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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辭歸》488.第472章 談得攏的,才是買賣(兩更合一
   第472章 談得攏的,才是買賣(兩更合一)

  正院。

  院門開著,正屋的門也開著。

  李邵坐在次間裡,桌上擺了酒菜,他已經用了大半了。

  對他而言,潛府肯定不算有趣,但比起在毓慶宮,被高公公、郭公公等等圍著跟著,那還是這裡吃得香些。

  忽然間,李邵聽見腳步聲,不由皺眉。

  這高公公,急什麽急?!

  林雲嫣沉思一陣。

  沒有防身兵器又如何?
  尋來的還能是刺客不成?

  李邵倏地睜大眼睛。

  現在,蘇議讓我代為出面,與大殿下協商。

  蘇昌又繼續道:“還有一個原因,您別怪小的說話直。

  小的曾為使節,好些人認得小的模樣,一旦消息走漏,蘇議就釣不出李渡來了。

  李邵蹙眉,半信半疑。

  李邵顯然不信。

  蘇議替您把李渡釣出來,讓您與大順能把這心腹大患除了,而您得了這份功勞後,助蘇議回古月爭權,有大順皇儲為靠山,一定能讓大順與古月的關系回到之前的正軌。

  “蘇議受政敵迫害,背井離鄉,已經到了京畿附近,”最難的開頭部分度過了,蘇昌倒也越說越順,神情自然許多,“他多年心血毀了,非常不甘心,很想東山再起。

  一番話,蘇昌說得聲情並茂。

  陳米胡同的帳,要算起來那真是一筆接一筆。

  現在的他,又不是當年定國寺裡那個年幼的小童了,難道會沒有還擊的辦法?
  如若來者不善,這裡動靜大了,高公公立刻就趕來了。

  這是互利互惠,這是兩方共贏,李邵沒理由拒絕吧?

  可殿下您就不一樣了,太子之位,您勢在必得,但您作為廢太子,想要複起,亦不是輕而易舉之事。

  蘇昌觀察李邵神色,繼續道:“殿下,蘇議與李渡從前的確有些往來,但那都是陳年舊事。

  不就是蘇議明明能直接找上大順皇帝,卻非得讓他拉攏廢太子嗎?

  他對古月人沒有一點好感,尤其是那個蘇議,與李渡狼狽為奸。

  “蘇議的人?”李邵冷聲道,“你不去找李渡,你找我做什麽?”

  這兩個詞語刻在了他的心中,反反覆複的。

  不行!

  事情辦妥了,他功勞在手,重新坐上小禦座,以後再掌大權,還不是他說什麽就是什麽?
  這就是他與父皇的不同之處了!
  他不會慣著那些唱反調的人。

  所以小的認為,聖上未必會成為蘇議的靠山。

  看來,除了蘇議的誠意之外,她這兒也得再推李邵一把。

  寧安識破了內情,沒有讓他們被打個措手不及,但先前姑母提起來的時候,李邵也就清楚,這陣風遲早會呼嘯起來。

  知道,卻無法阻止流言。

  看到光禿禿的牆面,他才反應過來,這裡是潛府正屋,不是他日常起居的毓慶宮。

  “殿下?”

  李邵挑了挑眉,沒有信,卻也不阻止蘇昌說下去。

  “等等,”李邵上下打量著蘇昌,疑惑道,“蘇議能把李渡釣出來?”

  “我都聽見了,”參辰道,“他要誠意,你就讓蘇議露點誠意。”

  不管能不能說服李邵,反正蘇昌把自己說服了。

  他太了解父皇了,也太清楚朝臣們在金鑾殿上你來我往的那一套了。

  蘇昌上前,訕訕道:“那位大殿下……”

  到時,裕門只需防備西涼,關外生意也可順利推進……”

  “他既然有這等能耐,”李邵哼笑一聲,“他怎麽不讓你直接與我父皇談條件?替父皇把李渡逮住,有大順皇帝做靠山,豈不是比我這廢太子有用多了?”

