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融合與分裂

  在當初將腦蟲們全部外放之時，零想的是讓它們各自帶領蟲群去獨自發展，以實現蟲族不同的未來可能，同時如果碰到類似維爾維特人那般的文明需要接觸，也不必等待新的腦蟲誕生或者從大本營中再次出發，從而提高效率。

  但沒有想到這一次在萊曼之中，卻直接讓戈爾不明不白地死去了，與它一道死亡的，還有難以計數的蟲群。

  宇宙是一個精密的結構，雖然廣袤而龐大，擁有著不計其數的恆星，但即便如此，其中一顆的消失也必然會引起一些微妙的變化，但這種變化想要明顯地體現出來，需要成千上萬年。

  但情況其實也並沒有多麽糟糕，至少之前散出去的蟲群沒有全部死去，從隔壁恆星系而來的它們不需要多久就可以重新建立對事件發生之處的觀測系統。

  零很想知道盤踞在之前蟲族費盡心思所找到的能量生命諸娜，在這間事情中究竟扮演著什麽樣的角色，想來必然與這一次的事件密切相關，但蟲群目前對此所能做的，卻只有等待而已。

  這件事情，似乎已經超出了蟲族所能干涉到的范圍，那樣的力量，不論是什麽，都沒有蟲群插手的余地。

  為了以防萬一，零撤回了目前所有持續穩定蟲洞的蟲族單位，任由次維通道重新閉合。

  這是超出預料之外的事情，就連維爾維特人那邊也被托德暗中以故障或者安全隱患的借口盡數拆除，如果這樣的現象在起源星系發生，那蟲族很可能會因此而損失慘重。

  在搞清楚事情發生的原委之前，零不打算再輕易開啟蟲洞，等魯爾再次出現之後，也會暫停探索活動。

  這宇宙間的水很深，它一隻腦蟲是把握不住的，零可不想在什麽時候，蟲族基地之中莫名其妙地再多出一顆“種子”，腦蟲“死亡”這種事情，能夠避免還是要盡量避免，這些智慧蟲種是蟲族的珍貴資產，對於它們，零一向是很人性化的，絕不可能像普通蟲群一樣被隨意放棄。

  …………………………………

  蟲族1496年，萊曼星系之中，來自周圍星系的蟲群抵達了事故發生的區域，在這裡，它們檢測到了極度強烈的能量波動！

  在戈爾嘗試撤離之前，零很確定並沒有這樣的現象發生，但是如今在蟲族觀測者針對於能量生命的視野中，“燦爛”的高能輻射就像是迎面而來的水幕一般向四周逸散。

  如果蟲群沒有因為能量生命“諸娜”之事針對性強化體表生物外甲，這些輻射便是足以致命的！
  一定有能量生命在這裡死去了！

  零很確信。這熟悉的高能波動實在是太過顯眼，當年蟲群抵禦“諸娜”入侵之時，這樣的現象並未少見。

  但蟲群之前所觀測到的與這一次相比，不論是強度還是范圍，卻都遠遠不如。

  聯想到當時能量生命的突然離去，如果那不是一個偶然事件，那麽這裡發生了什麽，便已經可以猜到一點了。

  不論從蟲洞中鑽出的“東西”是什麽，一定有眾多的能量生命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趕到了這裡，不知經歷了什麽，最終死在了這裡。

  事情發生僅僅兩年時間而已，在宇宙尺度上，這點時間只能算得上是一瞬間，但從不知多麽遙遠的地方趕來的它們竟然要比從相鄰星系出發的蟲群還要先抵達，而且以能量輻射的程度來看，距離它們死去必然已經有了相當長一段時間了，至少在三個月以上！
  這種如同空間穿梭一般的宇航極速，讓蟲族從維爾維特人那裡得來的超光速引擎簡直成了小孩子的玩具一般。

  這一瞬間，零產生了一種想法。也許在之前所有的時間裡，蟲群對於“諸娜”的認知都相當片面，它們遠比想象中的要強大！
  至於如今，看著原本一整個恆星系所存在的運動坐標如今一片荒蕪，零有一些失望。祂迫切地想知道這裡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麽，但顯然某種幾乎將整個星系都湮滅的現象已經不存在了。

