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代號：青鳥

  在伊森的記憶裡，甭管是這個年代的霓虹還是未來的他們，那都不可能拿出自產的微處理器。理由則很簡單，霓虹是一個戰術優秀但戰略血崩的國家，從歷史上來看，每一次他們豁出命來賭國運時，最後一定會輸得底掉，沒有人能說清其中的理由，但大部分人只能尊重這個事實。

  所以，就算這一世的伊森充當了南美洲的蝴蝶，但他也不認為自己的存在會影響霓虹的戰略格局，促使他們改換賽道。

  因此，在搜索前世記憶後，伊森便清楚，這個年代的霓虹研究的一定是隻讀儲存器，不可能搞出中央微處理器，而在這種情況下，霓虹的公司不要他們的芯片了？那這簡直就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啊！
  “所有公司都不要了嗎？”伊森難以置信的問。

  “對。”尤莉絲肯定的回。

  “MOS 6502在霓虹的售價是多少？”伊森嘗試著分析原因，“是任天堂給芯片提價了嗎？然後引起了公憤？”

  “沒有。”尤莉絲否認了伊森的猜測，說：“自從任天堂獲得代理後，他們便按照合同裡的要求將芯片的價格定為能夠普及的最低值。”

  “也就是和我們的美元售價直接錨定。”

  “一開始是兩千五百九十九日元，也就是十美元出頭，還沒有我們國家的十二美元貴，之後，隨著日元的升值，他們也調整了售價，為一千六百九十九日元，而現在，則是一千三百九十九日元。”

  “在低廉價格的衝擊下，霓虹的其他芯片生產商已經不再製造微處理器了，所以，突然發生的意外情況才會讓山內溥直接和我們溝通。”

  尤莉絲的話語勾起了伊森的回憶。

  當初，在任天堂獲取MOS 6502的代理時，他和查克·派朵還是朋友。

  那個時候的查克·派朵可是把改變世界掛在嘴邊的，所以，在雙方商談合作時，伊森也就尊重了他們的意願，禁止任天堂在霓虹搞芯片壟斷、玩自由定價的把戲，把‘平民’和‘普及’寫進了定價方案裡。

  後來，即便他們和查克·派朵分道揚鑣，但比爾·門施依舊保有赤誠之心，於是乎，在新的合同裡，伊森也依舊剝奪了任天堂的漲價權。

  在任天堂無法調價的情況下，低廉的MOS 6502一定會抑製霓虹本土公司對微處理器的研究，那在這種情況下——

  “其他公司為什麽不要芯片呢？”伊森喃喃自語。

  “難道是英特爾將芯片賣進了霓虹？”

  下一秒，他又否定道：“可這樣也不對啊！”

  “就算他們把芯片賣過去了，他們也沒有優勢啊！”

  “MOS 6502的廉價不是英特爾可以比擬的，霓虹的那些公司不可能為了一些性能而放棄性價比，所以……哪裡出了問題呢？”

  他想不通。

  而這個問題尤莉絲也無法回答。

  於是乎，伊森只能作罷，讓尤莉絲繼續關注，一有消息便立刻上報。

  或許是因為事情太過蹊蹺，導致真相無法隱藏，但也有可能是這詭異的情況影響到了任天堂的生意，山內溥必須搞清，所以，僅僅過了三十六個小時，正處於睡夢中的伊森又被電話鈴聲吵醒了。

  撥來電話的依舊是尤莉絲，而她這回帶來的消息嘛……

  十分的震撼！
  “Boss，山內溥已經把事情調查清楚了，那些公司退掉訂單的原因是因為他們找到了一種更好的替代品，比MOS 6502性能更好，更便宜的芯片。”

  “芯片的供應方為卡西歐。”

  “由於他們從未對外發布過芯片，所以市面上根本就沒有他們研究芯片的消息，而他們的售賣更是悄悄地進行的，從上個月開始，他們就和霓虹的那些芯片需求方進行了私下的溝通，逐一向他們展示了自己的芯片。”

  “據山內溥所說，卡西歐的芯片名叫青鳥，寓意希望，因為他們覺得自己的芯片會是霓虹在中央微處理器裡的希望。”

  “具體的參數山內溥並不知曉，但這並不重要，因為他已經在想辦法獲取芯片了，他讓我和你說，他在弄到芯片後會立刻送到加州，他希望你能夠讓技術人員檢測清楚，卡西歐的芯片究竟比現在的MOS 6502強大多少……”

  這番話語聽得伊森有些牙疼。

  即便當下已是深夜，但他依舊爬了起來，靠在了床頭。

  因為他是真的想不明白，卡西歐這家夥怎麽會去搞芯片啊！

  在他的記憶裡，卡西歐不是賣手表的嗎？
  賣手表的去做芯片？

  這比種地的搞航天還要奇葩好麽！

  當這奇怪的消息如同海嘯一般佔據伊森的大腦後，他的睡意頓時消失殆盡，想要搞清楚情況的他直接就撥通了鮑爾默的住家電話，把這個正在熟睡的大光頭給喊了起來，“你現在不忙吧？我給你安排一個工作。”

