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邊讓死了?是誰想栽贓嫁禍給我,我饒不了他!【雙倍求月票】
三日之後。
曹昂率領隊伍率先抵達昌邑縣城。
率眾出面迎接的,正是身為昌邑縣令的滿寵,畢竟眼下昌邑縣中的大官高官,基本都在隨曹操返回的路程中。
在一番寒暄過後。
曹昂命人將丁夫人等女眷,安然的送到刺史府中,自己正打算領著曹休,在城中四處轉一轉時。
滿寵當先攔住了曹昂。
“曹將軍,下官有一事相稟!”
其實按理說,曹昂並不是滿寵的上官,不論是從地方官體系的東郡太守,還是軍隊體系的虎賁中郎將,和昌邑縣縣令之間,都並非從屬關系。
只不過眼下,凡是隸屬於曹家勢力內的人物,都知道誰是除了曹操之外,真正說了算的人。
滿寵自然也不例外。
而且眾人在面對曹昂的時候,一般為了拉近距離,也都會直接稱呼“曹將軍”,而並非其他稱謂。
“伯寧,有何要事,不妨直言!”
滿寵將曹昂延請至一旁後,接著揮手斥退了一直跟著的吏員們,這才拱手行禮後,鄭重的言道。
“將軍,三日之前,城中發生了一樁命案,死者乃是邊讓邊文禮。”
滿寵話音剛落。
曹昂眼中頓時精光暴閃。
臉上原本還掛著的淡淡笑意,頃刻之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雙目直勾勾地凝視著滿寵。
身上仿佛瞬間升騰起了實質性的殺氣,給滿寵帶來了極大的壓力。
“邊讓死了?”
“怎麽死的,凶手是誰,現在可曾將凶手捉拿歸案?”
語氣中滿是冰寒之意。
仿佛滿寵要是一個答的不好,接下來要面對的就是滔天怒火。
即便滿寵為人向來剛正肅穆。
心智堅毅而不為外物所動。
在面對曹昂時,依舊感到心神震顫,額頭上甚至冒出了幾滴冷汗。
……
“回稟將軍,下官這幾日安排人手,對事發之處來回搜查,也詳細問過了當日的醫師,並且派人對邊讓的屍體進行過查驗。”
“基本可以確定,他是舊病複發,氣血上湧,心血枯竭而亡。”
曹昂聞言頓時皺了皺眉。
“倘若如此,那直接結案便可,又有什麽疑慮可言?”
滿寵臉上露出為難之意。
顯然他對於這個案件,也頗有些感到為難和棘手。
倒不是說他審案不行。
而是個中情況太複雜了。
“將軍有所不知,邊讓並非自然病發而亡,而是在病發之前,曾與一名為禰衡的男子進行過爭吵,”
“下官事後已將此人捉拿歸案,只是經過我們一番審問,此人一口咬定,除了和邊讓進行過經義上的辯論之外,再沒有過任何衝突。”
“我們也查驗過他在上門拜會之前,給邊讓遞過的名刺,上面所寫的也的確是此事。”
“再結合之前所探查的情況,可以確定不存在凶殺和搏鬥,邊讓是因為辯經敗給了禰衡之後,氣血攻心而亡。”
曹昂扯了扯嘴角。
面部的肌肉不由抽搐了兩下。
“這禰衡何許人也,憑著辯經還能辯死人,你可查到了他的來路?”
……
滿寵趕忙遞上自己隨身攜帶的一卷竹簡,上面記載了關於禰衡的情況。
“將軍請看,此人自稱青州名士,在平原郡一帶小有名聲,此番在來兗州,便是遊學帶訪,想要領教一下天下各地名士的才學。”
“而下官恰巧在城中,找到了之前從青州來的人士,詳細詢問過後,都表示確有禰衡此人,也的確是個狂傲之士,這些倒都對得上。”
真正擅長隱瞞的高手。
就是所有事情都是真的。
但是組合起來就成了假的。
禰衡雖然沒有這麽高的功力,但他只要咬死了,不將曹昂牽扯進來,那整件事情的性質就截然不同。
“既然一切事實證據皆在,伯寧打算如何判處此案?”
