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裡面沒有製冷,但機艙內也不熱。
因為小婉身上散發著冷氣,變成了一個人形空調。
阮糖百無聊賴的看著窗外,下方流動的白雲如一望無際的大海,遮蓋了廣袤的大地。
“少爺,最近各地組織情報站傳回來的消息,不少言論中都對達魯王朝的進攻,持有悲觀態度。有人認為,齊國有可能頂不住達魯王朝的攻勢,漢人可能會亡天下。
也有人認為,齊國即便是能頂住達魯王朝,但是三路作戰,能守住楚江就守不住吳北,能守住吳北就守不住雲江。
這些言論不只是在民間,在各大學、衙門裡,也都很有影響力。”
小婉和任平生說道。
“沒有對吳州充滿信心的人嗎?”
任平生奇怪的問道。
“當然有,也有人認為吳州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能一戰將達魯王朝打回北境老家去。
而且,這在一個月前還是主流思想。”
小婉笑了笑。
她又接著說道:“不過,隨著達魯王朝不斷攻城略地,各處的消息傳入吳州,傳入齊國,百姓的信心也開始向著蠻人勢大,難以戰勝的方向傾斜。”
如今,吳州的戰爭通報,幾乎成為百姓最關心的消息。
廣播的時段有人蹲守,報紙發售立即就會被搶售一空。
經過持續不斷輿論宣傳,百姓們都知道了達魯王朝的野蠻和恐怖,動不動就屠城的野蠻行徑,以及所過之處將漢人財產充公,人也統統成為了達魯人的奴隸。
齊國主流消息,再加上民間傳播的小道消息,百姓們對於達魯大軍的步步臨近,已經接近了齊國的邊境,自然是生出了恐懼的心理。
“社會面已經形成了全民抗戰的思想,但也不能讓恐慌成為社會的主流情緒。”
任平生想了想,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支鋼筆,又讓忘書拿來了一疊信紙,沉思良久在紙面上寫下了一行字。
齊國的方向——
在達魯大軍的進逼之下,齊國目前的形勢分析。
“現在,正是到了危急存亡的時候,齊國上下抗擊達魯王朝南下入侵的情緒已經被充分調動了起來,所有人都在觀望著這一場決定國運的戰爭。
達魯王朝南下,來勢如猛虎下山,齊國目前分成了三波人。
第一種人認為,達魯大軍是擋不住的,他們三線作戰,三線都在快速推進,像是一隻洪水猛獸,在不停的吃人。這讓很多人產生了恐懼心理。但這樣想是不對的,吳州不像其他軍閥所控制的省分,齊國官府的組織力,社會的生產力,軍隊的戰鬥力,都不是其他省份所能比擬的······
第二種人認為,齊國軍隊是無敵的,只要飛機大炮一開,達魯大軍立即就要失敗,灰溜溜的滾回老家去。這在一定程度上是對的,但並非就一定像他們說的這樣簡單,真實的戰場上變化莫測,我們依仗著科技,敵人依仗著野蠻······
第三種人認為,我們齊國現在有著廣袤的南方土地,有著足夠的戰略縱深,我們可以不與敵人打正面戰,可以打遊擊戰,可以不和敵人打野戰,可以和敵人打守城戰,我們利用槍炮和堅城,利用人數優勢,利用國土縱深,去不停的消耗這些野蠻人,但這些其實是不可取的······”
鋼筆在紙面上“唰唰”寫著,任平生盡量用最平實的語言,用有文化的百姓也能聽懂的句式,來分析著整個戰場上的形勢,以及接下來的發展方向。
他所能獲得情報,不是民間,乃至衙門裡的官吏所能獲取的。
站在客觀的角度,這一篇文章完全是經得起推敲的。
也不必擔心達魯人得到,他們已經被勝利蒙蔽了雙眼,正在做著年內迅速佔領整個景國舊土的美夢。而且,即便是他們仔細研究這一篇文章,也不會影響戰爭的走向,因為戰場上的事情瞬息萬變,不是一篇分析文章能夠概括的。
