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墓碑前的白玫瑰
雨停了,法布羅市連下數天的秋雨終於停了。
窗外沒有了雨聲,卻出現更加惱人的喊叫噪音。雷思麗夫人,加塞鎮男爵詹妮弗的母親,被一陣跑步和喊叫聲吵醒。
她非常疑惑,這是朗多區,是富人區,是議員和貴族還有大商人居住的城區,非富即貴,外面那些噪音沒人管管嗎?
她先去打開窗戶,窗外的景象讓她有些意外。不知道為什麽,今天早上朗多區的街道上遍布巡警,仿佛整個法布羅市的巡警都集中在了朗多區。在巡警中,還有一個個身穿長袍的獵巫人小隊。
不遠處甚至有兩艘飛艇,懸浮在空中。看飛艇的位置,好像是議長還是副議長的宅邸那裡。
布朗區這是發生什麽意外了吧,只要不是貴族騎士出意外,議長或者副議長的話,和雷思麗夫人沒有任何關系。
她打開窗戶,讓新鮮空氣進入臥室,好幾天都沒開窗戶,雨停後空氣都是清爽的味道,雷思麗夫人隻覺得心情舒暢。
簡單洗漱,沒有化妝,雷思麗夫人下樓來到了餐廳。喝過一杯清水後,雷思麗夫人沒有等到她女兒。
“男爵呢?”
一名女侍回到:“男爵大人昨天晚上後半夜3點離開了宅邸,好像是審判署的人來通知了什麽大消息。”
“到底是什麽大消息,竟然需要男爵大晚上後半夜離開她的宅邸?”
“夫人,具體消息我們並不清楚,內容是保密的,只聽說全城戒嚴,進入緊急狀態。剛剛男爵的侍從回來留了口信,男爵請您最近不要亂走,尤其是這兩天。”
雷思麗夫人不置可否,吃完飯後,離開了宅邸。
戒嚴?這和她有什麽關系?
人老了之後會變得叛逆,不想聽兒女的話,如同孩子們不願意聽父母的話一樣。
這一年半,雷思麗夫人忽然覺得自己老了。蒼老的標志之一,便是對異性失去興趣。
克勞德死後,雷思麗夫人發現,她不是對男人感興趣,她只是對克勞德感興趣。
不出門是不可能的,每個月雷思麗夫人都會去南城墓園,那裡埋葬著克勞德。
馬車離開宅邸,向城南行去。
即使在馬車內,雷思麗夫人都會放下帽子上的黑紗,遮住臉龐。
詹妮弗男爵有次在和母親一起用過晚飯後想抱怨,母親也應該去父親的墓前看一看,不能單單去為克勞德掃墓。
不過看到雷思麗夫人越發清淡的模樣,詹妮弗最終打消了這個念頭。
克勞德死後,雷思麗夫人迅速的枯萎,仿佛所有的紅色都從她的生活中遠去,她不再臉紅,越來越喜歡黑色,生活變得單調而無趣。
詹妮弗的父親只是雷思麗夫人的丈夫,雷思麗夫人在少女時喜歡過的克勞德,才是她這一生的摯愛。
上一代人的愛恨情仇,詹妮弗也插不上手,母親怎麽開心怎麽來吧。
雷思麗夫人今天的路途並不順利,走了幾個路口,馬車停靠了很多次。車夫不得不反覆向巡警解釋,這是男爵母親的馬車,讓巡警們放行。
巡警們大呼小叫,說要尋找可疑人物。馬夫不得不強調,可疑人物不可能出現在男爵母親的馬車裡。
在離開布朗區的時候,更是有長達幾十米的檢查區。
這裡是布朗區和多爾多區的交界處,守衛從巡警變成了獵巫人。
這次無論馬夫怎麽解釋,獵巫人都不願意放行。
“煉金議會的命令!所有人和車都要接受檢查!”
馬車裡,雷思麗夫人聽著外面的吵鬧,隻覺得煩躁,這太影響她前往墓園。
竟然有獵巫人想要揭開馬車的簾子,獵巫人和車夫起了爭執,獵巫人的態度非常堅決。車夫更是不敢讓獵巫人進入馬車,這簡直是對男爵尊嚴的挑戰。
就在車夫和獵巫人爭執起來的時候,一隊騎兵快速趕來。
能在富人區朗多區帶著騎兵,至少是男爵以上的貴族。來人正是詹妮弗男爵,以及她的騎士。
詹妮弗男爵冷著臉,一言不發直接動手,她的馬鞭抽在了距離馬車最近的獵巫人肩膀上。
“滾!你們怎麽敢攔我母親的馬車?”
