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艾薇陷入沉思,久久沒有說話,其中一名賞金獵人問:“艾薇總經理?”
“哦。”艾薇抬頭:“你們先走吧,辛苦了。”
這幾人是艾薇花了大價錢從外地雇來的3級和2級使徒,用來監控她的目標。艾薇沒有告訴他們,他們監控的人都是和熔爐有關的人。
如果告訴他們真相,多高的價格都無法雇傭他們,沒人敢和已經成為法布羅市傳奇的熔爐作對。
自從她父親和哥哥死在熔爐手上後,艾薇想盡一切辦法,立志要為她父親和哥哥復仇。
這一年多她過的很辛苦。父親死後,托爾貿易公司差點易主,阿貝爾想將貿易公司交給他的人去運營。
“艾薇,你守不住托爾貿易公司的,很多人盯著貿易公司,我會給你一筆巨款,將貿易公司讓出來吧,將股份交給另一名議員。”這是阿貝爾議長在她父親葬禮上說的話。
艾薇到現在還記得那幾個站在阿貝爾議長身後的議員,他們都用貪婪的目光盯著艾薇。他們不是對艾薇有興趣,而是視托爾貿易公司為肥肉,恨不得馬上刁在嘴裡。
他們甚至連父親的葬禮都不願意等,在葬禮上便找到了艾薇。那時候,艾薇才明白,為什麽都說煉金師貪婪,她自己都受不了阿貝爾的冷血。
如果不是艾薇用了些手段趕跑了阿貝爾的人,她連托爾貿易公司都守不住。
說起這個,還要感謝熔爐,艾薇暗中謀害了第二任總經理,還是以熔爐的名義。
當阿貝爾看到第二任總經理屍體上的白玫瑰,冷汗浸濕了阿貝爾的襯衫。
連阿貝爾都如此害怕熔爐,阿貝爾最終也死在了熔爐手中。
熔爐那樣的巫師,艾薇無法正面抵抗,因此,她選擇從熔爐身邊的人入手。讓她越來越低落的是,監控了一整年,她發現熔爐真的走了。
等她再聽到熔爐的名字,是在審判署的情報裡。上個月,審判署在南大陸的情報機構傳回來了消息,熔爐成為了5級巫師。
她以為,甚至是阿貝爾都以為,熔爐的動作沒有這麽快。可是熔爐忽然出現在法布羅市,讓人措手不及。
5級巫師···即使艾薇暗中成為了4級煉金師,即使她拚上性命,都不可能是熔爐的對手。因此,她得找新的辦法。
艾薇站起身,向地下室走去。
進入托爾貿易公司的金庫,這裡守衛森嚴,是艾薇能找到的最安全的地方,沒人知道艾薇在這裡做什麽。
打開一間暗門後,艾薇鑽入了密室內。密室內擺放著一座小臂高的神像,神像上沒有臉,臉上只是光潔的橢圓面。
沒有形象,不可臆測。
“偉大的智慧女神,您的狂信徒祈求您的點撥,祈求您賜予我解決困境的能力。”
這具神像屬於邪神欺詐,神名智慧女神,艾薇為了復仇,竟然將自己獻給了欺詐。
邪神欺詐是七邪神中最特殊的存在,祂不需要神殿,也沒有教區,信徒數量也是最少並且最隱秘的。欺詐的信徒隱藏在各大勢力中,連其他邪神有時候都會被蒙蔽,這是欺詐的惡趣味。
不知道為什麽,每次都沒有回應的神像,此時竟然給了艾薇反饋。
艾薇的瞳孔裡閃爍著激動的光芒,智慧女神的目光注意到了這裡!
看著沒有臉的欺詐神像,艾薇感受著自己體內的欺詐之力。
按照常理來說,每個人只能掌握某一類使徒的能力。唯一的例外,是成為邪神欺詐的信徒。
欺詐命運,欺詐別人,也欺詐自己。在邪神欺詐的祝福下,一個人的靈魂才可以掌握兩種使徒之力。
艾薇現在既是煉金師,也是欺詐神官。神像化作粉塵,艾薇懷著激動的心情,離開了密室。
數天后,兩輛馬車來到了法布羅市郊外,
巡警們遠遠的發現了兩輛可疑的馬車,卻發現馬車在遠處停下。
遇到檢查停車,巡警敏銳的意識到,那兩輛馬車一定有問題。等他們上車搜查時,發現馬車是空馬車,裡面一個人都沒有。
“這裡應該有人坐過,座椅還是熱的。”
“可是他們人哪去了?我剛剛非常確定,這兩輛馬車是向我們走來。”
“車夫呢?為什麽沒有車夫?”