聽著曹昂的詢問。
滿寵不由搖了搖頭。
接著面帶一絲苦笑的回道:“回稟將軍,文人文士之間,辯經乃是常有之事,只是此前並未出現過這等狀況。”
“而禰衡雖氣勢洶洶而來,但他本意也並非殺人,此前也並不知道邊讓有舊疾,屬於是無心之失。”
“因此若要屬下來判,禰衡應當無罪而釋,頂多出些錢財厚葬邊讓,其余恐怕與他再無關聯。”
曹昂微微頷首。
他也不說好還是不好。
只是在略微思索琢磨後。
拍了拍滿寵的手臂,接著意味深長的說道:“此等判決合乎律法,只是邊讓此人畢竟牽扯量多。”
“你且繼續封存邊讓的屍體和住處,必要時候可以取些冰塊,用以保存屍首,至於禰衡,暫且從牢中提出來吧,只是也不能讓他隨意走了。”
“你再把此事書寫一份卷宗給我,前後情況和結論,以及伱的看法,全部言明其上。”
“等到我父親率眾歸來後,這個案子便可以進行了結了。”
……
等到滿寵領命而去後。
曹昂抬頭看了看,已經不如盛夏時,那般刺目耀眼的日頭。
感受著播撒在身上的日光。
不由露出一個隱晦的笑容。
感覺自己的演技又提升了,就剛才和滿寵打的那一番交道。
估計論是誰來,都看不出他之前和禰衡認識,甚至這件事就是他指使禰衡來做的。
而且事情的結果,有些好到出乎他的意料,這未免也太圓滿了。
禰衡果真核武器也!
居然都沒讓自己的後手派上用場,直接憑一張嘴把邊讓給罵死了。
當然。
這其中也不完全是禰衡的功勞。
是先有曹昂開炮在前。
禰衡在後面二次補刀。
二人合力,把邊讓給乾死了。
成功將邊讓送入陰曹地府,而曹昂完全沒在這件事情中,沾染有任何痕跡,甚至連禰衡都是無罪待定。
只等父親曹操回來後。
把張邈和陳宮頂過去,那這件事情的首尾就基本全部平息了。
想來父親知道此事後。
心中應該會大出一口惡氣吧?
只可惜為了保持創業團隊的和諧性,像禰衡這樣的人才,曹昂萬萬不敢留在身邊。
否則當做手裡的一張牌,有需要的時候就將其打出,想來也能發揮奇效。
……
前後又等了幾日。
曹操總算率領大軍抵達昌邑縣。
整支隊伍浩浩蕩蕩。
雖然在路上已經散去了一部分人馬,並且分流掉了一部分俘虜來的青壯,用以填充東平國等地的軍屯。
但依舊有大幾萬的人員。
抵達昌邑縣之時,整個縣城外面是滿滿當當,到處都飄揚著旗幟。
站在城樓上一眼望去,隻覺得威風凜凜,氣勢十足。
而帶著一眾官吏,親自出城迎接的曹昂,在見到了如此場面後。
也不由得心生激蕩之情。
有了完整的一個州作為地盤,還有如此龐大的兵力隊伍,如今曹家也算是天下諸侯當中,排列為中上的存在了。
一對比當初北邙山上營救天子,回來時撞見董卓,看見他那浩浩蕩蕩的大軍,深感自身的渺小。
如今曹家已經能挺直腰杆說話了。
真是令人唏噓感慨。
……
在經歷了一番繁雜的程序後。
曹操宣布今天夜裡舉行晚宴,邀請此刻在昌邑縣城中的,各方名流前來赴宴,隨後才總算得以與曹昂,單獨的處於靜室之中。
“昂兒,家中情況如何了,之前你收到家書,便一路著急忙慌的趕回定陶縣去,使得為父這一連多日來,不由的為你感到心憂。”
曹昂對曹操拱手行了一禮。
“勞煩父親掛念了,孩兒趕回家中後,情況倒是多有好轉,待我離開定陶縣往昌邑而來時,已經基本痊愈了。”
曹操點了點頭。
他也不認識信上說的小白是誰。
只知道兒子比較看重這名妾室,因此他也難得多過問了一句。
畢竟只有家裡人都平安無事,兒子才能面上常有笑顏。
待得寒暄了一番之後。
曹昂突然壓低聲音,湊在曹操耳邊,小聲的說道。
“父親,邊讓已死!”
曹操聞言,頓時悚然一驚。
瞳孔不由的略微收縮了一下。
接著又恢復如常。
隨後同樣壓低聲音,悄然回問道:“怎麽死的,是你下的手?”