詹妮弗後半夜沒睡,不得不待在議長的宅邸裡做做樣子,她猜到母親會雷打不動的去祭奠克勞德,因此不放心跟過來看看,果然看到獵巫人攔下了母親。
男爵動手,獵巫人卻不敢反抗,只能怒視著詹妮弗男爵。
獵巫人隊長不得不來解釋:“男爵大人,您也知道,發生了保密等級很高的事件,沒有搜查絕對不能放走任何馬車,尤其是離開布朗區的馬車。”
“保密什麽?議長失蹤需要保密嗎?你要不派人去多爾多區或者拜耳區問問,我看全城人都知道了,現在保密還有意義嗎?”
詹妮弗輕蔑的語氣讓獵巫人隊長憤怒不已,但是他又不敢表現出來。
這一年多法布羅市煉金議會和貴族們關系非常糟糕。
去年熔爐大鬧一場,盯著煉金議會亂打亂殺,連托爾貿易公司的總部大樓都被熔爐炸了。礦區甚至是沿途的狼人運輸隊都受到了熔爐嚴重的打擊,這些都讓托爾貿易公司遭受了難以忍受的損失。
托爾貿易公司為了短時間彌補損失,選擇從朗多貿易公司那裡搶產能,搶市場份額。
屬於煉金議會的托爾貿易公司一直在用各種手段蠶食朗多貿易公司的份額,本來朗多貿易公司的份額就很小,大約是托爾貿易公司的三分之一,可是貪婪的托爾貿易公司連這三分之一都不願意給。
薩萬子爵等貴族不滿意,連巴倫伯爵都下了申飭書,覺得薩萬子爵辦事不利。朗多貿易公司裡,可有巴倫伯爵的不少份額。
詹妮弗都不用自己動手,有的是人把議長又死了這個消息傳的滿城風雨。
為什麽要用“又”?因為一年半以前,法布羅市的議長和副議長的葬禮都連上了,這個死完那個死。
“阿貝爾失蹤或者死了,關貴族什麽事?難道你們要把殺人罪行安在貴族身上嗎?”詹妮弗俯視著獵巫人隊長:
“你是不是藏著一些證據,準備放進我母親的馬車裡?”
獵巫人隊長頭上流下冷汗,他真沒這麽想,可是再想想,還是男爵想的周到,如果他真這樣幹了,確實能將罪名安在貴族身上。
“滾吧!”詹妮弗男爵厲喝:“如果不想現在挑起貴族和煉金議會的戰爭,那就老實一些,不要在此時多事!”
“可是!”獵巫人隊長還是不願放棄:“阿貝爾議長是5級煉金師,他的失蹤證明法布羅市有實力強大的歹徒,夫人就這麽離開布朗區,也容易遇到危險,還是請您和夫人回去吧!”
“危險?”詹妮弗不置可否:“我會護送我的母親,你的擔心多余了。”
雖然沒有證據,但是詹妮弗覺得,法布羅市的其他人瑟瑟發抖,可是她和她母親卻是最安全的人,如果她猜的沒錯的話···
最終,獵巫人不得不放行,看著男爵帶著騎士,護送她母親離開。
走遠之後,雷思麗夫人隔著馬車說道:“詹妮弗,如果你有事的話,你先去忙吧,我自己去墓園。”
“沒事,我和你走一趟吧。阿貝爾可能真的死了,法布羅市可能會陷入混亂。”
雷思麗夫人絲毫不關注可能遇到的危險,她連忙強調:“阿貝爾死了?那今天正好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克勞德。”
詹妮弗忍不住歎口氣,也不知道克勞德到底有什麽魅力,為什麽她母親淪陷的如此深。
“詹妮弗,你先回去吧,你一定很忙,我自己去南城墓園就可以了,或者你讓騎士跟著我。”
“沒事,獵巫人早就接手了阿貝爾議長的宅邸,我去了也無事可做。”
詹妮弗在心中補充道,還不如來確定一些更重要的事···
議長宅邸那裡,凶手非常乾脆利索的解決了外圍的3個獵巫人小隊,一共12名獵巫人,連屍體都沒留下,也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
這證明凶手非常強。
宅邸的仆人一點聲音都沒聽到,阿貝爾夫人說她什麽都不知道。
至於阿貝爾議長本人,出事的時候應該在書房。
書房裡也沒有打鬥痕跡,所有的家具都在原位,連議長的文件都保持著打開的模樣。
唯一的情報,是議長啟動了6級煉金屏蔽法陣。
地毯上有微微的燒焦痕跡,證明6級煉金屏蔽法陣啟動時間非常短,可能只有不到1秒。
也就是說,凶手可能是巫師,也可能拿著一件非常強大的巫器。
阿貝爾議長作為5級煉金師,還處在6級屏蔽法陣的保護中,依舊毫無反抗的被殺死。
根據獵巫人的判斷,議長甚至沒有站起來就被殺死,椅子都沒動過。
不知道到底是什麽人盯上了議長,如此殘忍,如此強大。
所有的仆人都活著,阿貝爾夫人甚至沒醒,議長和獵巫人消失的無影無蹤。
法布羅市煉金議會的2級言靈在現場沒找到任何有用的東西。
出事後,薩萬子爵給詹妮弗看過一份情報,那是皇家情報處收集的國外情報,其中關於南大陸的情報中,有一條是薩萬子爵刻意給詹妮弗標出來的:邪神教通緝南天鳳凰巫師熔爐。
盯著煉金議會的議長副議長殺,這是“熔爐”這個稱號的由來。
而和阿貝爾有仇的人中,熔爐無疑是最有動機的那個人。這也是薩萬子爵的猜測,他認為凶手最有可能是熔爐魯道夫。
可是,如果是魯道夫回來了,為什麽不來聯系她?
