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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此世唯一超凡》第41章 資本
  第41章 資本
  “哪來的陰風?!”

  正當趙天寶心中閃過這一念頭時,便只聽見呼啦一聲,以及一片慘叫聲迭起。

  煙塵自場地上揚起,兩個西服男和一個穿皮夾克的發出慘烈的嚎叫躺在不遠處,而剛剛正是他們幾人合力把陸伯死死按在地上。

  “怎麽了!發生了什麽!”

  趙天寶被這突來變故嚇得眼皮直跳,惶恐得遠遠退縮出去。

  直到塵埃落定,他以及其他眾人才看清原來場中不知何時已經多出來一人。

  多出來一個看上去平平無奇的男人。

  那人正將滿身灰塵的老人慢慢扶起來關切的問道:“陸伯你怎麽樣?沒事吧?”

  還處在迷糊中的陸伯只是條件反射式得茫然回答:“沒事……沒事……哎?”

  “小衡!”

  直到他反應到來者何人時,在大驚出聲。

  “你過來作甚?!走走走!快走……這事跟你沒關,別摻和進來……”

  他的第一反應卻是讓李衡快些走,千萬不要卷入自家這攤子爛事當中,跟這群家夥們惹上可沒有好結果啊!

  李衡搖了搖頭,這種話他聽不下去。

  縱然是精神力強大的他,已經擁有了極佳的情緒穩定性,在看到陸伯的樣子後也難免胸中氣血翻湧,一股名為“怒”的意志止不住的上漲。

  這個對自己恩重如山的無親緣老人,除卻自己,他已別無仰仗。

  甚至換一步說,這便是李衡的執念之一。

  既然舍棄不了平凡中的一切,那便更要珍視這平凡的一切。

  正因為他們平凡,所以也更加的脆弱,倘若有失便悔不再來,一切遺憾無所彌補,這種感受李衡絕不要再體驗一番。

  “你是哪個?怎麽過來的?”

  趙天寶遠遠地看著李衡,眉頭緊皺發出疑問。

  沒有回答,甚至連看都沒看他,李衡只是要把扶起的老人攙到一旁坐下。

  見到自己被無視,趙天寶眉眼頓時抽搐了一下,猙獰的面相再次浮起。

  他便由不得別人如此輕慢自己啊!這讓他很是不爽!

  “滾開”

  李衡低沉得出聲,向攔著自己的那些西裝背心男低喝道。

  突然出現的男人,莫名可怕的氣勢,這群充當打手保全的家夥竟也在第一時間有了畏懼感,別他這一句話懾得紛紛後退了半步。

  李衡再一轉頭望向才從屋子裡探頭探腦畏畏縮縮的陸成飛,立刻衝他喝道:“過來!把陸伯扶到一旁去好好守著!”

  還一頭霧水的陸成飛眼見這一片混亂中闖進來居然這個一向和自己不對付的“發小”立刻嘴硬道:“是你?你過來乾甚!我家的事有你什麽事,我……”

  然而下一刻,李衡的目光和他迎面撞上,在那目光掃射之下陸成飛刹那間頭皮發麻,背心狂湧冷汗,仿佛看到了什麽極度恐怖的東西。

  咕咚~他忍不住渾身發顫得咽了口口水,然後鬼使神差得走了過去,按照李衡的吩咐把自己老爹穩穩得扶住,整個場面十分的父慈子孝和諧安寧。

  就連陸成飛自己可能都沒有理解為什麽自己會乾出這種事,乾出這種得罪趙天寶讓自己以後絕對沒好果子吃的事。

  但他在剛才隻覺得——害怕!
  他只是憑本能覺得如果不按照李衡的話去做,自己會很慘,非常的慘!

  剛剛那眼神就如同一頭猛虎在盯著一隻土狗似的。

  但這場面只會讓另一個人抓狂,讓趙天寶感覺自己的臉仿佛被踩在地上蹂躪。

  “你們他媽的是傻逼啊!!就這麽讓他來來去去,我他媽養你們吃屎啊!”

  被老板這麽一吼,那些要帳團夥才紛紛反應過來,立刻包上來將李衡團團圍住。

  而此時,還有另一個人看著李衡瞪大著老眼,身體尤其是雙腿開始抑製不住得打擺子,連說話都結巴了起來

  “就……就是他!就是他啊!趙哥……趙哥,就是這個人……打我的就是他!”

