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內,沒有一點聲音回應楚煜,他瞬間慌了,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楚煜直奔內裡的廂房。
一眼看過去,內廂裡面的床榻上棉被赫然被掀開了,楚煜奔過去,伸手摸了摸床榻,還有一絲余溫。
轉頭看向炭盆,裡面的炭火還足得很,楚煜猜想應該是被人帶走不久。
被人帶走這四個字在楚煜腦海浮現,他修長的手指逐漸收緊,整個人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了。
沒來得及多思考,楚煜轉身衝出偏殿,飛身奔到主殿門前,穩穩落定後。
“砰!”
主殿大門被楚煜一腳踹開。
門內眾人齊齊回首,看見滿身風雪的楚煜,所有人都愣住了。
沒等門內眾人反應過來,冷眸的楚煜一個箭步直衝楚連面前,可惜,只差一步,他便被楚煜身後四人攔下。
“楚連,蘇幼寧在哪?”
楚連被楚煜一聲大喝震得身子後退兩步,回過神來後,他眼神變得狠戾,大喊一聲。
“來人,將楚煜拿下。”
門外的人早在楚煜踹門的那一刻便湧了過來,聽到楚連下令,立刻提劍上前湧了進來。
楚連看到楚煜出現在這裡,便立刻知道了他還有其他計劃,眼神示意跟著他的人將皇上牽製住。
楚煜雖然擔憂蘇幼寧,可也不會讓楚連的計劃得逞。
他手中發力,暗器頻出,將湧向皇上身邊的人擊退,邊發力邊大喊。
“你們都是慕府精兵,竟如此膽大妄為,敢隨謀逆之人軟禁皇上?”
楚連連連後退,站在大殿門口,看著楚煜死死擋在皇上前面,身上的月白色錦袍也滲出血跡,他臉上浮現惡寒的笑容。
“你們不必聽楚煜巧舌如簧,事已至此,爾等也無退路,一旦失敗沒了性命的不止是本王。”
話音落,慕府精兵開始刀刀致命,楚連說得對,已經謀反便再無回頭可能。
楚煜快要支撐不住時,太成殿外,太后、楚南、秦可欣還有十二衛終於趕來。
太后一日未曾休息,原本梳得一絲不苟的頭髮也有些凌亂,臉上掩飾不住的疲態,可秦可欣扶著她,她仍舊強撐著同楚南、秦可欣一起去到十二衛將衛軍帶了過來。
楚南聽到打鬥聲,厲聲喝道。
“護皇上、護太后、護煜王,將逆賊通通拿下。”
不消片刻,楚連潰敗,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跪倒在雪地裡,嘴裡大喊。
“來人,來人。”
皇上被龐甲扶著,步履蹣跚走到楚連面前,重重甩了楚連一巴掌。
“混帳東西。”
楚連還在期盼令皇貴妃帶人前來,可他不知道的是,早在他被俘前一刻,令皇貴妃的碎玉殿早就被人拿下了,就連東廠此刻也被無影帶領的錦衣衛全部押入天牢。
楚煜捂著胸口走過來,所到之處,鮮血染紅雪地。
太后、皇上滿眼心疼,想要上前扶他,可被他抬手攔下。
楚煜緩緩蹲下,滿是鮮血的手掐著楚連下巴,一字一句咬牙問道。
“煜王妃呢?”
楚連自知再無翻身之地,又怎會輕易告知楚煜煜王妃的去向,他瘋魔一般笑了起來。
“哈哈哈楚煜,你想知道蘇幼寧去了哪裡嗎?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訴你。”
楚煜滿臉血汙,飄落下來的白雪落在他眉宇之間,顯得淒涼又可憐。
楚南上前輕拍楚煜的肩,沉聲勸道。
“三哥,白虎和澤蘭想必已經在尋找煜王妃的下落,一定會找到的。”
可楚煜不敢賭,他微垂下眼瞼,看不清神色。
楚連再次嗤笑起來。
“南朝的冬日真是冷啊,也不知煜王妃.”
楚煜猛然抬眸,猩紅的雙眼露出殺氣,他掐住楚連喉嚨,猛然用力。
楚連喘不上氣,開始掙扎,雙眼開始泛白。
身後無人敢阻攔楚煜,就連皇上和太后也只是皺眉,如此惡毒的楚連,死一百次也不足惜。
下一秒,楚煜卻突然跪地,掐著楚連脖子的手也猛然松開,他垂眸道。
“求你,告訴我她在哪裡。”
楚連看著跪在他面前的楚煜,再次笑起來。
“楚煜,你也有跪在地上求我的時候啊!早知當初就該要了.”
忽然,一把長劍戳進楚連胸口製止了他的話,楚連剛還得意的神情猛然一怔,下意識看向汩汩流血的傷口。
“快說!煜王妃到底在哪裡,否則這把劍就要刺穿你了。”
楚南冷著眸子,他不願看到楚煜朝這種人跪下。
楚連感受到胸口的痛,怔了片刻,喃喃道。
“東廠.萬桂全.說要有仇報仇!”