  “你去給我搜集一下霓虹公司卡西歐的資料，明天早上我要。”

  “越詳細越好。”

  隨著啪嗒聲響的出現，穿著睡衣帶著睡帽的鮑爾默一臉的懵嗶。

  “你現在不忙吧？”大光頭重複了一下伊森的問話，接著掃了一眼床頭的時鍾，凌晨四點的事實讓他懷疑自己在夢遊。

  眨巴了兩眼，確認自己的確醒了後，鮑爾默頓時仰天長歎——

  “老板！我在睡覺啊！你說我忙不忙啊！”

  那痛苦的哀嚎簡直能讓聞者流淚聽者傷心，但就算是這樣，早就把電話掛了的伊森也聽不到下屬的無奈。

  歎了兩口氣後，鮑爾默最終還是選擇翻身下床，雖然命運遊戲的工作讓他心力交瘁，但隨同出現的緊張刺激也讓他迷戀不已。

  鮑爾默相信，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第二家能和命運遊戲一樣曲折發展的公司了，伊森·瓊斯的四年經歷敵得過其他企業的一生。

  在這種企業裡工作幾年，出去之後，甭管是創業還是就業，那都心裡不虛，因為生活中最大的困難莫過於觸及規則，而這種事情……

  他史蒂夫·鮑爾默已經體驗過了。

  鑽進洗手間，用冷水衝了個臉刷了個牙，接著便驅車離開了家。

  和平日常去的檔案室溝通，於凌晨五點鑽進了檔案櫃裡，待太陽高懸，一份新鮮出爐的卡西歐報告也被他呈至伊森的面前。

  卡西歐成立於一九四六年，是一家電子公司，五四年發布第一款產品，是一台電動計算器，六五年正式宣布進軍計算機行業，推出了他們自己的台式計算機，可由於英特爾尚未發布微處理器，所以他們的進展非常的慢。

  不過，當時的計算器大戰正打的如火如荼，眼瞅著計算器行業前景一片大好，於是卡西歐便毅然加入，並於一九七二年推出了世界上第一台手持計算器，CASIO MINI，接著，這款產品瞬間爆火，在過去七年裡賣出了八百萬台，為卡西歐帶來了海量的收入。

  到了七四年，他們又推出了世界上第一款無需調整大小月和閏年，擁有全自動日歷功能的數字手表，這一產品讓他們正式進入腕表行業。

  由於卡西歐已經在霓虹市場裡佔有主導地位，所以他們從七十年代中期開始便嘗試著向外擴張，和霓虹的索尼、豐田、本田一樣，他們也想把產品賣到北美，但和他們不同的是，卡西歐並沒有嘗試著自主經營北美的業務，而是將自己的產品授權給了科莫多爾，由他們在北美銷售。

  所以，當下，卡西歐在北美的所有貨物其實都是科莫多爾生產的。

  簡明扼要的信息讓伊森微微點頭。

  如果十幾年前卡西歐就已經在研究個人計算機了，那他們還真有可能搗鼓出微處理器。而在他的前世，這些消息之所以不流行，或許和他們的失敗也有關系？畢竟，能被史書大書特書的，一般都是贏家。

  而卡西歐突然橫插一腳，攪亂了他的生意？
  這種事情讓伊森歎了口氣。

  雖然他知道，一家單一領域裡的公司和集團化的公司是兩個概念，前者的競爭對手相對固定，後者面臨的壓力會隨著涉足行業的增多而不斷增加，但這種增加那就像是遊戲裡打不完的怪物一樣，讓人頭疼。

  “好了，我知道了，謝謝，你先去忙吧。”

  放下資料，衝著鮑爾默道謝，隨著對方的離去，伊森也靠上了座椅。

  既然對手已經出現，那與之抗衡才是正道。

  沒辦法，誰讓商場就是這樣呢？
  你想做大做強，那就只能踩著無數骸骨上位。
    若想甘於現狀，享受富家翁的生活，那就必須放棄手中事業。

  伊森做不到這一點，所以……

  “唉……”

  “山內溥……你快點把芯片給我弄過來吧……”

  “我只有看到卡西歐的產品，才能知道它們的東西到底怎麽樣啊……”

  在這一刻，伊森忽然覺得，選擇任天堂合作似乎沒有錯。

  山內溥可能是野心滿滿，但人家有承載野心的實力和背景啊！

  不說別的，在霓虹那一畝三分地上，他至少能上達天聽！

  這就夠了！

  而山內溥似乎是聽到了伊森的呼喚，九號上午，伊森剛到公司，任天堂駐北美的聯絡員荒川實便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沒有閑聊，荒川實直接向伊森遞來了一塊黑漆漆的芯片，那塊芯片大概有食指長，指節寬，平整的表面上還標有霓虹文字青鳥和卡西歐的logo。

