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篩選與源頭
  第二隻腦蟲經歷整件事情的全程都在零的密切關注之下，當然，祂也沒有放棄對它的拯救，只是的確有些無從下手。

  作為一個智慧單位，對於死亡尤其是這種近乎於真正死去的命運有所畏懼，這其實也很正常，但出於對零的絕對忠誠，死亡永遠不會讓蟲族單位卻步。

  從察覺到體內微妙的變化，並逐漸感受到某種意識層面的“侵蝕”，直到真正的死亡降臨，一共持續了522個奧瑞日，零不清楚之前的腦蟲是否也經歷了這麽漫長的事件，但從這個過程來看，已經有所防備的蟲族對此終於算是有了一個完善的了解，當然，代價是又一隻腦蟲的死去。

  這種無聲無息的侵蝕毫無疑問是隨著時間流逝慢慢強化的，直到達到某一個界限之後，便會迅速爆發，零將之理解為“總攻”，即完成這種長久以來的意識侵蝕的最後一步。

  但是，為什麽這個尚且不確定是什麽的敵人沒有成功呢？
  雖然有所猜測，但與其讓零去相信這是一種天災，是一種宇宙中天然存在的“精神毒藥”，祂更願意相信這是某種存在為了達成某種目的而設計的手段。

  這種長久隱藏自身存在，直到最後關頭髮動最後一擊的方式，可不像是一種神秘的自然現象。

  但為什麽最終達成了致死的結果呢？難道說這就是最終的目的嗎？這又有什麽意義呢？

  零思索著，如果敵人的目標是致蟲族死亡，那既然能做到如今這個地步，想來更大規模的屠戮也不是做不到，不可能像是現在這般不痛不癢。

  而如果不是，那它又在事實上致受到影響的蟲族單位於死地，唯一能夠讓零想到的，只有“失敗”這一種可能。

  對方想要在蟲族身上達成某種目的，但由於一些未知的原因失敗了，反而讓作為“受體”的蟲族單位直接死去。

  從手段上來看，對方是從難以察覺的意識層面進行的滲透，這樣一來普通的蟲族單位毫無抵抗能力便就此死去其實就成了一件相當正常的事情，它們脆弱的“神經”甚至經不起最初的“滲透”，自然也無所謂“爆發”與否，在最開始時它們就會死亡，這也是為什麽零無法從它們身上察覺到任何異常的原因。

  這算是很有可能性的一種猜測，但不論如何，研究還在繼續。這種攻擊已經讓兩隻經歷了數百上千年不斷學習掌握著海量知識的蟲族智慧單位就此消亡，可以說從那時候開始就在時時刻刻威脅著蟲族根本利益，不徹底解決零根本無法安心。

  對於腦蟲本身的研究讓蟲族對於很多原本不曾設想過的科研方向，有關於“長生”的本質，亦或者“不斷成長”的特性，甚至是有關於對於一般蟲種與生俱來的“設計”天賦等等，時隔許多年再一次提上了日程。

  當然，其中最重要的一點，也是從蟲族誕生以來零就相當在意的一點，即為什麽腦蟲本身無法從生物學上完成“複刻”，又為什麽它們需要大約兩百年左右的時間才能誕生，以及當初那群經歷過變異之後的螞蟻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最終導致了蟲族的誕生等等。

  這些問題都是零所關注的重點，它們直接關系到蟲族誕生的根本，甚至有可能與零自己也息息相關。隨著兩隻腦蟲在零眼皮子底下的陸續死亡，這一切似乎都有了被解答的可能。

  此時此刻的蟲群仍舊在向前，除了科技本身的進步之外，如今所面對的這種威脅也是驅動力之一，哪怕已經有所發現，找到三大文明解開這件事情最初的起因也永遠是零不會放棄的目標。

  對於蟲族而言，仿佛永遠都站在蟲族這一邊的時間，這一次竟然出乎意料地有些緊迫！隨著時間的推移，剩余的腦蟲時時刻刻都有可能面臨同樣的結局，而零甚至無法確定這是不是一個單純的概率問題。