得到消息,楚煜猛然起身,不顧一身的傷勢往太成殿外跑。
皇上見狀,臉上的擔憂化為肅穆,沉聲吩咐道。
“龐甲,隨煜王殿下前去,保護煜王殿下及煜王妃安全。”
龐甲立刻領命,帶了人馬趕了過去。
待楚煜趕到東廠時,原先熱鬧非凡的東廠早已人去樓空,就連赫然的東廠牌匾也被人拿下摔在地上。
白虎和澤蘭同時從京都各處趕到東廠,兩人看見楚煜帶著龐甲,立刻上前跪地回稟。
“主子,屬下帶著無影及拱衛司的人前來時,聽聞東廠遣人進宮將煜王妃帶來此處,屬下一直待所有人都押去天牢,還未見人帶煜王妃前來,屬下又去了東廠在京都各處的分支,也未見煜王妃的蹤影。”
白虎和澤蘭都知道這一消息對楚煜來說很難以接受,可有關蘇幼寧他們不敢瞞報。
楚煜未做任何回應,冷著臉一步一步走進東廠內部。
回想起楚連口中,萬桂全要有仇報仇這句話,楚煜整個人都害怕起來。
他後悔,後悔不該將蘇幼寧困在自己身邊,若是早早放她離去,便不會有今日。
這樣胡亂想著,楚煜走到萬桂全所在的廂房。
即便白虎和澤蘭都說已經找遍了東廠各處,可他還是抱有一絲期待。
推開廂房門,一股濃濃的香味傳來,楚煜身後眾人都不免掩住口鼻。
“房中可找過了?”
白虎上前皺著眉頭,輕聲道。
“回稟主子,已經找過,廂房內沒有,也並未發現密道。”
楚煜不肯放過,他知道萬桂全的性子,他說有仇報仇便一定會做到。
他獨自走到廂房之中,目光所及之處都在分辨到底何處可能是機關,仔細尋過一圈,仍舊沒有任何頭緒。
“主子,您傷口流血,屬下這裡有些金瘡藥,您好歹用一些。”
澤蘭一向關心主子安危,看著楚煜月白色的錦袍已經快被鮮血染變色,忍不住上前勸道。
楚煜並未理會,目光仍舊在廂房搜尋,他有種預感,蘇幼寧就在這裡。
澤蘭見勸說不動,只能搬出絕招。
“主子,若您自己都不顧及傷口,一旦倒下,煜王妃該怎麽辦?”
提及煜王妃,果然,楚煜原本冰冷的神色有了一絲動容。
澤蘭見狀,連忙上前。
“主子還是找個地方坐下,屬下好替您上藥。”
白虎立刻上前,就近掀開楚煜身後萬桂全床榻上的被子。
“吱呀!”
楚煜甫一坐上去,床榻木板便傳來吱呀一聲,聲音空洞幽遠。
三人立刻會意,楚煜起身,澤蘭及白虎相視一眼,兩人提劍一起捅了下去。
下一秒,因為用力,整個床榻被戳穿,一道暗門出現在床榻下面。
楚煜臉上閃過一絲欣喜,打開暗門,一道暗道赫然顯現。
半刻鍾後,經過漫長的甬道,楚煜一行人終於來到明亮的房間,推開房門,沒有任何布置,只有一個巨大的囚籠擺在正中央。
囚籠中昏睡在地上的人不是蘇幼寧又是誰呢!
楚煜一個箭步衝過去,看著裡面的蘇幼寧單薄的衣衫上全是傷痕,他費力大喊。
“蘇幼寧,幼寧,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澤蘭和白虎立刻抽出長劍,兩人奮力朝囚籠上的鎖頭看下去。
鎖頭落地,楚煜衝進去,扶起地上的蘇幼寧,看著面色蒼白的她滿身都是鞭痕,手也冷得出奇,他立刻將人打橫抱起。
一行人終於回到煜王府。
楚煜看著榻上沉沉睡去的蘇幼寧,眼中浮現一絲喜色。
“主子,大夫說王妃身子並無大礙,只是些皮外傷又受了寒,多休息好生將養便會好,倒是您,一身的傷該讓大夫看看。”
澤蘭忍不住提醒。
楚煜整個人都跪趴在蘇幼寧榻邊,抬手擺了擺。
“你們先出去,本殿無礙。”
澤蘭還想說什麽,白虎卻一把將澤蘭拉了出去。
“你拉我幹什麽啊?”
主院廂房外,澤蘭奮力掙脫開白虎的手,忍不住埋怨。
白虎白了一眼澤蘭,小聲道。
“難不成你還想被主子趕離京都一次?”
澤蘭一聽,立刻閉了嘴,可還是有些不服氣。
白虎知道他心中擔憂什麽,雙手環胸靠在柱子上,望了一眼廂房。
“你就別操心了,我看只要煜王妃沒事,主子就是受再大傷也能好起來。”
澤蘭無奈歎氣,學著白虎雙手環胸靠在另一個柱子上。
“你也看出來了?”
兩人心照不宣彼此對視一眼,隨後又望向早已雪停的黑夜,看著天邊泛起一抹亮光。
澤蘭忽然就笑了。
“白虎,你說這京都城裡的毒瘤都連根拔起了,咱們煜王府以後怕是要大富大貴了吧!”
白虎也跟著笑起來,深吸一口氣。
“會不會大富大貴不知道,但是咱們煜王府要大喜這事跑不了了。”
話音落,兩人彼此對視一眼,同時滿臉笑意地回望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