……
接下來的一刻鍾。
曹昂便將前後情況,給曹操細致的敘述了一番。
隨著他不斷吐露實情。
曹操的眼睛是越來越亮。
說到後面時,曹操面上已經不由得,帶上了幾分興奮之意。
而在曹昂話音落下後。
曹操更是右手握拳,從高處重重的向下虛錘了一記。
“好!死的好!”
“這等心胸狹隘,無能無德之輩,就該叫他這般好死!”
“我兒果真信人也,說了兵不血刃,殺他於無形,果真言出必踐!”
曹操雙手接連比劃著。
就差大笑出聲了。
他能不感到興奮嗎?
之前邊讓當著那麽多人的面辱罵他,甚至侮辱他的祖父,這等仇怨,豈是一天兩天能忘掉的。
曹操只是隱忍著不說。
並不代表他不記仇。
之前若非有曹昂的勸說,幫他以理性阻止了莽撞的行動,恐怕邊讓早就已經是一具屍體了,都不用等到今日。
……
在興奮地揮舞了兩下後。
曹操突然想起一事。
趕忙追問道:“那個禰正平你打算如何處置,可有妥善解決之法?”
“倘若你不好安排,交給為父來處置也是一樣的,務必要保證他守口如瓶,不能對外透露和我們有關的半個字,否則恐適得其反。”
曹昂知道曹操是什麽意思。
但他只是搖頭否決。
“此人行事乖張,父親不必擔心他走漏消息,便是有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足可守口如瓶。”
“況且他才幫了我們如此大忙,咱們反手卻要他性命,那豈不是過河拆橋,孩兒心中實在過不去。”
聽到曹昂的確鑿判斷。
曹操臉上擠出一絲笑容。
隨後點頭言道:“既然此人靠得住,那一切就隨昂兒你安排便是。”
“為父也不是什麽心狠手辣之輩,如我這等良善之人,又豈會隨意害了對我的有功之輩呢?”
對於父親曹操這番言語。
曹昂簡直無力吐槽。
只能撇了撇嘴巴,不再回應。
……
在離開了刺史府後。
曹昂並未去往別處。
而是派人將張邈和陳宮找了來。
在會客的偏廳中等了沒多久,曹昂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而且步伐非常沉重,顯然來人心思也如腳步一般。
很快曹昂便看見了張、陳二人。
如同曹昂所預料的一般。
這二位臉上滿是焦躁之意。
只是正當他們準備開口,對曹昂興師問罪時,曹昂徑直將一物丟了過去。
“啪!”
一卷厚厚的竹簡落在了桌案上。
“孟卓叔父,公台,不管你們想說什麽,可以先看看卷宗上所寫的。”
“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們,此事和我以及我父親無關,有些話您二位還是想清楚了再說,可別平白無故,給咱們之間增添了諸多誤會。”
張邈和陳宮的話頭頓時被堵住。
一時語塞,什麽也說不出來。
愣了半晌後。
還是陳宮上前幾步,將那份竹簡抱了過來,隨後展開,與張邈一同觀望上面的文字。
隨著滿寵在卷宗上,所記錄的諸多詳細細節,不斷進入二人的眼中。
張邈和陳宮的神色那是陰晴變幻。
好似打翻了染坊的染缸一般。
什麽顏色都有。
……
如此良久。
張、陳二人才放下手中的書簡。
在面面相覷了一番後。
張邈咽了一口唾沫,接著語氣有些乾澀,略帶幾分艱難的問道。
“子脩,這禰衡是何許人也?”
“啪!”
曹昂兩手一拍。
隨後做攤開狀。
“您問我,我也不知道問誰啊,我哪裡知道什麽禰衡禰正平。”
“事發之時,我正好在從定陶縣趕往昌邑縣的路上,一進城就得知邊讓死了,當真是覺得莫名其妙。”
“我現在都懷疑,有人故意找來了這個名為禰衡的家夥,將邊讓氣死之後,好把事情嫁禍給我曹家。”
“畢竟誰都知道,當初邊讓與我曹家之間有所仇怨,可我分明是答應過不再尋他的仇,這不是栽贓嫁禍嗎?”
說到這裡。
曹昂擺出一副惱怒的姿態。
忍不住在桌案上捶了一下。
“這人真是用心險惡,想要蓄意破壞我等之間的關系,別讓我知道他是誰,否則我一定要他付出代價!”
