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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觀長安小坊正》第610章 聽政金液門
  大唐良相房玄齡薨於務本坊梁國公府,享年七十,追贈太尉,諡號“文昭”,陪葬昭陵。

  經天緯地、道德博聞、慈惠愛民為文;
  容儀恭美、昭德有勞、明德有功為昭。

  兩個都是上諡,蕭瑀地下有知,當掀棺而起。

  配享暫且沒有。

  配享的原則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房玄齡要配享也只能在貞觀天子廟內,而貞觀天子尚健在。

  高祖廟內,配享者為淮安王李神通、河間王李孝恭、鄭國公殷開山、渝國公劉政會。

  但是,這個配享制度,偶爾也有例外,比如馬周他配享就不是太宗廟,而是高宗廟。

  你說河間王是在貞觀年間辭世的,這也不假,但李孝恭主要的征戰、為職官時間是武德年,配享高祖廟一點問題沒有。

  房玄齡卒對民間的影響不大,對朝堂格局而言卻讓人不安。

  整個朝堂,兩個正一品實職去其一,六部九卿堂官都有缺,司徒長孫無忌成為惟一的百官之首。

  很多資料的介紹都說房玄齡是百官之首,嚴格意義上來說,貞觀七年之後,真正的百官之首一直是長孫無忌,房玄齡尚略遜一籌。

  之前無論長孫無忌的權柄再大,也不能蓋過貞觀天子的風頭,再加上郎舅關系,自無人置喙。

  可如今,上貞觀天子岌岌可危,下竟無一人可以製衡。

  貞觀天子似乎也覺得不太對,冊授黃門侍郎褚遂良為中書令,以分長孫無忌權柄。

  然而這更讓人無語了,是個朝臣都知道,褚遂良本就是長孫無忌一黨。

  褚遂良擔任中書令,非但不能遏製長孫無忌權柄,反而讓他的權利更大了。

  范錚想了想,大約明白貞觀天子的用意,長孫無忌才是真正的托孤大臣。

  這個時候,唯一製約長孫無忌的,大約就是親情了,再置人分權反而不美。

  不管長孫無忌品性如何,重情始終是他解不開的枷鎖。

  太重情的人,難免悲劇。

  “番僧那邇娑婆寐(亦書那羅邇娑婆)所製丹藥,朕服之無果,且釋之令歸天竺。”

  (《舊唐書·列傳一百四十八》記載“服竟不效”。)
  范錚的判斷正確,那邇娑婆寐越老越貪生,根本不敢動虎狼之藥,就是以平和藥性維持,甚至可能是些麵粉疙瘩糊弄。

  沉屙卻需猛藥,然無人敢施重劑啊!
  這就是皇室最糾結的地方,哪個醫師也不願意背負掉腦袋的責任,給病危的皇帝來上一劑重藥,於是藥方要穩了再穩,寧可無功,不可有過。

  戴著四十斤重的枷,你倒是跳一個胡旋舞試試?

  故而在封建王朝,皇室往往坐擁世上最好的醫療機構與人員,卻總有人亡於並不罕見的病症。

  鴻臚卿阿史那杜爾稟報:“於闐王尉遲伏闍信親至長安朝參;新羅王金勝曼(真德女王)遣伊伐餐金春秋及子金法敏朝參;契丹酋首窟哥、奚族酋首可度者請求內附。”

  尉遲伏闍信是為大唐兵鋒所懾,怕凶悍的安西兵在於闐亂來,不得不入朝,奉上白玉佛像一尊、白玉腰帶一條、尼雅雪菊茶幾斤。

  除了羊脂白玉、雪菊,其他東西不便攜帶,路途實在太遠了——九千七百裡啊!
  沒法,現在的於闐,已經成為安西四鎮之一,唯安西之命是從。

  也就是說,於闐仍是個小國度,只是身為安西都護府的下屬,依附者從西突厥改為大唐。

  一點都反抗不了,西域諸國中,於闐本不以兵馬見長,且自身以玉及位居絲綢之路要塞而富庶,如小兒持金過鬧市,只能乞求大唐講點武德。

  就目前來看,柴哲威還是講武德的。
    “令契丹為松漠都督府,奚族為饒樂都督府。”

  羈縻麽,這是個名義,後世有個法統,可以吆喝“自古以來”。

  但是,真想實實在在掌控哪塊土地,最後還是得拚拳頭。

  天大的理,抵不過沙缽大的拳頭。

  “冊授新羅王金勝曼為樂浪郡王,加授柱國;冊授金春秋為特進、金法敏為左武衛將軍。”

  這一番冊授,不過是虛應故事。

  貞觀天子算是看出來了,一向嚶嚶嚶的新羅,居然是半島裡最經打的國度,高句麗與百濟合力都沒滅了它。

  他禦駕親征那一次,新羅若再用點力,未必不能讓高句麗傷筋動骨啊!
  隻拿下一個水口城,委實說笑了。

  當然,沒法算舊帳,當時的新羅王金德曼已經亡了,現在是手長過膝的金勝曼當家。

  話說,不論時空的話,金勝曼與劉備還真是天生一對。

  《三國志》記載:先主垂手下膝。

  金春秋拜請準入國子監翻閱典籍學習,貞觀天子並賜手書《溫泉銘》、《晉祠銘》。

  《溫泉銘》:“雲可以蠲,金漿玉液,可以怡神駐壽……”

  此為李世民晚年自撰自書的大成作品,以行書刻碑。

  至後世原石遺失,拓本原存敦煌藏經洞,後為伯希和劫至高盧,藏巴黎國立圖書館。

  此大恥也。

  “太子賓客范錚,佐太子於金液門聽政。”

  這個金液門,為太極宮一個不起眼的側門,然太子於此聽政,便意味著多數權限天子已下放。

  太子儀仗全副打起,浩浩蕩蕩下皇峪溝,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太子眼中帶了幾分雀躍。

  說到底,太子只是個年輕人,天性喜好熱鬧,困守在翠微宮雖說安全,可與軟禁沒太大區別,憋得慌。

  為此,太子舍人李義府已經提前入長安城,進十六王宅,尋了彭王李元則,要他悄悄準備幾場鬥鴿。

  不要刻意控制輸贏,最好是有來有往,才顯得真實。

  李元則眼裡,根本沒李義府這號小人物,本打算掄笤帚給他個下馬威了,奈何李義府提到的就藩,實在讓李元則無法拒絕。

  這些年,諸王俱可就藩,得以在藩國、都督府、州郡內放縱,李元則也是心癢難耐。

  奈何,一個章服奢僭,就讓他困在長安城多年。

  東宮裡那位是誰,向來不守規矩的李元則根本就無所謂,只要他能讓本王就藩,那就成。

  既然不能在乎輸贏,鬥鴿換中等、下等去取樂就是了。

  惜乎,散肯定是不能用了。

  別說用,帶進去都難。(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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