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新城
新羅一改守勢,由迊餐金庾信率五萬軍,攻下了高句麗水口。
金庾信這個人在新羅也留下了濃墨重彩,他與伊尺餐金春秋是堅定不移的盟友,我喊你妹夫、你喊我女婿那種關系。
重要的是,他們都是骨品製中,站在第二階層的真骨。
王族、準王族稱聖骨,原有樸、昔、金三家。
因為奇怪的“各骨品不通婚”制度,聖骨越來越少,樸、昔兩家盡滅,金家僅存兩個女人,離真骨上台已經不遠了。
早晚要到嘴裡的肉,盡可以優雅一些,不必惡形惡色。
趁人之危的事,新羅早就熟稔了,對於隋煬帝他們一向感恩戴德,要不是他拖住了高句麗多數人馬,新羅還沒有機會發展壯大。
那一嘴,可啃了五百裡地啊!
新羅日夜焚香禱告,乞求中原再出一個楊廣,奈何楊廣這種敗家子是千年不遇的。
是真的千年不遇,不是那種天天“百年不遇”。
但是,新羅抓住高句麗的空檔,自己的要害何嘗不為百濟攥著?
大唐帶方郡王、百濟義慈王扶余義慈,趁機自倭國借兵,與大將階伯分兵,大力攻打新羅,連奪四十余城,黨項城等要塞易幟。
扶余義慈的能力還是相當不錯,且百濟與倭國的關系一向密切,別的不說,遣唐使的船隊走對馬島之後,就是沿百濟內海赴登萊。
新羅則與倭國交惡,所以百濟滅國之後,倭國遣唐使的航行路線只能改外海,平添了許多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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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遼東道行軍大總管李世勣自通定渡遼水,副總管李道宗分兵數千,兵壓新城。
折衝都尉曹三良,率一夥越騎縱馬新城外,揮漆槍耀武揚威:“高句麗小兒,可敢與耶耶一戰!”
真不敢,別看高句麗的裝備與大唐相差無幾,戰鬥力可相差太多了。
早幾年,能趁著營州軍兵力不足,去汝羅守捉的地盤上挑釁一番,可真打起來,不是對手啊!
高句麗人彪悍,卻敵不了汝羅守捉花樣百出的打法,即便借了更凶悍的靺鞨人來,也辦不到一換一。
大唐的打法,依托隋朝,李靖加以改良之後,戰鬥力直線上升,一漢戰五胡不是傳說。
別看李道宗只有數千人,可勝兵二萬的新城硬不敢脫離城池與他們打,曹三良的飛揚跋扈他們也只能視而不見。
只要把眼睛閉上、耳朵掩上,對面就沒有敵人。
依托西南的山勢,固守新城,大唐真要打上來,還是得付出代價的。
大唐會守城的技藝,高句麗也有,最多就是效果沒那麽好而已。
增城,增修樓櫓(瞭望的無頂高台);
懸門,懸木板為重門(門閘);
暗門,自城門內部某處鑿余五六寸不穿的門洞,於夜間或敵軍立足未穩,破暗門而出,殺他個措手不及;
塗門,以泥塗門後五寸,防敵火燒城門;
轉關橋,因為城池地勢原因,新城沒有;
鑿門孔,趁敵不備,以弩箭、長矛攻擊;
灰雜糠,撒出迷攻城之敵雙目。
守城同樣有地聽,主要是聽敵軍挖掘地道,不過以新城這山勢,就免了吧。
李道宗擺手。
板屋升起,觀察敵情;
炮(拋)車三具,都有四輪推動,大木為床,上有雙臂,中間橫括,橫括中有獨竿,竿首如桔槔(吊杆),竿首以窠盛石,人挽之而投,於一裡之外,一次可拋三百斤石頭,在這個時代,堪稱重器。
一輪齊拋,城頭的高句麗軍士鬼哭狼嚎,多少人被砸成了肉泥,更慘的是傷而不死的人。
經驗豐富的老卒,則滾於女牆下避難。
雖說也不是百分百的安全,卻比毫無遮攔的強多了。
在馬面上、馬道上的高句麗軍士,死傷了數十人。
戰場上,“生不如死”真不是一句形容詞。
唯一的遺憾,是炮車準備的時間太長了。
炮車威力雖大,炮石的數量終究太少,震懾可以,憑此攻城不行。
其實李道宗的任務,就是牽製新城之敵的,攻城不在計劃之中,你看看這人數,還有沒出現飛雲梯、轒轀車、尖頭轤等器具就知道,根本沒打算攀登城頭。
“還擊!炮石還擊!”
處閭近支(也稱道使)孫賁咆哮。
一輪炮石攻擊,死的人數並沒有超出孫賁的預料,可這士氣明顯低了下去啊!
城頭上,還是有固定底座的炮車,軍士們喊著號子,拽下竿,往窠裡裝填了炮石,還擊!
尷尬的是,唐軍的炮車、人馬在一裡開外,城頭的炮車,最大射程是二百七十步,夠不著!
一裡可是約三百步呀!
炮石落地,連翻帶滾,剛好到唐軍炮車腳下。
孫賁氣急敗壞,這不是趕著給敵軍送炮石麽!
曹三良打馬回來,叫道:“車弩發射!”
五具車弩,位於炮車之後,可以軸轉,車上定十二石弩弓,鐵鉤連軸,車行、軸轉的動力可拉動弩弓滿弦,弦掛牙上,放置弩箭,一具車弩分七路,中路大弩箭,左右各三路的弩箭依次變小,松開牙,七箭出車弩,射程七百步!
三十五支弩箭呼嘯破空,在馬面上咆哮的孫賁突然心頭一寒,倉促轉面,大弩箭從他面頰掠過,輕而易舉地刮開一路血槽,將身後的部曲牢牢釘在城樓上,尾羽不斷震顫!
射雕手弓箭精準,人盡皆知,可孫賁不知道,什麽時候弩也射得那麽精確了?
但凡自己反應慢了一點,弩箭就正中鼻梁,穿腦而過了!
退,退出馬面,至少馬道才能多一點活命的希望。
車弩旁邊,曹三良罵道:“就不能準一點嗎?射死敵將,我們就立大功了!癟犢子!”
弩兵歎氣:“瓜皮腦袋縮得太快了,應該是龜精轉世。都尉,要不要放火箭?”
火箭是要放的。
箭鏑引火,呼嘯射出,城樓首先遭殃,石脂水的燃燒雖不如後世提煉過的那麽猛烈,奈何它經燒啊!
木質結構的城樓,並不耐燒,且這不是主因。
主因是,城樓裡同樣儲存了石脂水,燒敵軍轒轀車、尖頭轤之類的燕尾炬,就是以葦草扎如燕狀、灌石脂水點火投放的。
儲存的石脂水遇上火箭,這不就糟了麽?
火勢衝天,濃煙滾滾,灰燼飛揚,孫賁罵罵咧咧地退出了馬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