘潛入王宮之中,被小婉視作恥辱,便令人將防護時刻打開。
“福生無量天尊。”
老頭走到大門口,打了一個稽首。
門口警衛聽到招呼,回了一禮:“老先生何事?”
“老道素靈山清微,求見大王,還請居士通傳。”
清微道長說道。
“道長且入內稍等,我馬上通傳。”
警衛聞言,看向老道的眼神就有了變化。
素靈山的大名,在漢土之上,對於道家有所了解的人,就幾乎是無有不知的。而清微道長的名氣,在近些年在天下修士、武者的心目中,已經有封聖的趨勢,警衛作為武者,自然知道他。
見到警衛朝著自己身後看去,清微道長拿出一方小小的印章,遞給警衛說道:“今日僅我一人到來,這一方小印能證明老道身份。”
警衛聞言,拿過了印章,將老道安排休息以後,朝著宮中而去。
只是他的心中還感到奇怪,畢竟是素靈山的清微道長,按照他在在太一道,乃至在道教的地位,便是法駕再輝煌、再氣派,也不會有人說什麽,就算是大王應該也不會說什麽,但那清微道長,卻如一普通老人一樣,孑身一人,身著麻衣,便是其氣質看上去,都不如現在去了北方的清遠道長那一副仙風道骨。
“那老道,想必是請罪來了。”
小婉正好在家,消息傳到了她這裡,她便帶著來到齊興堂。
內閣組建以後,劉書、呂瑩瑩已經就位,身在廣南省的黃文光,現在還在南方,大約要等到下半年才會被調到內閣來。
有了內閣,任平生放權下去,明顯輕松了下來,每日所需要看的公文數量大量減少。
從每日批閱奏章,到現在只需要每日閱覽部分內閣奏章的批閱意見即可。除了一些涉及國計民生,非常重要的公文需要他再思考一下之外,其余的只需要打一個“√”就可以了。
“叫他過來吧。”
任平生身著寬松的道袍,慵懶的躺在院子裡的石榴樹下,身下的搖椅搖晃著,曬著暖洋洋的陽光,撫摸著趴在他肚子上“咕嚕嚕”睡覺的警長,讓他有些困意。
此前對素靈山有些看法,但清微老道這麽快來到齊都,他的不滿也就消掉了。
很快,任平生就見到了在輕音帶領下,來到了齊興堂。
任平生也第一次見到了這一位名滿天下的道長。
道長身周並無什麽氣息縈繞,也沒有什麽氣勢逼人,就像是一個普通的老頭站在那裡。
但是,任平生的靈覺又何等強大!
在對方普通的外表之下,一舉一動之間,靈氣隨之而動,無窮氣機都在刹那間變化。
“老道今日,向大王請罪來了。”
清微道長一見面,便大禮參拜說道。
“真人使不得。”
任平生見此,站起身來,身上的警長被驚醒,瞬間化作一團黑霧飄在了一旁。
任平生親自走到清微真人面前,伸手扶住了他:“真人是太一道之魁首,是道教之領袖,你我之間,隻談武論道,不分身份地位。”
清微真人和清遠道長算是同輩,但是清微真人不論是在道教內部的身份,還是在民間的威望,都不是清遠老道能比的。
作為素靈山的魁首,在舊景末期的時候,是真的能夠攪動天下風雲,扶持潛龍逐鹿的人物。
現在天下已經初定,素靈山也沒有了那時候的威風,但任平生還是願意給他幾分面子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老道雖是素靈山之中魁首,但也是大王之臣民。
理應早就入京覲見大王,但這兩年老道遊歷天下,尋找突破契機,其後回山辟谷閉關,今日方才破關而出。”
清微真人表達了自己所代表的素靈山的態度,又對自己未能上京覲見的原因解釋說清。
任平生此時當然也不會去追究清微真人所言之真假了。
他不再這個問題上浪費時間,開口說道:“今日陽光很好,又是春耕節,你我二人便在院中談武論道。”
此時一陣清風吹過,修剪精致的花草蕩漾出春意的盎然。(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