  祂嘗試再次打開蟲洞，但就如同幾十年前一般，這裡也變得毫無反應。如果說之前這裡還有一扇門的話，現在便只有一面牆。

  ——它被封死了！

  兩年時間，已經足夠讓戈爾重新孵化長成成蟲，但這一次零卻沒有將它直接派往萊曼星系的打算了。它將在起源星系之中，如同達格斯和維瑟一般，推動蟲群全面佔領整個河系。

  至於危險的萊曼，零打算將那裡整個作為實驗區，既然這一次未能觀測到後續發生了什麽，那便創造出合適的環境來，蟲洞通行對於如今的蟲族來說相當重要，它讓四處分散的蟲群得以連成一個整體，
  自從發現維爾維特人這麽多年以來，蟲群的主要科研方向都與它直接相關，付出了這麽多努力，哪怕僅以沉沒成本來說，零也不會因為這一次的意外而輕易放棄。

  而現成的目標就正好有一個，兩年前蟲群本來準備對一只能量生命展開長時間觀測以增強對它的了解，但之後它便消失無蹤了，想來應該是參與到了那場蟲族不曾見證到的事件之中，也許已經死在了那片已經消失的星系之中也未可知。

  但它留下的能源礦脈仍然在那裡，蟲群可以以此作為實驗基地，嘗試去弄清楚萊曼星系蟲族主基地中最後究竟發生了什麽。

  畢竟建造並維持新的蟲洞雖然麻煩一些但也並非難事，至於這麽做的後果，只要能夠有所收獲，對於零來說就算是整個萊曼星系都被毀了也無所謂。

  …………

  蟲族1500年，零沒有在萊曼星系中等到蟲洞再次發生異變，卻先後等來了三隻“諸娜”。

  在察覺是能量生命率先抵達之後，零果斷讓蟲群退出這裡，放棄了整個星系任由它佔據。雖然釣魚不算成功，但弄清楚諸娜究竟在做什麽同樣很重要。

  不出意外，維持蟲洞存在的蟲子很快便死去了，諸娜似乎對於盤踞在擁有礦脈通道恆星系的生物有著天然的厭惡與排斥，如果在它出現之前就已經佔據了這裡，它便會毫不客氣地發動攻擊，反倒是在其後趕來，即便是對它造成了致命殺傷，它似乎也毫不在意。

  這一點很奇怪，如果說它真的是一種生命的話，那幾乎違背了生物本能！在面臨死亡威脅的時候，逃生絕對是排在第一位的。

  如果要讓這一切符合邏輯，以最為直觀的思維去推測，那就是它在這裡守護著什麽重要的東西，以至於不允許任何生物捷足先登，而一旦已經掌握，便無法輕易離開或者說離開需要付出很大代價。

  但如果這麽說來，它該是有一定智慧的，而不是像之前零所以為的只是類似於野獸一般的本能。

  畢竟只有智慧生命，才會權衡利弊。

  具體如何尚不明了，目前零也只是猜測而已，也許這種生物本身就不符合邏輯，而且邏輯本身也需要一系列前提才能夠成立，但如今蟲族知道的事情卻太少了。

  然而很快，蟲族科研單位便帶給了零一條有用的信息。

  在等待的過程中，三只能量生命前後抵達了這裡，最先抵達的那一個殺死了支撐蟲洞存在的蟲子，讓零失去了星系內部的視野，但其後趕來的“諸娜”卻並沒有離去，它們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融入”了前者之中！
  從某種角度來說，這其實也不值得驚奇，從能量波動方面來看，它們在能量水平之上是完全一樣的，那麽相互融合也就不是多麽不可理解了。

  這一刻，零想到了被“吞噬”的那片星系中那“燦爛”的高能輻射，也許，那是一隻融合了眾多能量生命巨大的“諸娜”屍體！
  零感到這種神秘生物的面紗似乎被自己揭開了一角，既然已經有了融合，那是否會有分裂？

  祂這樣想著，既然是一種生物，那麽它的繁殖方式是什麽呢？它為什麽每次都非要將整個恆星都包裹在內呢？
  思維一旦發散，零發現諸多猜想便都顯得合理起來。恆星能夠帶給這種能量生命什麽好處呢？毫無疑問，那每時每刻都在向外自然迸發著龐大能量的天體，或許就是在給“諸娜”補充能源！
  在它的完全籠罩之下，恆星連一絲光芒都未能漏出。然而能量不會憑空產生，也不會憑空消失。