“文光,你拿去重新潤色一下,邏輯方面也再順一遍,晚上的時候,將終稿再給我看一遍。
現在,雖然有著齊心半月報,吳州月報等載體,但並沒有我們齊國朝廷、衙門內部統一思想的刊物,我看不如再成立一家齊國月刊。
用來刊登一些由朝廷大臣、各級官員所創作的思想路線、政治主張、政策解讀等文章,每月分發到各級官府衙門的刊物,以此來統一各級衙門官吏的思想,這有利於我們始終走在正確的道路上,有利於防止思想左右搖擺,政策執行不到底的問題。”
任平生將文章寫完後,遞給了黃文光。同時,說了一下自己建立國家月刊的思路。
君臣同心,臣民同心,上下一心,一個政權才能立得住、站得穩、走得遠。
黃文光接過手稿,聞言補充說道:“大王所言極是,月刊建立,會是一個凝心聚力的有力武器,中書閣秘書處,可以成立一個月刊的編輯部,至於刊印可以交給齊心文印廠就可以了。”
“嗯,這件事你牽頭去做,但要和任暖說好。”
任平生囑咐說道。
“我明白的。”
黃文光心中興奮。
掌握了月報,責任重大的同時,也使秘書處多了一份權柄,如果將此事辦成、辦好,對他以後轉任其他職務的時候,都是一個大大的加分項。
臨近金山郡,飛機開始壓低了飛行高度。
下方大地,出現在了任平生的眼簾之中。他觀看著這一片還顯得原始的大地,偶爾在大地上出現的村莊,像是一個個火柴盒一樣,星羅棋布的分布在廣袤的原野上。
很快,金山郡,南京城出現在了他的眼裡。
這是一座相當雄偉的堅城,比他所見過的任何一座城池,都要廣大。景朝定鼎天下而立國的時候,是在南京所立,京都南陽城的皇宮、城池的布局,都是仿照南京而建設的。
南京這個稱呼,也是在後代皇帝遷都到南陽城,將金山城立為陪都地位之後才出現的。
阮糖靠著窗戶,也好奇的看著外面的世界。她手裡把玩著兩枚硬幣,鍍鉻的銀亮硬幣,在她的手中,像是兩隻翩翩飛舞的穿花蝴蝶一樣,在她纖長手指間表演著一出梁祝化蝶。
硬幣偶爾的碰撞之下,發出“劈啪”的輕微聲音,在空氣之中炸響。
飛機緩緩降落,在短暫的顛簸之後,飛機已經落到了跑道上慢慢滑行。
遠處的懸梯車開了過來,在飛機停穩後進行接駁。
任平生走下懸梯的時候,劉強等軍中的主要將領已經在這裡等著了。
他們都穿著筆挺的軍裝,見到任平生出來,摘下帽子在下面懸梯兩側,迎接等待。
看著軍容整肅軍隊,任平生一時間有一種恍惚的感覺。
隨即便回過神來,面露微笑,走下了懸梯。
“大王!”
劉強帶著蘇三幾人迎上來。
又朝著任平生身側的阮糖,和稍後半步的小婉招呼示意。
“嗯。”
任平生點點頭:“不錯,修為進入隱元境了?”
他已經能夠感受到劉強身上的內力波動了,這是剛剛進入隱元境,內力還沒有很好的控制,在經脈之中運轉的時候,就會引起氣血的共鳴,令人感知到。
等到內力沉澱下來,外人就不容易覺察到了。
“月初剛剛突破,現在飯量又變大了。”
劉強笑著說道。
“有一個過程,剛剛突破到隱元境,現在正是內力快速增長的時候,煉精化氣嘛,多吃飯、多吃補品增強氣血,氣血之精轉化為內力。”
在剛剛進入隱元境的時候,是必須要進補的,這個時候如果虧待了自己的身體,那輕則內力轉化效率低,影響基礎的牢固性,重則因為精氣轉化而氣血不足,讓身體產生虧空,而影響了身體健康,動搖自身的武道根基。
這是最基礎的武學理論,劉強不可能不知道,作為齊國高官,也不可能缺少補品,任平生也沒有多舌提醒。
一行人上了車,朝著基地的指揮部而去。
“跟我說一下,現在的整體情況如何。”
任平生叫了劉強同坐一車,坐在後座上,向他問道。
“現在,第三軍作為先頭部隊已經趕赴到了賓城郡和嶽陽郡,正在和豫州軍進行交涉,在交涉過後,就會正式進入這兩郡進行部署,對達魯軍隊展開迎頭痛擊!”
