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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觀長安小坊正》第705章 禦史大夫履新
  吏部尚書、河南郡公褚遂良遷尚書右仆射;

  兵部尚書、固安縣公崔敦禮,遷侍中;

  婺州刺史崔義玄,因斬殺陳碩真部得力,拔擢為禦史大夫。

  《永徽律疏》正式頒布,大唐的律法基本固定下來了。

  禦史台迎來一場變革,范錚這一系人馬當中,處於邊緣的書令史盤長意外地被清理出去。

  范錚心知肚明,這是崔義玄在表明態度,他履新之後,禦史台必須按他的節奏來。

  同時,崔義玄也隱晦地表示,對范錚給禦史台找那麽多活不滿。

  你這是累瓜皮嘛?
  盤長,就是殺雞儆猴的那隻雞。

  妙的是,崔義玄下手了,分寸卻掌握得極好,真正范錚的嫡系——敦化坊學出身,以及劉諳、華鳴,並未受影響,范錚也不至於與他翻臉。

  范錚也只能認了,誰讓盤長除了用刑,沒什麽突出的能耐呢?

  他但凡敢如丘神勣、李巢之流,能冒著風險得罪官員,范錚都能為他爭一爭。

  痛打落水狗不是好漢。

  好在區區書令史,安排不難,穆古趁人員流轉之機,騰了一個典客史給盤長,也算仁至義盡了。

  至於去司儀署送葬,盤長是打死都不乾,也不曉得在忌諱些什麽。

  盤長上任,適逢東女國高霸(大臣)湯劍娬病,按職司鴻臚寺得請醫人給湯藥,盤長隨醫人照料湯劍娬數日,痊愈。

  之後,不知怎地,盤長與湯劍娬竟練起了眉來眼去劍,金風玉露一相逢,竟如膠似漆。

  盤長靦覥地溜進范錚的公房:“那個,堂尊,我想請辭職司,隨高霸去東女國。”

  又是一個被情情愛愛衝昏頭腦的年輕人。

  盤長倒無妻室之累,他那準備過門的未婚妻因病而故,他雖不是啥楚男子,卻也少流連過溫柔鄉——主要還是囊中羞澀。

  反正,他也不是家中長子,真去東女國也無人在意。

  范錚想了想,也懶得勸阻。

  東女國雖說女子為尊,男夫還是可以為官的。

  且東女國的婚製,還是一夫一妻製,不是難以接受的一妻多夫製。

  當然,婚製如何,也管不了別人願意在外頭花天酒地。

  “東女國的條件,肯定比大唐略遜,想來你也是知道的。”

  “一個弊端,是女王卒後,有大臣、親屬要殉死。”

  “另一個弊端,是葬禮風俗,剝死者皮而取其骨入瓶,共金屑而葬。”

  盤長的反應卻略怪,殉葬他都不在乎,偏偏對葬法噤若寒蟬。

  死後無知覺,你管人家怎麽葬呢。

  猶猶豫豫了許久,盤長終於對弱水穿過的東女國死了心,與湯劍娬的故事,也就春夢了無痕咯。

  生活習性的巨大差異,終究是擊倒了他的情意綿綿。

  湯劍娬對此倒不見怪,對盤長的選擇表示了理解。

  范錚突然發現,盤長與湯劍娬之間,有一半時間是用大唐話交流,另一半時間居然是操東女國話直接對話。

  失敬了,想不到盤長還有譯語天賦。
——
  朝會之後,新晉的官員才會願意享受廊下食的待遇,如范錚之類的老油渣早就開溜回皇城了。
    秘書少監上官儀、給事中許圉(yǔ)師、戶部尚書高履行諸人與范錚談笑風生,個個言辭風趣。

  陳碩真事件解決了,官員們心中的石頭也落地了。

  雖說自大唐立國以來,造反之事隔個三五年要見一次,都快習慣了,可陳碩真是亂世結束後第一個公然稱帝的。

  許圉師是個官四代,他家孫女許氏,據傳名紫煙,與詩人李白成親。

  圉是個多義字,有牢獄、養馬、養馬人、地名諸義,但竊以為在此為:《爾雅釋天》月在丁曰圉。

  這是古歷以十乾記月,每月各有專名。

  “諸司官員應該感謝鴻臚卿啊!若非他將禦史台多數人手支去地方,諸位可難免經受監察之苦了。”

  高履行調侃道。

  上官儀比較愛端,許圉師笑了起來:“果然,還得謝過鴻臚卿出手。”

  只要是做事的官員,多多少少都有些錯漏,被禦史台揪一下也難免。

  敢像范錚那樣擺出“邦交的事少打聽”姿態,呃,屬實鳳毛麟角。

  別拿禦史台出身說事,被禦史台彈劾倒的,又有幾個沒有於禦史台任事過?

  就連一向注重詞藻華麗的上官儀,都曾經因文章被禦史台彈劾過一次,更莫說他人了。

  禦史台這個衙門,認真起來就是官不聊生,甚至可能會因為濫用職權而失控。

  但是吧,一把刀砍了人,你能怪罪到刀上去?

  直到范錚與諸同僚分別,入衙之後,愕然看到將作大匠閻立本笑容滿面地站立等候。

  “何以不請將作大匠落座、奉茶?”

  范錚趕緊斥了一句在旁的田達真。

  失禮之名傳出去,范錚倒還無所謂,田達真可承擔不起。

  范錚的輕斥,卻是為田達真解圍。

  一向姿態頗高的閻立本笑道:“鴻臚卿莫怪,本官此番來卻是求教,豈有師者不至,而弟子擅坐之理?”

  這就是技術官僚,對外行人可以保持傲然之姿,對水平高於自己的,持弟子之禮,姿態端正得很。

  范錚擺手:“田達真烹茶。將作大匠之言卻過謙了,本官也只是有個粗略的想法,當不得師,可相互切磋。”

  賀鉤雄撇嘴,卻曉得自己烹製的茶湯上不得台面,隻得看著田達真佔了自己的位置。

  范錚的話,本也不假,自己就能提供思路而已,憑什麽為師?
  要教人一分,自己腹中須有十分啊!
  閻立本在案上擺出自己畫的粗略構造圖,並在各處標注了規格。

  長四十四丈,闊十八丈,九桅十二帆,與明朝寶船接近。

  (唐朝與明朝度量差異,請忽略。)
  底尖上闊,預計吃水二丈深,在長安顯然不可能建造,最多是個同比縮略的試驗品。

  “橫帆、軟帆?本官建議改豎帆、硬帆,加上旋轉長櫓驅動。”

  “船的構造,兩頭高、中間低不錯,船內的二十八艙注重水密。”

  閻立本頻頻點頭。

  建造宗師出身,范錚點一下,他就觸類旁通了。

  水密麽,萬一哪個點漏水,還不至於立刻喊“肉絲”,好歹能熬到合適地點修補。(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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