  程威像是癲了似的扯著趙天寶的胳膊袖子不停地抖著,用傷疤還沒好的右手指向李衡。

  趙天寶被他扯得煩了,反手一抖將他甩開。

  “好得很,那就新仇舊帳一起算!不打死就行,醫藥費老子全包了!”

  李衡微微側目掃了這個不停叫囂的家夥一眼,他也知道這家夥是誰。

  趙天寶,趙六河的兒子。

  敢如此張狂也是因為他最大的仰仗,背後正是他的老爹趙六河。

  趙六河,平山鎮裡頗為有名的人物了。

  八十年代老農村裡鹹魚翻身的典型案例,據說老家就在李衡村子不遠處的趙莊。

  其母的名聲不好,似乎是個寡婦,但卻又不是那麽守規矩,前前後後嫁了多個丈夫,可以說在這十村八鄉都有老家。

  仗著有個還不錯的皮囊,雖是改嫁多次但總有看上她臉盤子的莊稼漢接手,這趙六河到底是她第幾任老公的崽也早說不清楚了。

  趙六河的媽向來隻愛享清福,每嫁一戶便是吃空一戶,揮霍無度全不似農家女,絕不肯好好過日子,丈夫若是得病了、不行了那她便立馬踢開,另尋他家。

  如此的女人,就更別想她怎麽好好教育自己那連爹是誰都不知道的便宜兒子了。

  趙六河就這麽被放任不管的甩出去自生自滅。

  也許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兒子會打洞,這趙六河別的本事沒有,倒是把他媽最擅長的那套花言巧語坑蒙騙學來了。

  每次在合作社偷雞摸狗被逮到之後,他都能立馬演一場竇娥冤的大戲出來,裝的那是一個楚楚可憐,哄得生產大隊都對他網開一面。

  長此以往,這趙六河的膽子也是越來越大,種種行徑越發惡劣,更是在這方鄉鎮得來個“諢號”——趙狗嫌。

  所謂的狗嫌人厭,到哪個村子,人還沒來聞著味狗都先叫起來了。

  而他後來的發跡,也是劣跡斑斑,隨便問下十裡八鄉那些同輩的老人都能知道這家夥曾經乾過的缺德事。

  早年間趙六河做過農村收鴨絨的活,為了低價收來南梁村鴨場的鴨毛,他偷偷掘了稻田的田埂,那時季節農民剛剛給稻田打過農藥,田水順著土渠流進了養鴨塘,藥死了大半的鴨子。

  然後他以死鴨為由瘋狂壓價,強行從鴨場收走了所有的鴨毛。

  後來他還在鎮上開了一家廢品收購站,為了壟斷市場打壓競爭對手,他把一對收廢品夫婦的三輪車鏈條偷偷損壞,導致半路上出了車禍,那家男人撞成了半身不遂。

  凡此種種不勝枚舉,甚至在他的發跡歷程中,涉及到人命的事件都不在少數。

  然而這些事情全因為那個年代刑偵手段落後,許多證據無法收集,還有山村鄉民的法律意識不夠等等因素導致他趙六河始終能逍遙法外。

  之後他更是做起了各種生意,從廢品收購站到水泥砂漿攪拌廠,還開設了皮革加工廠,承包了農村多個磚窯。

  生意越做越大,有了錢之後他更是從當地招攬了不少閑散社會人士,充當他“趙家”的保安,守護他這些資產。

  曾有外地投資商前來,想在平山鎮當地開廠辦公,卻硬生生得被他這個地頭蛇騷擾得無奈退出。

  再到後來他的生意規模擴大到縣裡,得了不少表彰獎狀——“平山鎮優秀農民企業家”、“XX縣二十大傑出創業者”、“200X年致富奔小康農民代表”……

  大半個平山鎮的市場都被這趙六河壟斷了,成立了什麽趙氏發展有限集團,他更是混到了整個縣城都家喻戶曉的地位,還回到老家趙莊修了個什麽趙氏祠堂?
  一個連自己親爹是誰都摸不清,姓名都是自己老媽隨便起的人居然還建祠堂,也不知是拜到了哪路祖宗。

  趙狗嫌再沒人敢提,所有人都得尊他一聲“趙總”、“趙老板”。

  而他過往做的那些幾乎數不過來的缺德冒煙、喪盡天良的事情也無人會去提及,至少在任何公開場合不會敢有人去提。

  從此那個曾經的趙狗嫌儼然成為了平山鎮的半個天王老子。

  半數以上農戶的作物必須只能到他開辦的加工廠加工,所有加工後的灰糠都以低價直接回收成為他家養殖場的飼料;
  現在但凡想蓋新房的村民,買的磚十塊有八塊都是他家窯廠燒出來的,至於磚石品質如何?
  不可說,說了你就是在質疑鎮裡評出來的優秀企業。

