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最後的薄紗
  淺羽織雪的生日過後，就要進入本學期最後的期末周。

  因為在西園寺秋野的良性影響之下，現在D班的學生，絕大多數人都開始注重起學習來了。

  一開始只是小范圍的影響到了幾個人，但是久而久之，當大家看到那邊總是能一片融洽地討論學習問題，並且還能展露笑容之後，就有越來越多的人想要加入其中。

  哪怕起初有些女生，男生是懷著別的心思過來的，但到了最後，大家也都會真正地把注意力放到學習本身上。

  會變成這樣的原因很簡單，那便是他們都在西園寺秋野的輔導上得到了正反饋。

  首先就是顯著提升了做題的效率與正確率，並且當把一些知識點融會貫通，串聯起來的時候，又會有強烈的成就感，再看向以前的錯題時，會覺得那些錯題不再是邪惡大魔王級別的存在，只不過是一般通行的小嘍囉。

  就像是打怪升級般層層遞進。

  除了這些之外，還有來自西園寺秋野的誇獎，這也是非常好的正反饋。

  他毫無疑問是個當老師的好料子，非常擅長引導學生思考不說，並且還很能把握學生的心理，受挫時給予鼓勵，成功時給予褒獎，要讓學習這件事情從痛苦轉向快樂，毫無疑問需要大量的誇獎。

  而看著他溫柔地誇讚別人的川野夏涼，坐在原處沉默了一會兒，她還是決定繼續行動。

  她還是不願意就這麽認輸，也不願承認昨晚看到的事情。

  所以，她再度靠近了西園寺秋野。

  “西園寺君，我也有幾道問題，可以問你一下嗎？”川野夏涼的出現，又一次讓周邊人的討論陷入了寂靜。

  說實話，大家也都對川野夏涼表示很無語了，她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強，永遠都能翻身過來騷擾西園寺秋野。

  這難怪西園寺君會被她影響到情緒…

  “我說，你差不多也夠了…”朝田亞子和小村尤佳忍了好多天了，這會兒也有點想爆發了。

  雖然看著川野夏涼被一直惡劣拒絕，她們是會覺得很痛快，但看久了也是會覺得煩的，而且西園寺秋野最近確實也會正常時候的他不太一樣…

  肯定也是被這個家夥影響到心情了…

  “好，有什麽問題？”

  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西園寺秋野不再像之前那般用惡劣態度對待川野夏涼，而是淺淺地笑著問道。

  川野夏涼原本有所動搖的心一下子就恢復了正常，她感到驚喜地看向西園寺秋野的臉龐。

  果然，昨晚的肯定是假的，跟兩個人約會，怎麽可能嘛，他又不是什麽渣男，那肯定是那兩個女的故意氣自己的。

  而且…他終於打算接納我了嗎？
  川野夏涼有種掉入了蜜糖罐子裡一樣的感受，她心裡甜滋滋的。

  只是，當她看到西園寺秋野的那平淡的眼神時，內心會莫名一顫，也不知道為什麽…

  在指點完川野夏涼之後，朝田亞子和小村尤佳表情很是複雜地看向西園寺秋野，“西園寺，你是打算接受她了嗎？”

  兩人莫名都有種被背叛的感覺，她們的內心也瞬間變得無比煩躁。

  “伱們怎麽會這麽想？”西園寺秋野感到有些奇怪地問道。

  “誒？可是你…”

  “所以說你們女生就是愚蠢，秋野只是懶得再為那家夥生氣而已。”黃毛挑了挑眉，得意地問道：“我說的對吧，秋野？”

  西園寺秋野笑著說道：“確實是這個意思，之前…因為我心中的戾氣，導致在很多時候說出了很多不該說的話，我還是挺後悔的，現在，我不想再為她而破壞自己的原則。”

  “這段時間…可能也給大家造成了一些麻煩，真的很抱歉。”

  “不不不不，沒什麽麻煩啊，不如說看到了秋野君比較人性化的一面，我們還覺得很親切呢。”

