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不甚悲涼
  賣女兒這種事情，原本應該只會發生在舊社會的。

  不過很可惜，華夏大地邁入現代文明一百多年了，這種事情仍然屢見不鮮。

  為大眾詬病的天價彩禮事件，又何嘗不是一種變相的賣女行為。

  可這種現象並非個例，一直到馬涼重生前依舊蔚然成風，甚至乎大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而此刻老柳家正在上演的，就是這樣一出賣女兒的戲碼。

  “狗娃兒他媽，有啥子事咱們晚點再說，我家這還有客人呢。”高鳳霞望著來人，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有多難看。

  尤其是對方竟然當著全家人的面，把二人私下商量的事情給抖了出來，更是讓她慌得不行。

  因為這件事高鳳霞連丈夫都沒有說過，私下就給決定了。

  而被高鳳霞稱為狗娃兒他媽的人叫饒翠蓮，是她隔壁村子的老鄉，也都在鎮上居住。

  不過人家饒翠蓮的老公麻學農是個小包工頭，在蓉城接些工程，這些年沒少賺錢，比他們老柳家可要闊氣得多。

  老麻家有個傻兒子麻俊龍，小名狗娃兒，打小就不怎麽會讀書，高中就沒念完就到社會上混了。

  雖然狗哥不務正業，但架不住人家有個好爹，老麻家這些年日子過得是越來越紅火。

  見兒子成天不著四六，饒翠蓮沒少為此發愁。

  兩口子一合計，是不是給兒子早些取個婆娘，說不定就能收心。以後小兩口好好過日子了，還能早點為老麻家生個大胖孫子。

  帶著這個目的饒翠蓮沒少在鎮上打聽，十裡八村的女娃娃選了個遍，終於把目標鎖定在了老柳家。

  自打了解到柳家有個閨女長得那叫一個美，饒翠蓮就多方托人說合，總算是搭上了高鳳霞的線，二人很快談起了交易。

  一口價，彩禮二十萬。

  這個價格報出來，直接就給高鳳霞整暈了。

  老柳家一輩子也沒有見過這麽多錢，一個撿來的女兒而已，只要嫁到對方家裡，這筆巨款就屬於自己了。

  這個報價讓高鳳霞瞬間動心，都等不及和丈夫商量，當場就收下了饒翠蓮給的所謂定金。

  盡管高鳳霞和對方說過，要做一做女兒的思想工作，可饒翠蓮耐不住性子，年都沒過完就急著上門來看自家的準兒媳婦兒。

  以前只是聽人說柳霏霏有多漂亮、多好看，今天見了妖女本尊，饒翠蓮當場就不行了。

  人長得美不說，還是個大學生。

  這般優秀的兒媳婦只要娶回去，不愁兒子不老實。守著這麽漂亮的婆娘，哪還用擔心狗崽子再去外面野。

  這會兒就算高鳳霞再加十萬塊錢彩禮，她咬咬牙都能答應下來。

  饒翠蓮笑著說道：“鳳霞，你們老柳家真是好福氣啊，生了個這麽俊俏的女兒。

  要我說咱們兩家抓緊把喜事辦了，閨女嫁去我家享福，你們也減輕點壓力。以後咱就是一家人了，還能相互幫襯點不是。”

  她這番話說出來，徹底給老柳家人驚呆了。

  除了高鳳霞揣著明白裝糊塗外，其他人壓根都不知道饒翠蓮為何莫名其妙來這麽一出。

  “你剛剛說什麽？”柳海龍作為一家之主，愣神地問道。

  饒翠蓮聞言更來勁了：“說我們家狗娃和你們家霏霏的婚事啊，我和鳳霞都商量好了。

  找個好日子先訂個親，兩個娃娃可以先處著。

  等霏霏懷上了，到時候再正式辦酒，擺他個幾十桌，一定讓孩子風風光光地嫁過來。”