劉強繼續說道:“同時,暫編304師,自皖南的花鼓郡進入賓城郡內藍長江與文昌河夾角地帶,牽製達魯大軍勢如破竹的勢頭,並將他們封堵在豫州省,防止他們借機進入皖南。”
“在接下來正面戰場上交鋒的第一輪攻勢,一定要打出氣勢來,讓我們這位敵人冷靜冷靜,不要一直沉迷在美夢當中。”
任平生說道。
駐扎齊風縣的第三軍,駐扎清水縣的第一軍,是吳州軍隊之中武德最為充沛的。
由他們打頭陣,便是想在與蠻軍第一場戰爭之中,一舉建功,徹底打破達魯人的野心和信心!
“第三軍的重炮部隊,包括上月運來的火箭炮,火力覆蓋范圍廣,可以直接越過敵軍前線的食人野獸、漢兵營炮灰,攻擊敵人縱深陣地,打擊敵人的精銳部隊。
如果運氣好的話,我們能找到敵軍中軍所在,直接炸死蠻兵的三皇子拓跋峰,這一場初戰就算完滿了。”
劉強說道。
他對於初戰是充滿信心的。
首先,第三軍的進入,是出其不意的。而且很多火力都是第一次正式亮相,敵軍不知道齊國軍隊的突然加入,也不知道齊軍的的虛實,而齊軍對於達魯蠻兵常規的戰鬥方式,已經有了一個比較全面的了解,以有心算無心之下,初戰告捷的概率是非常高的。
其次,劉強對於第三軍的戰鬥素質,還有戰鬥力,也有著充足的信心,在正面戰場上作戰,他相信齊軍能打敗任何來犯之敵!
不過,雖然有著充足的信心,在面對敵人的時候,依然要做好全面而詳盡的準備,在戰術上要充分的重視敵人。
當一行人進入指揮部小院的時候,任平生就看到一個非常精致的地圖沙盤,上面插著黑色的小旗,代表達魯國的士兵,黃色的小旗,代表著齊國的軍隊。
任平生觀摩了一下沙盤,見其山巒、河流,行政分界線,都非常精致分明。
他以前工作的時候,曾經因為一個項目,和專業的業內沙盤製作工作室接觸過,這個沙盤的精良程度,和地球上專業的沙盤製作工作室所做的相比,也不差什麽。
“這個沙盤是我委托陸遊器,陸先生所做的。”
劉強介紹說道。
“嗯。”
這就不奇怪了,陸遊器周遊全國,現在齊國的第一版景國全域圖,就是陸遊器所製作的。
“敵人在嶽陽郡,已經過了文昌河,正與豫州兵在飛石鎮、野望坡、蛟橋鎮、茯苓莊、三星河一帶交戰,我們打算在這個仙霞縣與嶽陽城這一帶,依托仙霞縣和嶽陽城建立戰壕、機槍堡壘、炮兵堡壘等工事。
在前線,以鐵絲網形成第一道防線,防止敵人的猛獸、騎兵,乃至妖獸的迅速靠近······
在打亂了敵人布置,屆時如果敵軍產生潰敗之相,則201、202師自野望坡方向,暫編304師渡過文昌河自三星河方向,向中間聚攏,一舉將達魯大軍進入豫州的這一路軍隊給吃掉!”
劉強站在沙盤前面介紹說道。
敵人沒有遠程火力,沒有火炮,靠的就是強悍的血肉之軀橫衝直撞,這樣的布置,已經有一種高射炮打蚊子的感覺了。
劉強對於戰爭的布置一直是很謹慎的。
就在齊國軍隊動作頻頻的時候,豫州兵面對達魯軍隊的攻勢,已經徹底支撐不住了,被分割包圍在了野望坡、飛石鎮等一個個戰場當中,進退不得了。
被敵人徹底擊潰,已經是近在眼前的時間問題。
而這個時候,齊國軍隊的接觸,成為了他們最後的救命稻草。
剛好這個時候,趙福的心腹帶著他的手書返回,要求豫州兵聽從齊國軍隊指揮,並對齊國軍隊做好配合。
趙福集團雖然內部管理混亂而臃腫、松散而冗散,但是趙福的個人魅力卻是實實在在的,沒有人不服他。(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