“孟卓叔父,公台,您二位若是對此事還有所懷疑,那盡管動用你們的人手去查。”
“所有和這樁案子有關的人和物,全部都封存在那兒,你們大可以再領人過去查看一番。”
“還有這禰衡,倘若你們覺得他是氣死邊讓的罪魁禍首,是殺人凶手,你們也可找他尋仇,我絕不過問!”
……
張邈和陳宮對視一眼。
彼此嘴皮子囁嚅了幾下。
想要說些什麽,卻又無從開口。
過了許久。
終究是聽到二人之中,不知誰發出了一聲長歎。
緊接著曹昂便看見,張邈和陳宮對自己躬身拱手。
“子脩,再派人去查,我看也就不必了,我們當初既然約定好了,那就是信得過你。”
“況且卷宗、物證、人證皆在此處,我與公台即便是再也不願相信,也由不得我們二人胡攪蠻纏。”
“至於去找禰衡尋仇,那就更是戲言了,邊文禮是辯經落敗之後,氣血衝頭,心血枯竭而亡。”
“這是他技不如人,氣量不夠,實在與他人無關,我們若是去找禰衡尋私仇,恐怕會落得天下人恥笑,且讓他速速離開昌邑吧。”
到這個時刻。
張邈和陳宮,其實基本上是發自內心的,相信曹昂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一來滿寵此人他們是知道的。
判案決斷很有一手,而且公正嚴明,為人肅然,不畏權貴,眼裡向來容不得沙子。
如果當真有蛛絲螞跡指向曹家父子,那滿寵絕對不會視而不見,甚至說在卷宗裡寫下這樣的內容。
再加上邊讓的情況,以及卷宗上所描繪的禰衡的性子,這種種結合起來,讓張邈二人覺得,這就是一樁巧合。
只能說邊讓命不好。
反正他們倆已經盡力了。
都已經為了那家夥豁出去臉面,才換來曹昂答應不殺他。
眼下總不可能還為了一點虛無縹緲的可能性,就與曹昂翻臉,讓一切前程和未來付之東流吧。
如果這件事情中,當真有曹操父子二人插手的痕跡,那他們說不定會懷恨在心,等待時機反咬一口。
可眼下不存在這樣的可能性,那真沒必要打擂台,唱反調。
逝者已逝,生者長已矣。
文禮兄還是一路安息走好吧。
……
當天夜裡的宴會之上。
整體氛圍還是相當融洽的。
畢竟大軍是得勝歸來,解決了兗州所遭遇的巨大危機,豈能不喜?
只是宴會的從頭到尾全程中。
不少人都時不時,用略帶一絲異樣的目光,悄然打量著坐在最上面的,曹操和曹昂父子二人。
大家在進城之後,就都根據自己的渠道,得知了邊讓已經一命嗚呼的消息。
他們手中沒有什麽卷宗。
更不會有人親自向他們解釋情況。
因此只能根據自己了解到的隻言片語,對邊讓之死多有猜測。
而在看到以張邈、陳宮為首的陳留士族,對這件事情毫無反應,完全不存在任何怨念,甚至照常在宴會上,與曹家人有說有笑的模樣。
眾人便感覺不寒而栗。
兗州果然是曹家人的兗州!
曹操這位兗州牧,恐怕比過往任何一位兗州軍政一把手,還要來得更加具有威勢和權力。
不僅能帶著大家打勝仗。
還能壓服上下人心。
這是從精神上和實質上,對整個兗州實現了高度統治。
如此觀察得來的現象。
讓不少在戰後有些蠢蠢欲動,心裡打著小算盤,小九九的各方勢力頭目。
都暗自熄滅了心中的想法。
曹家絕對惹不得!
否則當真就是找死了。
而且找死還不會有人替他們出頭,挫骨揚灰,也是白白送命。
往後大家還是老老實實的,擁護曹操這位兗州牧,全力擁護他對兗州的統治,跟著一塊吃肉喝湯。
就別想著再起什麽歪心思了。
……
曹昂並不知道,自己帶有復仇性質的一招,反倒還起了出人意料的效果。
令兗州上下的人心更加凝聚了。
也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了。
在宴會結束過後。
曹昂領著已然有些興奮的曹休,前去面見自己的父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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