  …………………………………

  米拉仍舊在監視著蟲族的動向，同時也不忘繼續進行著自己的實驗。它的機械艦隊和蟲族一樣永遠在向前，但在這一段時間裡，它對於蟲族所遭受的事情更加感興趣一些。

  智慧個體在意識層面遭受的影響具體如何它的確難以真正模擬，這從來都是智械生命的弱勢方向，但通過大量細致入微的體征觀察，並配合相應狀態下的外在對比，米拉還是獲得了一些實質性的進展，至少如今的它可以確定一點，那就是這種特殊的手段在最後致死之時，的確存在著意識層面的入侵這回事，並且極有可能是源自於對生命根本來源的“篡改”。

  這並不是米拉異想天開得出的結論，相反，這是無數赫基人用自己的生命為米拉的研究所作出的總結！

  換句話說，經過長時間的對比和研究，米拉認為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可能性，是那種集群式的“構件”以尚不了解的手段釋放出了某種“東西”，並且這種東西正在嘗試讓“它”自己獲得宏觀意義上的“存在感”！
  至於那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左右，是米拉對更多可能性更低的猜想所做的總結，但無論如何，米拉也確定了一點，這玩意應該對自己並不起作用。

  得出這種結論的原因很簡單，它在自己的“身體”附近也進行了一次小規模實驗，但直到如今它仍舊“活”得好好的，且沒有感受到任何異常。

  這倒也不是米拉純粹地為了科技而獻身，事實上在赫基人身上做了足夠的實驗之後，它認為也許只有這種現象切實的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它才能夠真正掌握其一切機制，當然它也做了足夠的保險措施。

  但毫無疑問，它的這項“冒險”嘗試失敗了，如果“它”真的存在的話，對方似乎也對它這種生命形式並不感興趣。

  當然，這種情況同樣是一種重要的信息。

  雖然沒有證據，但結合這件事情前後發生的機制，米拉認為這很有可能是一場“篩選”。

  一場針對於承受能力的篩選！
  只不過迄今為止，在赫基人內部沒有任何存在通過這種篩選而已。

  至於“通過”之後會發生什麽，米拉無從知曉，畢竟這種篩選本身都只是猜測，如果猜想為真，其實也不難聯想到一些，但米拉並不會在這種沒有任何切實依據的猜想之上浪費算力的打算。

  ………………………………

  蟲族的基礎太空單位又完成了一次更新，這已經是自事件發生以來第七次強化了。

  在改換研究重點之後，結合得自諸娜那裡的一些研究成果，蟲族的空間科技得以更進一步，近百年來更是成果不斷。
    最前線的蟲族單位幾乎每隔十幾年就會經歷一次較大規模的“自我更新”，這同時也讓它們每隔一段時間便能夠大幅提升前進速度。

  蟲族對於空間跳躍能力的不斷追求，最終還是沒有白費。哪怕是腦蟲們也要受到生命威脅的今日，哪怕是兼顧著對於蟲族本身來源相關方面的研究，它們也在原本落後三大文明主力戰艦數個大時代的差距之下，時時刻刻縮短著二者之間的距離。

