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煜慵懶地靠在輪椅上,滿是溫柔笑意的俊臉看著南湘,淡淡搖頭。
“與你無關,身為郡主這些事你不必親自動手。”
南湘將那盅參湯揭開,嫋嫋白氣升起,勾勒出一幅好看的煙雨山水圖,她將參湯倒出來遞給楚煜。
“南湘雖是郡主,可也是煜哥哥的妹妹,替哥哥操心這些不費事,這也是南湘應該做的。”
楚煜接過參湯,送到嘴邊淺淺飲了一口,放下湯碗問道。
“在梧桐苑住得可還習慣?府中人伺候得可還周到?若是不習慣盡管找澤蘭。”
南湘眉眼一彎,愉悅之情攀升,仍舊是那副俏皮天真的模樣。
“有煜哥哥的關心,南湘自然是萬事都習慣的。”
杏眼滴溜溜一轉,南湘又轉而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樣。
“只是梧桐苑離主院遠,不能時時照顧煜哥哥。”
“想起在宮中時,南湘都能同煜哥哥一起住在延禧殿,這主院廂房這麽多,煜哥哥為何不讓南湘住進來?”
楚煜剛還在喝著參湯的動作一頓,將參湯擱在桌面上,微微皺眉。
“不得胡鬧,你一未出閣的姑娘入住煜王府已是不妥,怎可住進男子院落?”
南湘知道楚煜會拒絕,輕咬下唇走到楚煜身邊,替他輕揉著肩,略微遲疑道。
“煜哥哥不讓南湘住進主院是不是因為煜王妃不喜歡南湘?”
“如果真是這樣,那南湘不如搬回宮裡去,省得讓煜王妃不高興。”
姑蘇嬤嬤告訴她,男人都喜歡懂禮數知進退的女子,以退為進便是最好的法子。
楚煜微微挑眉,側目看向南湘。
“這話何意?你不是好不容易才求得哲妃準你出府到本殿這裡來?”
南湘微微撅著唇,似乎很委屈地小聲說。
“是呀,南湘確實費了好大力氣才讓哲妃娘娘同意,可若是惹得煜哥哥和煜王妃不快,那南湘自然懂得該怎麽做!”
楚煜摩挲著手中的白玉扳指,微微往前坐了坐,正好脫離了南湘覆在他肩上的那雙手,隨即淡淡道。
“南湘,你是你,她是她!”
“你們平日並無交集,她若不願看見你,本殿相信你定然也不想看見她,所以別去招惹她,明白了嗎?”
話音落,楚煜淡淡瞥了一眼南湘。
南湘剛剛還有些雀躍的心情瞬間煙消雲散了。
楚煜話裡的意思她很清楚,意思便是他清楚南湘在想什麽,並且意在警告她離蘇幼寧遠一點。
“煜哥哥這是不喜歡南湘了?”
她微微垂眸,將落空的雙手收了回來。
南湘不想承認,可事實卻是此刻的蘇幼寧好像真的成為了楚煜身邊的又一個例外,而她這個例外還是南湘不能比的。
楚煜臉色陰鬱下來,皺眉冷聲道。
“南湘,煜王府中已經有了一位煜王妃,你想來聰慧,應該明白什麽話可以說什麽事不可以做。”
南湘眼底滿是痛苦,她幼時離家,一行便是十數年。
深宮之中,她帶著一副面具告訴眾人她是最天真無邪的南湘郡主,人人可憐她、寵著她、依著她。
唯有楚煜,會告訴她不可胡鬧、不可任性,原以為失去母妃的楚煜只有她有資格能陪他走完這一生,成為世上相濡以沫的兩個人。
沒想到短短數月,一個蘇幼寧便將一切打亂了。
南湘平靜的再次抬眸,恢復了往昔俏皮的笑容。
“煜哥哥你別生氣,南湘不會再招惹煜王妃了,南湘向來最聽煜哥哥的話呀。”
南湘在宮中早已知曉蘇幼寧在后宮中樹敵不少,不必她出手,有的是想要她死的人!
而她只需要慢慢等待,必要的時候推波助瀾就好,沒必要為了一個下賤女子髒了自己的手。
接下來的數日裡,煜王府風平浪靜。
南湘果然很聽話,自那日的楚煜一番教訓後,即便與蘇幼寧在王府遇見,兩人也隻互相施禮並無交談。
蘇幼寧沒有時間去思索南湘的意圖,她一心想要將陸皇后的藥丸交差後再尋機會找楚煜詢問新上任禦史大人的事,所以她終日都在落雪閣專心製香。
唯有半月散毒發前日會遣如意去尋澤蘭,其余時候也不再去主院招惹楚煜。
煜王府外卻暗流湧動。
不日前,有人一紙奏折將梓州之事一舉告發至朝堂,將有人私挖金礦、梓州暴雨導致數十條人命去世的消息一一闡明。
皇上當即震怒。
數量如此龐大的金礦有人居然敢私自挖礦隱瞞不報!
梓州暴雨發生在十日以前,死傷將近百人,居然到現在才上報!
如此大逆不道、罔顧人命的事情自然氣的皇上當場將奏折丟在大殿之上。
看著大殿之下黑壓壓的百官,皇上氣的高聲吼道。
“刺殺朕皇子的刺客還未查清,如今朝堂裡居然出現狼心狗肺的臣子,不僅不顧百姓性命,還妄想將朕的金礦獨吞。”
“朕有如此多的肱股之臣,可眼下這南朝的天下是保不住了嗎?”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聽得這話,立刻齊齊下跪。
“皇上息怒!”
“父皇息怒!”
楚文、楚連、楚南站在皇上左邊下首位。
三位殿下齊齊下跪低頭,各自臉上的表情都看不清。
皇上氣的頭暈目眩,跌落在龍椅上,半晌才壓著心裡的怒火開口。
“太子何在?”
楚文立刻起身上前一步拱手道。
“父皇,兒臣在!”
皇上喘勻氣後,再次站起來,眉頭緊蹙的看著楚文。
“此事交由你查辦,十日以內,定要把那些已經挖出來的金礦及背後之人查出來。”
楚文拱手,一臉憤慨道。
“父皇放心,兒臣定當竭盡全力將背後之人捉拿歸案!”
緊接著,製造司官員與治理水患的官員也站出來表示會協同楚文一同查案。
楚連、楚南在一旁慢悠悠的站起來,楚連一副了然於心的模樣看著楚文。
而楚南則微揚著下巴,仍舊是一臉淡定,像是周遭一切的憤怒都與他無關。
半個時辰後,早朝完畢,仍有余怒的皇上一甩長袖轉身離去。
楚連看著被百官圍住的楚文唇角揚起一抹譏誚,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塵,轉身準備離開勤政殿。
“五弟,多日不曾一起吃酒了,今日同我回太子府咱們兄弟好好喝一杯。”
楚文的聲音在他身後不遠處響起。
楚連停下腳步,整個人逐漸冰涼起來,轉頭看向楚文。
“二哥,一定要今日嗎?”
“待你查清父皇交代的事後,你我有的是機會暢飲,不是嗎?”
楚文似乎看不透此刻的楚連。
以往只要他一句話,楚連斷然不會拒絕,今日楚連臉色怪異語氣疏離,他實在疑惑。
梓州之事迫在眉睫,父皇也隻給他十日時間交出幕後之人,他必須盡快與楚連談一談。
楚文噙著一抹笑意,走到楚連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不容拒絕的口吻道。
“就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