“算了,別多事了,就當這兩輛馬車沒有出現。”
煉金議會的虛弱,讓最底層的巡警無心工作,就算查出來什麽罪犯或者異端使徒,現在警署和審判署也無力羈押,上頭的意思是專心對抗熔爐,其他的事先放一放。所謂的專心對抗熔爐,就是專心保護富人區布朗區。
至於外圍的檢查,這些都是做做樣子,做給法布羅市的市民看,證明法布羅市還沒有徹底失控。這些檢查崗哨又是機槍位,又是沙袋堆砌的暗堡,一副熱鬧的模樣。
在檢查崗哨的不遠處,魯道夫等到了伊馮娜和庫伯。
“歡迎回到法布羅市!”
庫伯疑惑的問:“魯道夫,法布羅市現在檢查這麽嚴嗎?怎麽這個崗哨的檢查巡警這麽多?”
“稍有點嚴,我剛把他們的議長阿貝爾還有副議長送走,這些人有些反應有些過度,過幾天就好了。”
“你的‘送走’是怎麽個送走?”
“物理意義上的送走。”
“下次有這種好事帶上我。”
庫伯也想要一件5級蝠翼,他感覺自己錯過了很多好事。
三人先來到了南城墓園,這裡埋葬著庫伯的馬戲團。
老虎,狗熊,團長,馴獸師···庫伯挨個檢查,並重新塗上防腐液。
魯道夫看的心發慌,他問到:“庫伯,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也會每隔一兩年把我挖出來保養保養?”
“不好嗎?你看他們栩栩如生,到時候你也栩栩如生。”
“哦!謝特!我拒絕!該死的活屍防腐術!如果我死了,請讓我和克勞德一樣,安靜的長眠地下。”
“好的,我記住了,到時候讓你的屍體自然腐爛。”
“我可謝謝你了,你對我真好。”
庫伯並沒有帶走他的馬戲團,而是讓馬戲團再次埋入土裡,仔細的處理好地面,這裡是庫伯心底最溫柔的地方。
“魯道夫,接下來的安排是什麽?”
“殺狼人,清理法布羅市周圍的狼人部落,尤其是製造了狼潮的紅狼王。幫伊馮娜晉升,也為你們復仇。”
狼潮,毀掉了伊馮娜的農場,也毀掉了庫伯的馬戲團,現在他們都長大了,是時候向狼潮復仇。
控制狼人部落,也能隔絕魯爾礦區和法布羅市,增加和煉金議會談判的籌碼。
看完墓園後,三人沒有進入法布羅市,而是向萊芒鎮的方向行去。
法布羅市周圍有些農場,這些農場經營的不錯,壟斷了法布羅市的糧食供應。
一旦接近萊芒鎮,沿路的農場盡數荒廢,好好的田地上長滿了雜草,雜草是方塊的模樣,只能從雜草齊整的縫隙的裡看出來,這裡曾經是肥沃的、一壟壟的農田。
關注糧食和蔬菜,是每個普通人的習慣,伊馮娜問到:“可惜了,農場荒廢了這麽多,糧價一定很高吧。”
“怎麽說呢,感謝血霧之夜,法布羅市血仆很多,不是那麽需要糧食。”
深夜進入萊芒鎮,魯道夫看到了一片片廢墟。芒鎮被狼人佔據後,遭受過幾次製憲軍的打擊。
魯道夫三人穿著長袍,戴著兜帽,行走在曾經熟悉的萊芒鎮裡。
法布羅市的消息傳到了這裡,阿貝爾的死一定讓紅狼王也謹慎起來。魯道夫在萊芒鎮裡沒看到狼人,只有數名狼仆證明這裡曾被狼人佔據。
狼仆們看到突然出現的三人,一個個都不敢接近。狼仆和血仆一樣,也是狼人裡的可憐人。
街道上每隔幾米便有一具動物或者人的白骨,這是狼人們進食後留下的骸骨。吃完也不知道收拾收拾,不講衛生。
魯道夫找到了最熟悉的浴場,浴場變成了斜樓。巴斯給浴場弄了地下水井,裝模作樣的說那是深井溫泉,現在那些地下水讓浴場的建築基礎出現了不均勻沉陷,導致房屋傾斜。
教堂被狼人毀掉,狼人最厭惡血族的東西,教堂裡都是血族的氣味。
廣場上留著一些篝火的殘留,狼人們似乎在這舉行過篝火晚會。
魯道夫甚至在廣場上找到了火刑台,不知道為什麽,狼人沒有把火刑台拆掉,還貼心的為火刑台換上了新的火刑柱,難道狼人也有燒巫師的需要?