  如果這些能量不是被它所吸收了，那當它包裹整個恆星的時候，龐大的能量便會在其內部積累，就宛如一個密閉空間之內的火藥桶，隨著時間增長，會需要越來越龐大的力量去約束。
    即便它能夠做到這一點，那麽以其動輒幾十年的停留時間來判斷，當它離開之時，其內部所包裹的能源總量會是一個無比恐怖的數字，但從多次觀測中來判斷，並沒有這種現象發生。

  由此就可以肯定，它定然是在從恆星之中獲取能源，或許是補充自己，又或許是另有用途。

  諸娜“長途跋涉”，必然不可能是毫無損耗的，如果基礎物理學沒有被推翻，那麽它維持自身的生存也必然需要一個能量來源。

  “也許，它擁有著將其它形式的能量轉變為能源水晶之中所儲存的高能形式。”零自語著。

  “如果能夠將之收容的話……”

  這麽想著，祂有些苦笑地停止了自己的思維發散。目前只能確定它從恆星這裡獲取能源，對於更多還所知甚少，收容諸娜這種想法，實在是不切實際了一些。

  …………

  也許是運氣使然，又或許是有什麽內在原因，這一次蟲族對於諸娜的觀測著實收獲不小。

  繼之前發現它們能夠相互融合之後，僅僅一年多的時間之後，即蟲族1501年，蟲群便在這個星系的周圍，檢測到了大量熟悉的高能波動！

  諸娜，它離開了這裡！但卻與之前所發現的那次完全不同，這一次，原本融合了三只能量生命的集合體，在離開的時候，蟲族卻在不同方向上檢測到了五個同源的高能波動，那代表著——五個諸娜，或者說，五個諸娜分體！
  有所不同的是，其離開之時所產生的高能波動水平明顯弱了不止一籌！
  它真的是可以分裂的，而這個過程讓它元氣大傷！
  這大概就是它們這種生命特有的繁殖方式了，零這樣想著，但同時卻也並沒有忘記蟲族這一次觀測的主要目的，諸娜離開之後，蟲群迅速重新進入了星系內部。

  通過一些簡單的測試，果然，原本存在的礦脈通道已經無法打開了。

  毫無疑問，它，或者說它們就是在修複這些宇宙中的“裂痕”！
  結合之前萊曼星系蟲族主基地之中發生的事情，將已知的一切都在腦海之中串聯起來之後，這一刻零恍然大悟！

  這些被蟲族視為通行捷徑的通道，或許在它們眼中，是會帶來災禍的源頭，所以，每一分每一秒，它都在修複這些“裂縫”，至於其所用的方式，也已經很明顯了。

  它在用自己，去“填補”那裡存在的“漏洞”！在萊曼星系蟲族主基地中，那隻融合了不知多少諸娜分體的龐大能量生命的“屍體遺跡”，便足以說明這一切！
  而在短短一年時間之內，它就能夠將這裡修補完成，必然是受到了數量加成的緣故，且在完成之後，它已經無法維持自己完整且穩定的存在，於是一分為五，向著不同的方向而去。

  很顯然，它們在奔向下一個目標。也許在不久之後，這些弱了很多的分體會將另一顆距離遙遠的恆星完全包裹，而後緩緩成長，並在這個過程之中完成對空間的“修複”，最終再次分裂繁殖，周而複始。

  這也難怪它們在整個萊曼星系之中幾乎存在於每一個擁有礦脈通道的恆星系之中，以這樣的分裂方式，如果它們成長足夠迅速的話，甚至可以和蟲族比擬了！

  而從另一種角度來說，原本零還只是猜測，現在通過這種現象便可以完全肯定了。

  它必然在宇宙之中廣泛存在，且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如今蟲族主體所在的起源星系，一定有著“諸娜分體”正在趕來的路上！

  它們執著於破壞蟲洞修複次維通道，但蟲族卻需要這種通行手段來保證所有的蟲群連成一個整體，同時在現階段也需要其產出的能源水晶作為超光速航行的燃料，那麽雙方必然不可能和平共處了。