  蘇昌忙又道:“殿下弄錯了,蘇議不找李渡,他與李渡之間出了些狀況,眼下,蘇議需要的是殿下您。”

  但今日,李邵突然開竅一般,沒有立刻被蘇昌的話術哄騙住,對林雲嫣而言也不是好事。

  此番李渡暴露謀反意圖,被大順通緝,蘇議也受了連累,在古月朝中失勢。

  曹公公從裡頭出來,與他恭謹行禮:“誠意伯有事與聖上稟告,聖上讓殿下稍候。”

  李邵也聽見了。

  蘇昌連連點頭,輕手輕腳躲藏身影。

  蘇昌:……

  蘇昌猶豫:“這……”

  “那可不行!”蘇昌靈機一動,現編現演,“您知道如今大順朝中還有多少李渡的眼線嗎?小的進順天府,之後又能覲見聖上,消息瞞不過的。

  因此,小的今日才會悄悄來潛府,避開所有耳目,私下向您說明狀況。”

  蘇議夾在中間,兩邊為難,尤其是古月那裡,政敵借機沒少打壓他。

  蘇昌心虛,但想到自己來意,面上不敢露怯,硬著頭皮往下編:“小的這等身份,哪裡能隨隨便便見到皇帝哩。”

  蘇昌乾巴巴笑了下。

  李邵跟著曹公公進去,一面行禮,一面忙問:“父皇,誠意伯稟了什麽要緊事?”

  原路返回,參辰確定蘇昌返回鋪子之後,便回輔國公府稟報。

  他先前就站在屋外,裡頭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蘇昌絞盡腦汁,正要再說什麽,就聽見外頭傳來腳步聲。

  見蘇昌愣了下,李邵又追問:“難道我說得不對?”

  裡頭說了什麽,竟然是他不能聽的?

  誠意伯是寧安的父親,自是不會在此事上興風作浪,也因著事先清楚、格外關注,一有風吹草動便感知到了。

  沒成想,李邵突然出聲打斷了他。

  李邵的呼吸一凝。

  心急之下,李邵沒有等到傍晚下衙,而是在午間休憩時就到訪了輔國公府。

  至於現在嘛……

  不行,他也要去見父皇!

  可事已至此,他也沒有退路,只要先與李邵行禮,而後照著準備好的說辭,背書一般說了起來。

  外頭,蘇昌開口道:“大殿下,小人有事向您稟報。”

  蘇昌點了點頭:“是,他手裡有李渡藏身之處的消息。”

  在抓捕李渡、以及複起之事上,徐簡與他目的相同。

  “小的漢名蘇昌,古月人士,曾與蘇議大人一起出使大順。這是當初使節團人手一份的金箋,還請大殿下過目。”

  這讓李邵不由想起徐簡來。

  既要瞞著父皇與其他人,李邵無法將這些事情交給高公公。

  “有事要麻煩你,”高公公被留在偏廳吃茶,李邵直言道,“古月使節團裡有一個叫蘇昌的,你知不知道?”

  蘇昌苦著臉,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李邵又坐回到椅子上,挺直了背,清了清嗓子:“什麽人?”

  李渡出事前曾私下聯絡過蘇議,想謀求幫助,蘇議沒有應、也沒有拒絕,模棱兩可釣著。

  這個聲音,全然陌生。

  您更需要政績,擒獲李渡正是您眼下最好的機會。
    有需求,才有合作,談得攏的,才是買賣!”

  院子裡,參辰在等著他。

  徐簡不在,但他留了個親隨在京城,還有寧安。

  李邵以前一直是一枚好用的棋子,或是在李渡手中,或是在她與徐簡手中,也正是因此,不能長長久久地用下去。

  一旦流言蜚語興盛,母后名聲受損,他李邵也要跟著萬劫不複!

  想到裕門戰火起時,朝堂上那群主張狠狠回擊的臣子們的熱血沸騰,李邵想,父皇若要繼續與古月結盟,不是簡單之事。

  為了抓李渡而放過古月,聖上即便為了大局想答應下來,也得考慮其他文武大臣的想法。

  “放心,我不會讓別人知道,”他低聲道,“蘇議的誠意到了,你再來見我,時間不等人,你們盡快吧。”

  絕對不能走到那一步!
  是了,他需要有功績,他要有榮光,在一片道賀與封賞中,哪個不長眼的站出來扯什麽“瘋不瘋”,這不是觸父皇霉頭嗎?
  從禦書房出來,李邵深吸了一口氣,拿定了主意。

  李邵的臉拉得老長。

  估摸著是時辰差不多了,高公公來催促他,李邵便揮手示意蘇昌躲去裡間。

  是了,李邵很清楚,自己現在非常缺一份功勞。

  等高公公收拾了桌面,吹了油燈,與李邵一並離開後,蘇昌才又小心地從裡間出來。

  會被別人當刀子使,很多時候、他自己異想天開,也會弄出許多錯事來。

  徐簡出面私下調查事情,門道比他更多。

  心急如焚等了差不多有一刻鍾,才等到誠意伯從裡頭出來。

  李邵越發訝異了。

  林雲嫣聽到李邵質疑蘇昌時,忍俊不禁:“李邵真那麽說?”