  “是啊，因為你之前面對誰都是一個反應，一種表情，說實話有的時候我們都會想你是不是真的人，或者其實是機器人之類的？”

  “西園寺君…你人還是太好了，想罵她就罵嘛，川野夏涼犯賤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雖然我很喜歡西園寺君溫和的樣子，但偶爾凶一下，我也挺喜歡的哦？”

  “嗚哇，趁亂表白是吧？惡心！”

  看著大家都幫自己說話，並且都選擇諒解自己，西園寺秋野更加堅定了自己今後要走的道路，以及為人處世的原則。

  過了川野夏涼這一關之後，以後也再也不會有任何事情能夠激怒到他了。

  …

  臨近期末考試，但是體育課依舊沒有中斷。

  這次體育課是要組織大家一起打排球，川野夏涼提出想要跟西園寺秋野一個隊伍，西園寺秋野也同意了。

  只不過，在整場比賽的過程中，雖然是會彼此傳球，但是川野夏涼卻沒能和他有任何言語上的交流，而且到了比賽後半段，因為她的分神，導致西園寺秋野這一支隊伍輸掉了比賽。

  可就是如此，也沒有任何人指責她，她裝作委屈去跟西園寺秋野道歉。

  他也接受了自己的歉意。

  可…為什麽。

  為什麽會覺得…那麽空虛呢？

  為什麽…他看我的眼神，會那麽平淡呢？

  連憤怒，厭惡，任何負面情緒都看不到了，只能看到平淡。

  自己似乎是被當成了一個普通的路人？

  川野夏涼很敏感地感受到了這其中的變化，內心頓時就變得慌亂了起來。

  正如她之前的邏輯所說，如果真的討厭她的話，那不應該是不惜破壞自己的原則與形象，都要用惡劣的言語對待自己，而是應該毫不在意，平平淡淡。

  就像…現在一樣…？
  川野夏涼仿佛聽到了玻璃驟然破裂的聲響，她再度看向周圍其他人的時候，覺得他們的身上都蒙上了一層灰色。

  ——

  午休時分，川野夏涼獨自一人坐在通往天台的樓梯口上。

  她已經獨自進食很長一段時間了，周邊很安靜，沒有人會打擾她。

  可是，川野夏涼內心很清楚，她並不是喜靜的性子。從小到大，她早已習慣了各種各樣的吹捧，沒有周邊人附和，誇讚她的日常，她都會覺得非常不適應。

  便當的米飯與料理，都是她親手所做，很難相信，這居然是前段時間煎糊雞蛋的自己，能做出的口味。

  便當的布局也擺放的整整齊齊，一切都非常完美。

  非常完美？

  川野夏涼夾起米飯，剛想要放入口中時，卻突然感受到臉頰的兩側有熱流往下滑落，她品嘗到了米飯的甘甜與眼淚的微鹹。

  莫大的空虛感讓她喪失了信心。

  又是玻璃破裂的聲音，這一次，裂開的部分變得更多了。

  …

  午休結束，她緩步往下走，在快到教室所在的那一層時，她看到了跟自己同一個方向走出來的西園寺秋野。

  她剛想打招呼，就因為不小心踩空而整個人往下傾倒。

  本以為西園寺秋野會直接當做沒看見，就像上次在林間學校時候一樣。

  但…

  西園寺秋野迅速地把川野夏涼扶正後，收回了雙手。

  看著自己安然無恙，川野夏涼抬頭看向西園寺秋野，輕聲說道：“謝謝…”

  “沒事。”

  他再次對自己露出了笑容，但那笑容…卻是公式化的，沒有情感的，這就像是他的個人習慣一樣。

  透過笑容，她看到那雙淡然，毫不在意的眼瞳，突然覺得自己還不如就這麽摔下去還要好一些，起碼還有理由去發出疼痛的聲音。

  可現在，這種疼痛痛在心裡，她根本無法宣泄出來。

  “西園寺君，放學後…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說，我們能單獨見面嗎？”川野夏涼發出了最後的邀請，她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像是兒戲般的直接跟西園寺秋野告白。

