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眾人因為哲妃的話全都屏氣凝神!
這樣直白地怒懟陸皇后,滿大殿的嬪妃之中也只有當年離皇后之位只有一步之遙的哲妃了。
此刻,即便是宴席上的令貴妃也只有乾看著的份。
陸皇后卻絲毫不懼,噙著一抹和煦的笑。
“妹妹說的哪裡話,本宮自然是擔心妹妹的病不得好啊!”
蘇幼寧兀自站著,此刻的宸元殿分明是陸皇后與哲妃的戰場,她微微垂眸不再開口。
“行了,哀家好端端的萬壽日,你們那些彎彎繞繞不必在哀家跟前顯擺了。”
太后面上雖帶著笑,話語中卻帶著一絲斥責。
蘇幼寧預計,太后這話一出那兩位的戰場應該要到此結束了,只是讓她意想不到的是,那位沉屙已久的哲妃竟還有後招。
“太后娘娘,臣妾知道您不喜奢靡,且下令不準嬪妃們送壽禮,只是臣妾多年未侍奉在您身邊,如今身子好轉,您的萬壽日自當盡孝,臣妾鬥膽還是準備了一份壽禮,請太后娘娘準許臣妾奉上。”
太后看著微微俯身的哲妃,原先肅穆的神色漸漸緩和下來。
“倒是個有孝心的孩子,既然都準備了就給哀家呈上來吧。”
哲妃抬眸臉上浮現一絲笑意,隨後側目示意姑蘇嬤嬤。
姑蘇嬤嬤了然,拍了拍手!
下一秒,宸元殿外,一名上了年紀的嬤嬤端著一個銀色托盤畢恭畢敬走了進來。
“還不坐下?站著看戲不累嗎?”
楚煜微微靠著輪椅背上,微垂著眸,慵懶地摩挲著白玉扳指,冷不丁低聲提醒著蘇幼寧。
突然的開口,蘇幼寧自然沒有繼續站著的道理,趁著眾人的目光都在那位剛進大殿的嬤嬤身上,她悄無聲息地坐下來。
端著托盤的嬤嬤一路都恭敬地低著頭,眾人都看不清面容,她目不斜視走到大殿中央。
陸皇后端坐著,微揚著下巴只看了端著托盤的嬤嬤一眼,臉色瞬間微變。
嬤嬤最終停在大殿中央,她徑直跪下行大禮。
“奴婢替哲妃娘娘奉上壽禮,祝願太后娘娘萬壽無疆。”
太后身邊的夏嬤嬤親自走下去,將她手中的托盤接過,是一尊佛像。
哲妃再次施禮,開口道。
“臣妾自知太后禮佛,特意奉上玉石佛像,還望太后喜歡。”
蘇幼寧看得一清二楚,陸皇后在看到大殿中央跪著的嬤嬤時,整個人都慌亂了,原本紅潤的臉龐瞬間沒了血色。
“殿下,跪在大殿中央的那人是誰?”
這樣的陸皇后蘇幼寧還不曾見過,好奇的她忍不住湊到楚煜身邊,低聲問了一句。
“今日你好好看戲便可。”
臉色陰鬱的楚煜並未解釋,只是淡漠著一張臉,將面前的一盤點心推到蘇幼寧面前,淡淡地提醒。
好好看戲?
蘇幼寧見楚煜並沒有再開口的打算,抿了抿唇,索性撚起他剛剛推過來的點心放進嘴裡。
緊接著,哲妃的聲音在大殿之上再次響起。
“皇后娘娘,替臣妾奉上壽禮的鄭嬤嬤可還記得?”
“鄭嬤嬤是臣妾入潛邸時您送來伺候臣妾的,只是一時不慎抱病去世,可近日臣妾偶然得知鄭嬤嬤尚在人世,想起鄭嬤嬤便想起臣妾與您在潛邸的情分,今日帶她前來,也算是給皇后娘娘一個驚喜了。”
驚喜!?
鄭嬤嬤的出現給陸皇后的只有驚嚇!