  對於諸娜分體，零其實並不懼怕，畢竟它們在平常時候幾乎沒有攻擊性，只要方法得當，蟲族殺死它們並不會消耗太多力氣。

  但這其中還有一個問題，那個“擠出”蟲洞並且吞噬了一整個恆星系，殺死了腦蟲戈爾的“東西”，究竟是什麽，又去了哪裡？
  它太過神秘了，如果蟲洞的穩定存在會招來這種巨大的威脅的話，蟲群便無法放心地去使用它，即便沒有諸娜的干擾也是一樣。

  所以，雖然已經大致搞清楚了諸娜的行為邏輯，但萊曼星系內部的“釣魚行動”仍然要繼續下去，直到如同上一次那樣的現象再一次發生，並掌握其發生的具體機制。

  …………………

  蟲族1502年，維爾維特聯邦駐防第九殖民星系的第二艦隊一部，在宇宙星空中觀測到了一些可疑現象，但起初之時，並沒有引起多少注意。他們派遣出了一支分隊前往探索，但最終卻是有去無回，甚至沒能來得及留下任何信息。

  這才讓他們重視起來，開始有意識地向那個方向集中探索觀測，到仍然所知甚少。

  而就在三個月後的某一刻，淒厲的警報聲便突兀在整個第九殖民星系中各個基地之中響起！

  太空站，星航船塢，軍用工廠，星球基地等等，包括第二艦隊太空母港，在極短的時間之內，戰爭的速殺氣息便已經籠罩了整個星系。

  同一時間，駐防母星的第一艦隊立即進入了緊急戰備狀態，分散在各個星域的第二艦隊主力以及第三艦隊一部，也全部進入超光速航行之中，向著第九殖民星系全速趕來。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在觀測視野之中，無數的生物戰艦出現在了距離星系外圍不到920光時的位置！
  這裡是維爾維特人的星系警戒線，非聯邦注冊艦船越過這裡，軍方有直接將之擊毀的權利。

  但如今維爾維特人顯然是做不到了，因為抵達這裡的，是足足上萬的標準化生物戰艦，其數量與聯邦現役所有主力戰艦總量相當！

  托德並沒有啟動蟲族潛伏者去幹涉維爾維特人的判斷，對於對方的一些通訊請求和警告也一並無視，一如方面維爾維特人面對布羅歇人之時那樣。

  很快，維爾維特人便完全確認了來著不善，第一艦隊立即開赴前線，同時宣布整個聯邦進入了戰時狀態！
  不同於當初應對布羅歇人的隨意，這一次，所有人都能夠感覺到事情的不同尋常。

  因為聯邦發布了退役士兵召集令，宣布了強化星系防衛體系的命令，同時竟然開始了征兵！

  各個太空船塢停止了民用飛船的生產，現有的大型飛船也開始被協商征召，同時各個船塢之內，統一製式的聯邦標準戰艦龍骨已經在第一時間開始架設！
  征兵啊，那是多少年前的老黃歷了，如今的聯邦軍隊現役戰士與軍官，盡皆來自於各個軍校與社會機構，從未直接在文明內部如此堂而皇之地發布征兵法案！

  但來自前方的評估報告卻告訴他們，對方的實力極度強大，在摧毀星系警戒線上防備力量之時，它們展現出了完全不亞於聯邦主力艦隊的戰爭科技水平！

  僅僅憑借第二艦隊的留守力量完全不足以阻擋它們，一場慘敗已經近在眼前了！如果不進入戰爭狀態，別說第九殖民星系了，僅憑現有的軍事力量，聯邦很有可能會失守大片疆域！
  如果各個艦隊被其逐個擊破，那麽就連聯邦最重要的核心區域都會受到直接威脅！
  在確定的消息傳來的第一時間，便已經很少有人保持樂觀，作為高層，他們中的很多人是很有戰略眼光的。那是足足上萬艘全副武裝的在某方面足以和聯邦主力戰艦相提並論的軍事力量，如果直接出現在聯邦母星，這裡便會有淪陷的風險！

  托德並沒有在備戰階段從聯邦內部刻意給他們造成什麽麻煩，即便是蟲族潛伏者也在兢兢業業地做事。

  它要的，是將整個聯邦的潛力激活，而不是覆滅整個聯邦，不需要使用這種手段。蟲族在正面戰場上的力量，足以擊潰聯邦任何一支主力艦隊，這就已經足夠了。

  對於托德來說，這只是一場遊戲而已，但對於維爾維特人來說，這就是生死危機！
  然而此時此刻，他們對於這件事情的認知仍舊不夠深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