太過分了,如果讓魯道夫找到屠夫布徹,一定讓布徹好好的剁幾頭狼人。
警署倒是保存的比較完成,應該是被某個高等級狼人征用了。
“魯道夫,我想回去看看帕吉街15號。”
那是伊馮娜購置的第一套房子,是伊馮娜離開農場後第二個家。
當他們進入帕吉街後,意外的發現這裡的街道竟然很乾淨,街上頭沒有滾來滾去的各種人或牛羊的頭骨。
“陌生人,請離開這裡。”
一名老人嘴裡叼著煙鬥,從一棟房子裡走了出來,站在路邊。
看到陌生人不為所動,老人有些煩躁,拿下煙鬥,吐出一口煙後,忽然化作一隻狼人。
“陌生的旅人,快走吧,這裡現在是狼人的領地。”
魯道夫看著這隻2級狼人問:“你不應該撲上來,填飽你的肚子嗎?”
狼人忽然後退了一步,不是因為識破了魯道夫三人的身份,而是在地上尋找著他剛剛掉落的煙鬥。狼人形態體型很大,讓煙鬥顯得很小,不小心掉到了地面上。
還惦記著煙鬥,魯道夫覺得這隻狼人的人性保持的很好。
找了幾秒沒找到,老狼人又變回了人類形態,終於從地上撿起了煙鬥:“你們很幸運,紅狼王發布了狼王召集令,不然你們早就被其他狼人咬死填肚子了。”
“你不是紅狼王的部眾?”
“當然是,這裡所有的狼人都不得不臣服於紅狼王。”
“那你為什麽還留在這裡?”
“我忘了有沒有鎖門,所以回來看看。上歲數了,記性很差。我要說什麽來著?”老狼人想了想才說道:
“快離開這裡吧,陌生的旅人。如果你們不是遇到我,現在早就變成了狼人的食物。我也要去見紅狼王,不知道紅狼王為什麽把所有的狼人召集起來。”
“你的名字?”
“馬蒂諾。”
“感謝你不吃我們,馬蒂諾先生。”
名為馬蒂諾的狼人搖搖頭,不再搭理這幾名不知天高地厚的旅人,默默離開,消失在遠處。
魯道夫三人的入殮鬥篷等級很高,不是這名2級狼人能看穿的。
魯道夫和伊馮娜說道:“我們要控制法布羅市外圍的狼人部落,如果遇到剛才的那個狼人,可以留他一命。”
三人來到了帕吉街15號,發現這棟房屋還有維修的可能,屋架沒壞,承重牆也沒歪斜。
伊馮娜還是很喜歡這裡,即使這棟房子變得有些殘破:“以後等我們穩定了局面,可以把這裡修一修,住在這裡。”
“好的。”
兩小時後,曾經是萊芒鎮最偏遠的農場外,伊馮娜站在月光裡,遠遠的望著她曾經的家。
原來的兩層木屋只剩下一層的牆根,倉庫倒是還在,不知道狼人是不是也在倉庫裡儲存什麽東西,圍牆斷斷續續,隻留著沒用的幾截短牆。
一條小河隔開了伊馮娜和農場,伊馮娜覺得這裡的一切都變得陌生,只有小河的流水聲和小時候一樣。
聽著小河的流水聲,伊馮娜仿佛想起了父親第一次教她騎馬,沿著小河慢慢走的時光。
“奶奶,爸爸,媽媽,哥哥,弟弟,今晚就給你們報仇。”
魯道夫和庫伯站在伊馮娜身後,也望著農場早已坍塌的房屋。
如果沒有狼人事件,也許伊馮娜現在已經嫁給了隔壁農場主的兒子,成為記帳的好手。
伊馮娜會經常回自己家,幫弟弟挑選美麗又勤勞的新娘。兩家農場會經常舉辦家庭宴會,一起歡鬧,一起笑。
這一切都成為了幻影,今晚,那個藏在地窖裡幸運活下來的姑娘,將親手為自己的親人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