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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觀長安小坊正》第560章 配與乃叔並坐乎?
  第560章 配與乃叔並坐乎?
  到符文下發時,“夾竹桃”三字已變更為“毒性作物”,范圍就更廣了。

  免不了有人抱怨,卻只能無奈領命。

  牢騷歸牢騷,誰也不願自家的東西搞出人命,背一身騷。

  即便是多付出人工,那也是值得的。

  范錚細細想了想,其實雷七他們當初的處境,比這宇文隆也好不到哪裡去,卻能恪守本心,不胡作非為、破罐破摔,心性委實強了不少。

  不能因為宇文隆這個體,而詆毀整個雜戶群體,但必要的思想建設還是得要的。

  宇文隆之所以絕望,想與眾多人同歸於盡,歸根結底就一點:看不到未來。

  從錦衣玉食淪落到雜戶,自然少不了吃苦與屈辱,熬不住的早就自了。

  范錚為此召集了民曹與法曹的部分人手,在二堂議事。

  “本官以為,宇文隆大約是熬怕了,覺得看不到未來,才行此惡毒之事。”

  “那麽,安撫他們的情緒,告訴他們,只要挺到下次大赦,他們自能成為良人。”

  這樣的雞湯,當然得駱賓王這樣文采飛揚的人來灌,這就是文化的力量。

  之所以連法曹一起召來,是因為雜戶這個群體,民曹管得、法曹也管得,一個媳婦多個阿姑。

  王福畤略略遲疑:“要不,從敦化坊做起?”

  范錚笑笑,拒絕了王福畤的好意。

  雞湯這玩意,給不了實惠時才管用。

  敦化坊新到的九十六名雜戶,人家被雷十三操練得端碗就吃、躺倒就睡,哪有閑工夫想什麽屁事?
  范錚親自視察過“蝦蟆更夫”的膳食,每頓每人至少三片厚墩墩的五花肉,對於多數雜戶來說都是可望不可即的待遇。

  告訴他們可為良人,抵不得眼前的五花肉現實。

  駱賓王揚眉:“論這個,非我莫屬!不把他們說得信心滿滿,下官誓不罷休!”

  川阿西笑道:“要不要給他們講講宇文隆這個反面例子?”

  莘可代一個爆栗敲到川阿西額頭,怒罵道:“你是嫌雜戶鬧騰得不夠怎地?”

  這種消息,當然是盡量封鎖為妙,若是激起他人效仿之心,雖不能給相對穩定的大唐造成麻煩,卻夠雍州喝一壺的。

  即便不算京郊與畿縣,走遍一百零八坊也是苦差一件,就是胯下騎赤兔馬也夠嗆。

  這不是走馬觀花,是切切實實與沉默寡言的雜戶交流,是打開他們緊鎖的心扉。

  大通坊內,信心滿滿的駱賓王遭遇了強烈的打擊。

  無論他說什麽,眼前這佝僂著腰、中年即已鬢角灰敗、吃力地推著糞車的雜戶只是一言不發。

  畫餅不成,駱賓王開始言語刺激:“長孫介,二十年了,你就沒點什麽想法麽?”

  駱賓王來之前,還是做過功課的,知道時為中男的長孫介卷入了義安郡王李孝常謀反一案。

  貞觀元年十二月,利州都督、義安郡王李孝常,聯合右武衛將軍劉德裕、統軍元弘善、右監門將軍長孫安業、滑州都督杜才乾等人,密謀反叛,事發處死。

  同案諸首,唯有長孫安業因異母妹長孫皇后求情,流配嶲州。

  長孫介的卷宗雖言辭模糊,駱賓王還是看出了蛛絲馬跡。

  很可能,這位長孫介與長孫安業有血脈牽連。

  想法這東西,對於一個當了二十年雜戶、眼裡沒有一絲光彩的長孫介來說,是一種奢侈。

  一個每天就著夜香味用膳的人,奢求什麽未來?
  每天麻木地做事、苦熬、睡硌背的硬板床,生活早沒了希望。

  不論是駱賓王畫餅還是試圖激怒他,對他而言,都仿佛隔了一層窗戶紙。

  長孫介已經將自己孤立於整個大唐。

  挺好,關上心頭所有門窗,靜靜地生、靜靜地活、靜靜地死去。

  阿耶長孫安業作的孽,累及全家。

  孽,不是追隨李孝常這種無名之輩造反,而是早年將異母弟長孫無忌、異母妹長孫皇后逐出家門。

  造反也是無奈的選擇,長孫皇后倒是心存仁德,可長孫無忌從來就不是個寬厚人!
  有仇必報是長孫無忌的一貫風格,長孫安業再愚昧也知道,再不改變局面,遲早會死無葬身之地。

  一年時間內,禦史台彈劾長孫安業的奏折如暴風驟雨,即便長孫安業這個右監門將軍權柄空懸也沒用。

  要不然,長孫安業好好的外戚不當,要跟著沒親戚關系的李孝常造反,開玩笑呐?
  長孫介不知道,因為他的反應,已經列入了雍州重點觀測名單。

  即便知道了,他也未必在意。
——
  太極殿上,給事中劉仁軌出班:“臣劉仁軌聽聞,雍州下了一道符文,令治下所有種植毒性作物者,須嚴加管控,不得外流。”

  “臣以為,雍州此符文,朝廷當可推行,雖不免費心費力,卻能讓子民減少無謂的傷亡。”

  范錚聽得怎舌。

  不是,老劉你不提刀砍上官人頭墊腳,有點不習慣啊!

  這麽說吧,一個天生的噴子,突然唱起了讚歌,就問你怕不怕!
  劉仁軌當然不是在拍范錚的馬屁,只不過覺得此符令利國利民,順手拿來一用罷了。

  拋開喜坑上官的惡劣性子,劉仁軌此人還是相當有能力的,一眼就看到了此令的好處。

  李治沉吟了一下,抬頭道:“此議可行,然略粗疏,著三省詳議,查闕補漏,務必令天下有章可循。”

  黃門侍郎褚遂良出班:“臣褚遂良聞雍州下大力安撫色人情緒,竊以為不必如此費心費力。”

  “色人乃罪民,朝廷能留其性命,已是天恩浩蕩,若有異念,除之即可。”

  黃門侍郎許敬宗傲然出班:“臣許敬宗以為,褚侍郎之言乃無稽之談。良賤雖有別,俱為大唐子民,雍州所為並無不可。”

  倒不是許敬宗突然向范錚示好,而是對與他同居黃門侍郎的褚遂良不滿。

  小兒輩也配與乃叔並坐乎?
  出身十八學士,許敬宗與褚遂良亡父褚亮份屬同輩,自然看不上褚遂良。

  再說了,褚遂良當真全靠剛正?
  呵呵,無非是倚仗當年的刑部比部郎中長孫無忌罷了!
  呵呵,那個專收利錢的貨色,要不是有一個好妹子,司徒,他也配?
  許敬宗是看不上長孫無忌,對長孫皇后還是很尊重的,那是個寬以待人的奇女子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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