  零不清楚以蟲族最前方單位如今的航速，抵達三大文明真正的疆土還要多久，但卻很清楚這個時間正在以跳躍式的方式縮短！

  當然，這麽多年來零也從來沒有放棄過蟲種打開蟲洞通道的希望，對於這種迄今為止在其他方向仍舊是蟲族最主要通行手段的天然通道，零也沒有放棄進一步研究。

  既然敵人能夠將之永久關閉，或許蟲族也可以做到這一點，即便不能，順著這個思路或許也能夠摸索到一些聯邦在相關方向上的研究成果。

  然而，零卻從來沒有想到，也就是在這個方向上，蟲族再一次發現了從未設想過的事情！

  談到永久性蟲洞關閉，聯邦並不是第一個在蟲族面前做到這件事的存在，在他們之前，還有一種奇特的生物曾經當著蟲族的面，生生地完成了蟲洞永久性“愈合”。

  那就是能量生命，諸娜！

  對於三大文明的手段，現階段零基本可以說無從觀測，因此，在當初定下從關閉蟲洞方面進行研究的策略之後，腦蟲們實際上就是從諸娜那裡展開最主要的研究的。

  由於諸娜本身的特殊性，想要觀測都是一件相當需要運氣的事，更別說仔細研究了。

  不過好在如今蟲族的統治疆域足夠龐大，被諸娜所佔據的星系其實也有不少。

  近一千年來，在龐大的空間造成的樣本數量供給之下，時至今日，零終於發現了一些驚人的成果，但卻與蟲洞愈合本身關系不大。

  諸娜分體並不存在智慧，這是這麽多年來蟲族長久的試探與觀測中得出的最終結論。包括它們大量聚集在一起強行“閉合”蟲洞之時，似乎也仍然只是如同普通蟲種一般的本能行動。

  但長久以來的觀測，零卻發現了不同，而且這種不同，與蟲族如今所正在遭遇的事情竟然也頗有關聯！

  當年腦蟲戈爾在萊曼星系的死亡，零印象相當深刻，畢竟那是蟲族第一次有腦蟲“死去”，當時發生的變故，就是由蟲洞所引起。

  在相當長一段時間裡，由於其大致也算是有跡可循，零都認為那種變故是一種蟲洞長時間開啟的“副作用”，因此對蟲族連續使用蟲洞通行的時間也做出了嚴格的限制，就是不想再重蹈覆轍而已。

  但是如今，祂不這麽認為了。

  因為“諸娜”很顯然是在致力於阻止這種事情的發生，因為那種變故在長時間上的不可預測性，因為“它”出現之時的特殊景象和強大的傷害能力，這一切加在一起，以零如今的視角看來，並不尋常。

  而當零真正試圖通過對諸娜的研究來完成對蟲洞的永久性閉合之時，祂卻突然之間發現，當年戈爾的死或許也並不那麽簡單。

  戈爾是在一瞬之間死去的，當然，如今的它還存在著，也並沒有像之前死去的腦蟲一樣失去記憶，但它告訴零的卻是，不清楚當時的自己究竟是因何而“死”！
  這本身就很奇怪，但在當時卻沒有引起零的太多關注，畢竟在那樣的狀態之下，連同恆星都已經憑空消失在了宇宙之中，不論它是以怎樣的方式“死去”的，其實都很正常。

  在這一次的針對性研究之中，零特意打開蟲洞通道並將當年那種“變故”從蟲洞內部“釋放”出來之後，而祂也在其後的研究之中洞悉了很多。

  祂知道了諸娜是以什麽樣的方式在星系之間穿梭，也終於有些明白為什麽諸娜在致力於毀滅所有文明起源的“生命種子”，當然，祂也知道了當年那種蟲族未能“全程觀摩”的變故如果不加阻止，會給宇宙帶來怎樣的變化。

  原本的恆星在消失之後還會重現，所有因此消失的星球也都會“歸來”，只不過有一些事情卻發生了改變。

  通過由遠及近層層布置的蟲族探索者，零第一次“看”到了這件事情發展到最後會發生什麽。

  一顆原本不存在於這片星域之中的行星出現在了這裡，它具備著優越的天文條件，其上的資源分部異常合理——它具備了生命誕生的大量適宜性條件，並已經被“植入”了生命的“種子”……

  這或許就是諸娜分體執著於順手毀滅行程之上所有可能存在生命種子的星球環境的原因。

  其後又過了一段時間，零在這片星域中觀測到了真正可以稱得上“遠道而來”的諸娜，從科研單位的視角之中，它很顯然是已經結合了大量分體，卻前所未有的“虛弱”，應該是跨越荒蕪宇宙帶所帶來的龐大消耗。

  當然，它“撲空”了，並沒有趕得上事件的爆發，甚至不知為何竟然也沒能精準抵達事件發生的星域。但諸娜本身卻在這片星系之中，第一次扎下了根來。

  在諸多星系之中都存在身影的它，原來是被“吸引”而來的。

  零當然沒有放過對那顆“多出來”的星球的研究。祂驚訝地發現，這顆星球內部存在著當年蟲族在一顆生命星球之上所發現的，一模一樣的特殊構造！
  之後的一切順理成章，由於涉及到蟲洞異變的緣故，零幾乎是秉持著最大的謹慎對於這種結構展開了研究，費了一番手段之後，即便是祂也無法保持平靜！
  一切的源頭，竟然是來自於這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