  山內溥的速度讓伊森很是開心，招來鮑爾默，讓其將芯片送到亞利桑那的西部設計公司，接著讓荒川實稍作等待，等結果出來之後再談其他。

  荒川實沒有異議，但他表示乾等很無聊，想要參觀一下命運遊戲。

  如果是其他時候，伊森肯定會猶豫，但現在嘛……

  他喊來了一個秘書，讓其引導陪同。

  甭管荒川實想去哪看都沒有問題，因為命運遊戲最大的機密並不是正在研發的《星球大戰》續集，也不是正在移植的《吃豆人》和《星球大戰》，而是伊芙琳手中的《超級吃豆人》系列。

  而這東西，在發布之前，是不可能有人看得到的。

  從帕羅奧圖出發去亞利桑那，開車差不多要用十二個小時，所以鮑爾默是乘包機飛過去的。上午九點出發，十一點降落，十二點將芯片送給比爾·門施，下午兩點半，比爾·門施就已打來了電話。

  “噢威廉，你研究的這麽快？”一直在辦公室裡等待電話的伊森驚了。

  他迫不及待的問道：“卡西歐的芯片是不是很爛？”

  還沒等他的話音落下呢，電話那頭便傳來了一聲暴呵——

  “很爛？”

  “Oh！伊森！如果你非要用很爛這個詞來形容卡西歐的芯片，那簡直就是在侮辱這個詞！因為他們這個芯片根本就不是自研的！而是抄襲的！”

  “What？”

  這個答案超出了伊森的預料。

  而下一秒，比爾·門施又吼道：“而且他們抄襲的，就是MOS 6502！”

  “當我把芯片拆開放到顯微鏡下後，我發現裡面的晶體管線路圖全都是我設計的！是！他們是一款新的芯片！但那也隻基於我的設計做出來的優化！”

  “MFxxk！”

  “這群畜生！”

  “啊不！他們就是小偷！是竊賊！”

  “雖然我不知道卡西歐是如何做到的，但我知道，現在的卡西歐在偷我的東西！伊森！你一定要和任天堂聯系！讓他們去起訴卡西歐！任天堂有芯片的代理協議，這個官司我們必贏！”

  瘋狂的嘶吼聽得伊森眼皮直跳。

  抄襲這個詞語讓他眉心緊蹙。

  卡西歐推出的自研芯片竟然是6502的抄襲品？

  難怪他們能夠給出比任天堂還要便宜的售賣價格啊！
  因為抄襲意味著研發成本幾乎為零！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

  搞清楚青鳥芯片的情況後，伊森便想掛斷電話喚來荒川實，和他溝通維權的問題，可還沒等他把聽筒扣上呢，他忽然又覺得哪裡不對。

  重新拿起聽筒，詢問對方是否還在，得到肯定的回復後，伊森又問道：“威廉，我想知道，以你的判斷，卡西歐有能力破解我們的芯片嗎？”

  “又或者說，他們有能力對MOS 6502進行升級嗎？”

  似乎是覺得自己的描述還不準確，於是伊森又補充道：“我這麽說吧，之前，當查克·派朵和MOS背叛我時，摩托羅拉可是給我打來了電話。”

  “他們的CEO羅伯特·高爾文和我說，如果我有需要，摩托羅拉可以給我提供芯片，也就是和市面上一模一樣的MOS 6502。”

  “摩托羅拉有複現的技術，這個我相信，因為MOS 6502就是基於原本的摩托羅拉芯片研發的，但他們在我缺少芯片之前沒有這麽做，因為摩托羅拉算過，複刻MOS 6502根本就獲得不了多少利潤。”

  “既然摩托羅拉都知道這件事情，那麽卡西歐為什麽要破解？”

  “而且還將MOS 6502升級了？”

  “如果他們有能力破解升級，那他們為什麽不自主研發呢？”

  “這即是技術的問題，也是成本的問題。”

  “……”這個問題讓電話那頭陷入了沉默。

  “你的意思是？”比爾·門施反應過來了，“卡西歐應該沒能力，又或者說霓虹的公司應該都沒有這個能力……”

  “不是我自吹，我一直都覺得我是世界上最好的架構師。”

  “除非我和那些人說了製作原理，否則他們不可能在短時間內破解芯片的，這就像是沃茲一樣，他的設計也沒有幾個人能在短時間內破解。”

  “那就是科莫多爾了。”比爾·門施的回答讓伊森重新拿起了文件，望著上面的備注，他的語氣異常的肯定，“又或者說，是查克·派朵。”

  這個答案讓比爾·門施皺起了眉頭，丟下一句你等等後，他便快速的衝出了自己的辦公室，大約過了一個小時後，伊森的座機再次響起，而這一回比爾·門施帶給他的則是肯定的回答——

  “是他們的風格。”比爾·門施聲線低沉。

  他在強壓怒火。

  “我知道了。”伊森深吸了一口氣。

  掛斷了電話。

  隨著啪嗒聲音的響起，他的面色也陰沉了下來。

  　注：①世界上第一台手持計算器是卡西歐mini，之前寫的HP-35是世界上第一台手持科學計算器，這是兩個東西，不是我寫錯了。②用顯微鏡看電路圖這事情還真有，之前油管上就有人專門做這個系列，零四年以前的CPU用顯微鏡都能看得清，這個也是以前人們鑒定自己的CPU是否被抄襲了的最野路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