  西遊記裡曾有段孫悟空自述人脈的話——“玉帝認得我,天王隨得我;二十八宿懼我,九曜星官怕我;府縣城隍跪我,東嶽天齊怖我;十代閻君曾與我為仆從,五路猖神曾與我當後生。不論三界五司,十方諸宰,都與我情深面熟”

  如今那趙六河在縣裡差不多就是這麽個地位,端的是這一方縣城,十余鄉鎮,百多個村寨裡的“齊天大聖”。

  而作為首席“猴子猴孫”的趙天寶為何有如此架勢便也能理解了。

  當然,這趙天寶雖說跋扈囂張,但自然也不是蠢貨,專為找麻煩而興師動眾。

  這次事件當中更深層的緣由,李衡其實也能明白。

  表面上看這就是一起上門索要賭債的簡單衝突,然而背後卻是他趙家在整個縣區農村布局的一小點映射。

  這其中體現出來的是一個根深蒂固的問題,那就是——農村土地流轉。

  土地兼並,自古有之,在古代是那些鄉紳士族為代表的地主階級以地租、地稅為韁繩羈纏貧農佃戶,當有流年天災之時,平民農戶不得不抵押田畝地產換取大戶錢糧,然後自身淪為佃農奴仆,靠為地主打工種田換取安身之所。

  在現代則是以地產商人為代表的民間資本主導的土地私有化開發流程,通過商業運作和對基層部分土地政策漏洞的研究,尋找突破口以低價從村鎮佔取田產土地,改化鄉鎮企業或集中住房區,打破原先的小農經濟模式將離開土地的農民聚合到新建的工廠和居住區,同時以他們作為消費力來消化掉新建企業的產能,或者外銷賺取利潤,這就是現代化的圈地運動。

  本來的話,以後者為代表的現代化圈地,可以一定程度上釋放土地潛力,帶動鄉村發展提高農民生活水平。

  但這一切都需要一個前提,那就是那些主導土地流轉的民間資本要守規矩,講良心,不以低價壓迫農民賣地,不以低工資收買農民勞動力,不以高消費收割農民儲蓄金。

  但這,可能嗎?

  資本的逐利性質本身就決定了這是一種奢望,再加上那本就經不起考驗的人性,一切會如何發展都是顯而易見。

  而趙六河這種自民間最底層以種種不可見光的手段爬上來的民間資本家,非但沒有因為自己過往底層的身份有絲毫體恤平民大眾之心,反而變本加厲獨霸一方支配大半個縣城數以十萬計生民的衣食住行,薄萬民以肥己身。

  不過隨著國家政策日益完善,農村土地流轉流程越發嚴謹,土地使用權、土地所有權、田畝征收流程制度等等漏洞不斷修複,並且農民對土地政策法律了解提高之後,這種空子便越來越難以鑽透了。

  就算是他趙家也沒法明目張膽挑戰國家政策,但是擴張和貪婪的步伐仍舊不會停下,於是一些不上台面的陰損險招便陸續使出。

  其中就有私下設立賭場引誘部分好賭者踏入,然後以殺豬盤將入坑者套住,令其輸到不得不以家中田產作為賭注的地步,不從之人威逼利誘無所不施,最終以壓到極低的價格甚至根本不花真金白銀,白取一塊田地。

  當然了,這其中的道理陸成飛那嗜賭的蠢豬當然看不出來,否則也不至淪落於此了。

  不僅如此,往往失去田地的農戶他們也沒有就此結束,而是在目標失去收入來源後介紹他們入自家廠區或工地乾活,同時壓低勞務工資,一瓜兩吃。

  並且他們挑選的目標都是早有預謀的,往往那些田地在一整片農耕區內都有著關鍵的地理位置,或是水渠田闕、或是農田上遊、或是佔據四方,得了這些田地之後他們就在其中弄些機械或者開挖土地,施加各類化工品,最終導致周邊田地漸漸也無法耕種,要麽棄用要麽也低價賤賣或租借給趙氏公司。

  雖也有農民跟其打官司,但是一來法律訴訟流程複雜耗費巨大,二來趙家所用手段往往遊離在法律邊緣,縱使部分官司輸了,從整體層面上他們始終是賺的。

  民力如何能與資本相爭?

  不能!

  所以,這便是李衡存在於此的原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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