當今皇上還是太子時,太子妃並不是陸皇后,而是已經育有一子的哲妃。
就在先皇重病,太子預備登位大典時,太子妃之子突然離世。
而當時的太子妃也就是哲妃母家也在前朝失勢,雙重打擊下太子妃更是一病不起。
太子若是登基,重病的太子妃萬萬不可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后,故太子登基時,只能讓當時身為側妃的陸氏之女成了皇后。
陸氏之女能夠代替太子妃登上後位自然不是偶然,她算計了一切,而知道這些事的僅有一位鄭嬤嬤,陸氏家族安插在太子妃身邊的貼身伺婢。
眼看就要登上後位,知道她過去的人自然是留不得了。
鄭嬤嬤無辜染上疫病,只剩最後一口氣時被丟出太子府,陸氏一族萬萬沒想到,鄭嬤嬤被有心人撿到後照料至今。
這正是印證了那句話,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一直未開口的皇上瞧見鄭嬤嬤,聽著哲妃提起太子府,往事瞬間湧上心頭。
“鄭嬤嬤?朕記得你,在太子府時,是你伺候的太子妃。”
哲妃依舊站著,長期的站姿讓她有些吃力。
姑蘇嬤嬤上前伸手,想要扶住她,卻被哲妃輕輕躲過。
即便再吃力,有些事時隔多年才知道背後真相,期盼數日的場景又則能退縮。
哲妃心底、眼裡都是對如今已經高高在上的皇上與皇后的恨。
鄭嬤嬤年逾四十,聽皇上這樣說,下意識重重磕頭。
“皇上好記性,奴婢今日前來,一是替哲妃娘娘呈上給太后的壽禮,二是想要揭發當年太子府的一些事。”
揭發太子府的事!
陸皇后坐不住了,帶著護甲的手攥緊椅子兩邊,未等鄭嬤嬤再開口她便阻攔道。
“今日是太后的萬壽節,揭發一詞太過不詳,鄭嬤嬤莫要放肆,呈上壽禮便下去吧。”
哲妃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淡淡開口。
“鄭嬤嬤有事稟報,皇后娘娘卻極力阻攔,莫不是有什麽不為人知的事?”
陸皇后臉色一變,語氣有些發虛。
“哲妃,本宮看你大病初愈不與你計較,今日是什麽場合?可由不得你的人在這宸元殿放肆?”
哲妃依舊絲毫不懼,微揚著下巴,漫不經心道。
“太后娘娘及皇上還在這大殿之上,他們都未發話,皇后卻如此著急,難不成憑您也想治臣妾一個大不敬之罪?”
話音落,蘇幼寧都忍不住抿了抿唇。
此刻她也知道楚煜口中的好戲是怎麽回事了,只是這鄭嬤嬤真的是哲妃偶然遇到的嗎?
怕是不見的!
太后微微沉著臉,猛然想起前些日子。
哲妃出彩月閣第一次前往她所在的宮殿請安時,曾不經意透露出一些對於當年的遺憾。
當時的太后隻以為哲妃是為了她與南湘郡主的前程而示弱而已,如今看來,倒是小瞧了這位哲妃。
能夠坐上太后之位,宮中嬪妃們之間的勾心鬥角太后自然是一清二楚。
時隔多年,早該白骨森森的人卻活生生站在這裡,口口聲聲喊著揭發當年的事,不用多想也知其中有事。
“哀家與皇帝還在這大殿之上,你們你一言我一語,當哀家與皇帝不存在嗎?”
太后慢條斯理道,聲音輕柔卻極具威嚴。
陸皇后連忙起身,轉而衝著太后及皇上施禮。
“皇額娘息怒,皇上息怒,今日是皇額娘的萬壽日,切莫讓一些莫須有的事情擾了興致。”
如今在這宸元殿上,嬪妃們、皇子們、重臣們具在,如此場面若鄭嬤嬤真將當年那些事揭發出來,東宮就全完了。
陸皇后迅速穩住心神,索性將這事壓到宮宴之後,即便鄭嬤嬤再行揭發,看在皇家顏面上,皇上與太后或許會從輕發落。
她算計的好,可哲妃哪會輕易放過陸皇后。
既然已經選在太后壽辰的宮宴上,哲妃就是要讓陸皇后再無翻身之日。
“皇后多番阻攔,難道心中有鬼?”
“放肆!”
陸皇后轉而怒瞪哲妃,厲聲喝道。
太后早已在細細思量了,陸皇后的突然厲喝讓太后心中不滿。
“哀家看皇后才是放肆。”
“鄭嬤嬤既然有事稟報,便細細說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