  她心裡也是夠雞賊的，還非得等懷上了才肯辦酒席，生怕自家娶了個不能下蛋的兒媳婦。

  “我家霏霏還在上大學，哪個說要和你家結親的？”奶奶立刻就急了。

  孫女上的是重點大學，前途一片光明，絕不可能這麽早就定親。

  這事兒整得莫名其妙，把老太太搞得雲裡霧裡的。

  饒翠蓮一時情急，看都沒有看妖女老媽一眼，當即就把底全給兜出來了：“我和鳳霞都商量好的啊，她連我家的彩禮定金都收了。

  姑娘大了，遲早都有這麽一天，慌啥子嘛。”

  說實話，真不怪這村婦把兒女的婚事弄得像做買賣一樣。

  今天這事兒就算是說出去，很多人都不會覺得她的行為有什麽問題，十裡八村多的是人家這麽乾的。

  只要雙方父母商量好，孩子連相親都免了，直接結婚湊合過吧。

  可她這話一出，老柳家人全都傻眼。

  “什麽？你把彩禮定金都收了？”柳海龍作為一家之主，看著媳婦兒這不著調的做法，也是驚呼了出來。

  高鳳霞表情雖是尷尬，但仍裝出一副理直氣壯地樣子：“怎子，我還不是為了這個家。

  人家翠蓮肯出二十萬塊錢彩禮，那可是整整二十萬呢。”

  “你個短命龜兒，趕緊把錢還給人家去，我們柳家還沒有窮到要賣女兒的地步。

  霏霏是我的親孫女，哪個都別想打她的主意。”奶奶氣得直接朝兒媳婦罵開了。

  高鳳霞也不是個隱忍的主兒，當即就回懟了起來：“天地良心啊，你以為我願意啊，還不是為了你們柳家著想。

  你個老不死的去年動手術把家裡的錢全糟完了，到現在還欠了一屁股債呢。

  哪天你雙腳一蹬，撒子都不用管，還不是我來收拾這些爛攤子。

  過兩年石頭還要上大學，學費還不曉得到哪裡去掙呢，更不要說以後還要給他買房子。

  否則你孫子一世都取不上婆娘，你們老柳家以後斷了香火，可莫要怪我沒本事。”

  老太太一時語塞，窮人家生不起死不起，更是病不起。

  一場大病就足以掏空家裡的所有積蓄，老柳家這情況都是因為窮鬧的。

  尤其是她去年做手術住院，更是讓家裡的經濟情況雪上加霜。

  老人自覺理虧，但仍是強硬地回道：“霏霏是我撿回來的孩子，和你沒得關系。

  以後等她畢業參加工作自然就會賺到錢了，你急啥子要賣她？”

  “沒錢我就不讀大學了，我自己會掙錢結婚，不許賣姐姐。”妖女的弟弟這會兒也氣得叫出了聲。

  高鳳霞見兒子都不向著她，氣得直罵道：“你娃兒曉得個屁！

  真當錢那麽好賺的嗎？你爹忙活了一輩子，老娘都沒有跟著享一天福。

  靠打工賺錢就想買房娶婆娘，你莫要太天真囉。”

  一旁的柳海龍的臉色難看極了，畢竟家裡窮是他這個一家之主的無能所致。

  但凡自己有點能耐，都不至於讓媳婦兒鬧成這樣。

  他只能緩和著勸道：“老婆，先把定金還給人家，就算是要為女兒說親，也等她畢業了再說嘛。”

  “我還個鏟鏟，你這個廢物渣渣倒是說得輕松，欠我娘家的錢拖了好幾年了，你怎不吱一聲呢。

  反正定金我已經還給我媽了，想退錢沒門兒。”高鳳霞憤憤不平地又是一通罵，反正已經撕破臉了，乾脆就強硬到底。

  無情偏是至親人，柳霏霏望著對面那個相處近二十年的所謂老媽，心裡頓時如刀割一般的疼。

  委屈一下子湧上心頭，眼眶頓時就紅了。

  她扭頭望向了身旁的馬涼，臉上不由地露出了一絲苦笑，表情寫滿了悲涼。

  自家最不堪的一面，全都被意中人看在了眼裡，何其諷刺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