今天陪著母親前往南城墓園,就是為了給魯道夫聯系她的機會。
一路上,詹妮弗故意放慢了速度,讓她失望的是,這一路非常正常,沒有任何線索,她還期待著哪個報童會遞給她一張紙條什麽的。
到達南城墓園,雷思麗夫人下車,在侍女的攙扶下,向墓園走去。詹妮弗跟在身後,觀察著周圍。
南城守墓人對這一幕已經非常熟悉,每個月都能看到男爵的母親來墓園看望她的朋友。
雷思麗夫人摘下了帶有黑紗的帽子,緩步走在墓園中,最終來到了克勞德的墓前。
站在墓園前,她的臉上表情非常豐富。剛開始是慍怒的笑,後來變成苦笑,最後變成饒有興致的微笑。
克勞德的墓碑前,擺放著一朵白玫瑰。
“這是哪個女人又來了···”雷思麗夫人拾起這朵白玫瑰,看了看發現非常新鮮,然後又放了下去:
“貝齊夫人嗎?應該不是,她很膽小,白玫瑰在法布羅市可是違禁品,不允許買賣的。”
克勞德死後,他的朋友,那名巫師曾經發瘋一樣報復過市議會。當時候巫師每次作案,都會在現場放下一朵白玫瑰。後來煉金議會專門制定了一個規定,白玫瑰成為違禁品。
沒人敢買白玫瑰,被巡警抓到了會被認為是巫師的同夥。
“梵尼夫人嗎?應該也不是,梵尼夫人的丈夫剛死,她最近那麽高興,不會記起克勞德。”
沒有頭緒的雷思麗夫人,最終以為這只是某個忽然在紀念日想起克勞德的女人。
將其她人送的花扔掉,雷思麗夫人放下了自己的白玫瑰。
詹妮弗卻盯著被扔到路旁的白玫瑰思索著什麽,她的直覺告訴她,也許真的是魯道夫回來了。
可是,魯道夫為什麽不先聯系她?
回到布朗區後,詹妮弗來到了阿貝爾的宅邸。
宅邸被裡三層外三層的警戒線圍起來,每一顆小草都被翻過,每一塊地磚都用放大鏡看過,經驗最豐富的獵巫人不斷忙碌著。
詹妮弗來到薩萬子爵身後,小聲說道:“子爵大人,我沒有找到魯道夫。”
薩萬子爵神情悲戚,裝的非常像,他甚至沒有更換表情,低聲說:“再等等吧,如果是熔爐回來就好了。熔爐在就能破局,讓煉金議會自顧不暇。”
“子爵大人,魯道夫回來應該會聯系我的。”
薩萬子爵卻說道:“也有一種可能,阿貝爾還不是熔爐的最終目標,他可能還想乾點別的事,因此暫時不能暴露自己。”
詹妮弗順著薩萬子爵的視線向前看去,看到了蓋頓上校和傑姆副議長。
傑姆副議長現在是最頭疼的人,他現在遞補為市議會的負責人,可是蓋頓上校才是議會的主心骨。
殺死一名議長是如此惡劣,也許魯道夫預感到了一些危險,因此不得不藏起來。也許和薩萬子爵說的一樣,魯道夫還想做一些更可怕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