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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觀長安小坊正》第419章 相裡玄獎離寺
  第419章 相裡玄獎離寺
  司農寺名人之一,司農丞相裡玄獎也。

  相裡玄獎幾番出使百濟、高句麗,資歷攢得足夠了,卻一直沒得晉升之機,如今終於得以衣錦還鄉,右遷汾州長史。

  汾州為上州,戶三萬四千九,口十萬六千三百八十四,治隰(xí)城縣,上元元年九月,改為西河縣。

  上州長史品秩為從五品上,這一步相裡玄獎就跨了四級,穩穩進入大夫行列。

  即便遷相裡玄獎為從五品下汾州司馬,相裡玄獎也不會有異議,可見皇帝還是顧及了相裡玄獎昔日的功勞。

  汾州還是相裡氏祖地,相裡玄獎回去為官,即便不刻意偏手,相裡氏也會受益良多。

  用他郡之人的規定,限於縣丞、縣尉,誰能管到州衙呢?
  “恭喜長史右遷。”

  待交割完畢,唐同人與范錚賀了一聲。

  至於幫忙,那就不必了。

  相裡玄獎右遷汾州,家眷基本隨行,民部按規定要給予人力、車牛,五品給手力十二人、車二乘、馬三匹、驢四頭,足夠使用了,無須他人畫蛇添足。

  相裡玄獎笑眯眯地換上緋色官服,裝起隨身魚符,叉手道:“下官這便回故裡尋訪故舊了,異日二位上官蒞臨汾州,無論如何得飲一口汾酒。”

  唐同人詫異:“不是杏花村?”

  相裡玄獎與范錚對視而笑:“整個汾州所產的酒都叫汾酒,杏花村亦是汾酒中的一員,只是口味會有細微的區別。”

  同樣的水質,同樣的黍,相差無幾的配方,要說有顯著區別那是在荒說(胡說)了。

  細微差異是有,但不是每個人都能品出來的。

  相裡玄獎對著范錚再叉手:“下官走後,相裡乾那廝就勞上官看顧一二了。”

  范錚微笑:“長史且寬心,相裡兄昔日在敦化坊於我有舊,自不能袖手。”

  再說,相裡乾身後的背景,范錚從來沒看清過,哪裡需要他多事?

  相裡玄獎不過是在說客氣話罷了。

  接任相裡玄獎的司農丞極有特色,一雙綠豆小眼,一副滾地蹴鞠身材,正是原禦史台主簿尤朔楚。

  范錚頗為驚訝,原以為他混進禦史台當主簿就是極限了,想不到尤朔楚還有這一手!
  見禮之後,尤朔楚叉手,笑得眼睛好似不在了:“上官來司農寺,下官久未聆聽教誨,隻覺六神無主,故千方百計追隨上官步伐,幸得償所願。”

  “時隔數年,尤寺丞還是那麽會說話。”范錚笑眯眯地回應。

  世間的話,越說得情真意切,越不可信,官場尤甚。

  你就問一句尤朔楚,從禦史台主簿徙司農寺主簿,他乾嗎?
  不圖右遷從六品上的品秩,他費這個勁幹嘛?
  范錚與尤朔楚的交集注定不會太多,反正司農寺的日常事務,是由唐同人主持。

  步出公廨,唐同人笑道:“這位尤寺丞很有趣嘛。”

  任誰看到尤朔楚這外貌,都忍俊不禁。

  范錚提醒唐同人一句:“唐兄最好看看他的履歷。”

  唐同人瞬間沉默了。

  鄜州司倉參軍出身的尤朔楚,能夠以卑微職司而入長安,是用賀瓊樓等上官、同僚屍骨墊腳的,可不是什麽人畜無害的角色。

  雖說尤朔楚也有不得已的緣由,可哪個上官不得忌憚這一點?
  誰也不是什麽聖人,萬一哪天被他背刺一記……

  唐同人叉手,一言不發。

  人情,須得記著,有合適的時機就還了。

  至於說那些煽情的漂亮話,對不起,真不是唐同人的性格。
——
  兩儀殿中,人數寥寥,氣氛壓抑。

  長孫無忌、李乾祐、孫伏伽、刑部侍郎張行成、刑部侍郎李道裕側坐,獨不見司空房玄齡。

  幾張答款(審訊記錄)由張阿難次第傳遞,殿中不說宮人,連內給使都沒有。

  從台獄得到的答款,款頭(問題)就觸目驚心。

  “問:如何與莊浪郎吉勾搭上?”

  “答:荊王使人薦之。”

  “問:爾之過往、職司與荊王俱無交集,何得結識荊王?”

  “答:荊王之女縣主下嫁房遺則,故房遺則二兄房遺愛居中勾連。”

  言簡意賅,卻讓人不寒而栗。

  諸人都在沉默,等待司徒、趙國公長孫無忌開口。

  其他四人,不過是代表了三司,真正議事的,還是這一對郎舅。

  長孫無忌輕敲憑幾:“房玄齡本人與此事應該沒有關聯,畢竟他沒蠢到這地步。”

  “唯房遺愛可惱,當令宗正寺責之。”

  長孫無忌與房玄齡的關系素來平淡,他的判斷應該更公正些。

  兩名百官之首,關系要是融洽了,李世民怕是要睡不著。

  可這樣,李世民就更惱了。

  房遺愛還是朕的女婿,胳膊肘往外拐,偏向李六郎是個什麽意思?
  高陽她雖然跋扈一些,那也是你妻子,你別忘了自己是駙馬都尉,“尚公主”!
  哪怕是房遺則乾這事都更名正言順些!

  “輔機言之有理。詔宗正卿李百藥,杖房遺愛一百,禁足百日。”

  惱歸惱,刀已收歸鞘。

  能怎辦,一頭是異母兄弟中最長的六郎,一頭是自己的女婿!
  老了老了,倒心慈手軟了,要是早個幾年,怎麽也得殺幾個祭天。

  於是,板子重重揚起,輕輕落下。

  或許一百杖對其他人有威懾力,可對皮糙肉厚的房遺愛而言,還沒有禁足難受。

  也是奇事一樁,文人出身的房玄齡,生出個二郎倒像個武夫。

  這一場危機解除了,孫伏伽等四人離去,獨留長孫無忌於殿中。

  張阿難溫了一壺秋清酒,給這兩郎舅倒上,奉了點小食。

  “陛下何不削荊王爵、減其職司?”

  最先開口的,是面色難看的長孫無忌。

  李世民笑了笑,飲了一樽秋清酒:“輔機,你卻急躁了。雉奴將登皇位,必承江山之重,豈能無對手?”

  “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恆亡。”

  長孫無忌氣哼哼的。

  你以為對手少麽?
  外有高句麗、契丹、奚、突厥、西域、西突厥、吐谷渾、吐蕃,內有李元景於臥榻之側,東有“類己”的李恪坐擁遺老遺少。

  反正,你就是讓李泰坐上皇位,我也沒意見,底線就一條,皇位上的必須是我親外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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