  他太不穩定了。

  “是。”

  要讓父皇打心眼裡信任他,讓姑母不再絮絮叨叨,讓文武大臣無法挑剔他、尋他的事,他必須要有功勞。

  齊頭並進。

  李邵哼笑一聲,他對自己佔據的上風頗為滿意:“他求我辦事,自是我來提條件!”

  或許,就是母后的在天之靈在保佑他了。

  聖上見他神色疑惑,略一思量,道:“說你母后的事,外面多多少少有些傳言。”

  李邵眯了眯眼,道:“說得天花亂墜,我怎麽知道真假?蘇議想與我結盟,誠意呢?他說知道李渡在哪兒,我就會信嗎?”

  上回古月使節到訪京師,你們主事的鴻臚寺卿給出來的條件著實不夠優厚,李渡亦不出言幫襯,古月朝廷對簽訂的盟約頗有怨言。

  下朝後,誠意伯快步走出大殿,卻是往禦書房去了。

  來人是誰?

  “難得,”林雲嫣點評道,“難得他有些腦子。”

  李邵倒吸了一口氣。

  雖未等到蘇議的新消息,但李邵對蘇昌很是好奇,他需要確認對方的身份、經歷,以此判斷是否可信,只是,他現在很難有個得力助手。

  是了。

  李邵抿了一口酒,暗暗琢磨,這話聽著有模有樣,與他得知的古月內裡狀況對得上。

  似是沒有等到應允,外頭又喚了一聲。

  居高位者,豈有自亂陣腳的道理?
  他難道還會怕嗎?!
  而後,李邵就見一中年人進來了。

  哪裡不對?說得可太對了!
  要不然,他怎麽會私下猜測蘇議其實並未與李渡撕破臉,反而依舊狼狽為奸呢?

  而李渡與蘇議,眼下毫無蹤影,如果他能弄清楚蘇昌的來意,趁機順藤摸瓜,無論抓到哪一個,不都是功勞一件嗎?

  她需要李邵做誘餌,需要李邵配合。

  什麽來意?
  下意識地,李邵站起身,想去取牆上掛著的長劍。

  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兔子自己來撞樹!

  “拿著你的金箋去順天府,府尹自會替你安排。”

  李邵到了禦書房外。

  站在金鑾殿上,李邵正琢磨著今日晚些時候問寧安借個人手,卻突然注意到、誠意伯似是悄悄瞥了他好幾眼。

  但他可以先斬後奏。

  “你究竟是誰?”他問,“怎麽進來的?要稟什麽事?”

  他對著外間,沉聲道:“還沒到要關宮門的時候吧?”

  李邵心裡咯噔一下,隱隱約約品出些不妙來。

  畢竟,蘇昌此人看來毫無威脅。

  他倒是可以親自去一趟鴻臚寺,翻看前一回接待使節團的文書,卻也擔心會如蘇昌說的那樣、打草驚蛇。

  主戰的聲音佔據上風,這才有了古月與西涼的結盟。”

  聖上是聖上,他想抓李渡不假,但古月背信棄義、與西涼結盟進犯裕門,他心裡恐怕也有氣。

  未知的不安從心底一閃而過,而後,是被酒氣壯大起來的膽子。

  當然,這對李邵來說,亦是一樣。

  來人姿態放得低,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十分恭敬,看著亦沒有功夫在身,這讓李邵越發來了信心。

  林雲嫣神態自若,搖了搖頭。

  政績、功勞……

  林雲嫣到花廳,面露意外之色:“殿下怎麽來了?”

  聖上揉了揉眉心,面上透出幾分疲憊:“一堆瑣事。”

  之後兩日,李邵都沒有在潛府再見到那個叫蘇昌的人。

  蘇昌擠出一個笑容來,掩飾自己的慌張。

  “他說他是蘇議的人,”李邵道,“參辰在府裡吧?你讓他替我把那蘇昌挖出來,我要見他!對了,不要讓別人知曉,就安排在潛府裡,我在主院用晚膳,隻我一人,高公公不會跟著。”

  “這……”林雲嫣故意皺起眉頭,面露難色,“殿下要瞞著高公公?不妥當吧?”

  “你都參與其中了,還怕我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來?”李邵反問,“你隻管照著辦,參辰把那蘇昌找來,就在邊上站著,我和蘇昌說什麽、做什麽,參辰一清二楚。若是危險之事,你到時候隻管去慈寧宮告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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