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從天而降的攻擊
雙方的激烈碰撞,如驚濤駭浪撞上了中流砥柱,每一息都有人倒下,血浸染了野草,又被踏進泥土裡。
“殺!”
朔方軍三槍一組,分三路奔襲薛延陀控弦之士的咽喉、心口、腹部,配合得天衣無縫。
擋得住一槍、兩槍,擋不住第三槍,木槍扎入腹部的劇烈疼痛,是多勇敢的戰士都忍不住慘叫的。
密集陣形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步兵們相互配合,每一個敵人要同時迎戰三名唐軍,就是武藝再好也沒有用。
除開將領率軍衝陣之外,個人武勇在如今的步戰中已經被弱化了。
密集的陣形中,有再好的武藝也沒用,你還能有空間騰挪閃避啊!
戰損恆定在五比一,一個很合理的數字,但乙失頡利苾知道,中原兵馬最可怕的,並不是他們的戰鬥力,而是那股要命的韌性!
薛萬徹分出一千騎守護馬匹,自己帶二千騎,從河畔殺入薛延陀陣營。
對於薛萬徹,乙失頡利苾倒不意外,畢竟前面已經有五千人栽在他手裡。
一揮手,一萬薛延陀步兵列出密集的方陣,要正面硬撼大唐猛將。
薛萬徹雖勇,卻不傻,率軍從斜面攻擊,充分利用了騎兵的優勢,一觸即走,每一次都卷走少量薛延陀步兵,己方卻幾乎沒有傷亡。
也不知道薛延陀是抽什麽風,好好的草原國度,不加以發揮他們的優勢,反倒揚長避短,玩步兵!
薛萬徹笑得很燦爛。
再這麽下去,娶公主有望了。
他這號粗人,才不在乎娶與尚的區別。
反正,是續弦了,明白嗎?
唐朝初期的公主、縣主,好多都是當續弦的。
郡主?
其他朝代不知道,唐朝的郡主,只有太子的女兒才是,李承乾可沒女兒。
乙失頡利苾終於看到,回紇、同羅、仆骨等部動了。
哼,這些卑賤的二等部族,待趕走唐軍,要清算他們的小心思!
乙失頡利苾萬萬沒想到,在藥羅葛·吐迷度的帶領下,諸部族沒有衝向唐軍,反而狠狠切入薛延陀腰部,將前後的陣形生生斬斷!
“逆賊!”
乙失頡利苾牙都快咬碎了。
本來對上唐軍,結果都是必敗,無非是支撐多久、給對方造成多大傷亡的問題,誰能想到,回紇諸部的背叛,直接讓薛延陀軍崩潰。
再散亂的陣形,它也要接收將領的指令,然後按照將令去廝殺。
將令是高明也好、昏聵也罷,至少讓軍士有一個賣命的方向。
被攔腰一刀,前方的薛延陀控弦之士收不到指令,不能及時調整,難免亂了起來。
李世勣、李大亮、郭孝恪都是沙場老將,敏銳地抓住機會,兩翼包抄,正面強攻,直殺得人頭滾滾。
乙失頡利苾看著已經無法挽救的前軍,再看看被薛萬徹殺得如小雞似的後軍,一聲暗歎,打馬奔逃,身後的附離也跟著逃跑。
除了打法與突厥不同,突厥的其他制度,幾乎被薛延陀全盤繼承下來,包括頡利發、俟斤、附離、控弦之士等制度。
薛萬徹怪叫一聲,揮槊追了過去,身後瞬間分出千騎相隨。
殺控弦之士,能跟捉達度莫賀咄葉護相提並論嗎?
上陣上獲,它也不能跟跳蕩比啊!
追逃雙方都不再顧惜馬力,乙失頡利苾的花馬甚至口吐白沫,眼見要不行了。
一咬牙,乙失頡利苾解開身上的甲,縱身一躍,跳入滾滾諾真水。
(畫外音:縱身投進滾滾長江,再也不見我的郎,啊……)
薛萬徹呸了一口,滿眼的失望,惱怒之下,將這些跟隨乙失頡利苾的附離全部斬殺了。
別說薛萬徹不擅水戰,就是精擅,也不能隻身跳河,好歹得有船吧?
哎,可惜了達度莫賀咄葉護這大好人頭喲,不知道會成為誰的戰功。
天空中,鐵小壯帶著鄧穩等人在諾真水上下遊來回巡視,不放過任何可疑之處。
從青山起,飛騎上下憋了一股氣,要為死難的袍澤報仇!
真正的復仇,除了在戰前偵知薛延陀的布置外,就只能盯著乙失頡利苾這個人不放了。
至於梯真達官,還真沒人注意到。
鐵小壯的目光,落到一處略為隱蔽的河彎。
不得不說,居高臨下,視角就是廣袤啊!
乙失頡利苾抹去臉上的水珠,狠狠吐了幾口水,身子癱在草地上,任由熾熱的陽光照射,似乎想等待烘乾衣物。
南船北馬的說法,還是很有道理的,乙失頡利苾的水性,其實並不好,能僥幸脫身是因為薛萬徹的水性也不好。
真狼狽啊!
二十萬大軍,遇上八萬唐軍,硬是像幼童被阿耶教訓,還手的余地都沒有。
回紇的狼子野心已經昭顯,他們的目的,就是要取代薛延陀,成為草原霸主!
目光一閃,乙失頡利苾一骨碌爬起來,張開羅圈腿,在夕陽下奔跑。
該死的,忘了這陰魂不散的飛騎!
要報仇雪恨,你們找梯真達官啊!跟著我是怎麽回事!
又不是本葉護射的!
要不是角弓不在,真想射死你們!
乙失頡利苾選擇性地忘了,即便角弓在手,被河水這麽一泡,也根本不能用的。
鐵小壯眼見乙失頡利苾,似乎沒有能威脅到自己的能力,率飛騎壓低了飛行高度。
坦白說,這是很危險的舉動,誰也沒法預料,會不會摔下去。
對於乙失頡利苾來說,就很惡心,無論往哪頭跑,都避不開飛騎。
得意洋洋的鐵小壯面色驟然一變,肚子翻江倒海。
這是他自作自受。
自從鄧穩給他烤了羊肉之後,鐵小壯覺醒了吃貨本能,連續兩天隻吃羊肉,腸胃總有負擔不起的時候。
伱不見那些草原人、高原人,還需要以茶解膩嗎?
鬧肚子難免,可現在是飛在天上啊!
“啊……啊!”
鐵小壯面紅耳赤地掙扎了一陣,忍無可忍,便無須再忍!
濕熱的感覺,充斥了犢鼻褌,順著袴,飛流直下,巧合地糊了乙失頡利苾一臉。
乙失頡利苾被這從天而降的攻擊打倒了,不,是臭倒了。
有生以來,乙失頡利苾從未聞過如此惡臭之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