  然而，與以前不同，川野夏涼這次的邀請是希望他能拒絕的。

  最好拒絕，拒絕的話就代表著他還跟以前一樣，非常討厭自己，甚至是單獨相處的機會都不想給。

  對，就是要不尊重我，不尊重我才代表他內心還要有怒氣，也就代表著他其實還…

  還在乎我…

  “好，要去哪裡見面？”

  “體育館…後方吧。”川野夏涼強顏歡笑地回答道。

  啊啊…好像要壞掉了…

  一切都毀了。

  我想聽到的不是這個答案啊…

  為什麽你總是不能順我的心意呢？

  你這個混蛋…

  ——

  原本午後還是高陽當空，萬裡無雲，卻不知為何，在臨近放學的最後一刻，窗外卻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川野夏涼看著這突如其來的惡劣天氣，心裡卻是覺得慶幸的。

  好啊…下雨真好，這樣的話就不需要去赴約了…

  明明是她主動邀請的，但此時此刻，她卻不願意去了。

  但是，西園寺秋野卻是個守約的人。

  在最後一節課結束之後，川野夏涼一抬頭，就看到了西園寺秋野的臉龐。

  “川野同學，我們要不要換一個地方？”

  “……”

  “不換了吧…”川野夏涼嘴唇有些乾裂，也許是預想到了結局，她此時說話的聲音有些微的顫抖。

  “嗯…那好吧，那我先過去了。”西園寺秋野點了點頭，沒有對此發出異議。

  ——

  陰雨綿綿，濕潤的空氣，灰暗的天色，一切的一切都會讓人覺得內心無比壓抑，就像是走進了看不到盡頭，密閉的長廊，川野夏涼多次在教學樓打轉，繞圈子，最後萬般不情願，還是來到了體育館的後方。

  在那裡，她能看到站在雨中撐傘，那個少年安靜的模樣。

  他正蹲在一旁，很有童心地用手戳了戳被雨露濕潤的野花，露出仿佛可以讓堅冰融化的笑容。

  在這一刻，川野夏涼多麽希望自己就是那一束野花，而不是現在的自己。

  黑色的皮鞋踏在泥濘的道路上，她也舉著傘，一邊傾聽著雨的聲音，一邊傾聽著自己內心的聲音。

  ‘離開這，不要去見他’

  ‘你也該面對現實了吧’

  ‘不，說不定這次表白就成功了呢？’

  ‘還是要自欺欺人嗎？’

  混亂的內心獨白，與她此刻的心情完全一致，川野夏涼明明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溫柔對待，可…

  “西園寺君，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沒關系，川野同學，在開始之前，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誒？”

  “前段一直對你惡言相向，我感到很抱歉，以後我不會再對你說那些話了，抱歉。”

  “……？”

  他在跟我道歉？

  川野夏涼整個人都呆住了，她連忙說道：“……該說道歉的是我…我之前給你…添了那麽多麻煩…”

  “這不一樣的。”西園寺秋野搖了搖頭。

  與其說他是在跟川野夏涼道歉，不如說是在跟自己的原則道歉。

  “……西園寺君，今天的雨…”

  “川野同學，還是說正題吧，我待會兒還有些事情要去辦的。”

  “……”

  “西園寺君…我…”

  川野夏涼突然發現，原來自己很輕易就能說出口的“喜歡”二字，在今天卻連從喉嚨中發出那個字的音符，都那麽地困難。

  她緊緊地握住了雨傘的把柄，擠出微笑問道：“我喜歡你…我們能在一起嗎？”

  這一次的告白糟糕透頂，因為川野夏涼根本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她也不知道此時此刻自己是什麽表情。

  但是眼眶裡的淚水，發酸的鼻子，還有哽咽的語氣，都在告訴她，她哭了。

  而且哭的很難看。

  西園寺秋野微笑地搖了搖頭：“抱歉，不能。”

  同樣是拒絕，這次的拒絕不再是任何惡劣的，冰冷的語氣，而是溫和的，平淡的。

  同樣是拒絕，但這對於川野夏涼來說就算是差別非常大。

  到這一刻，玻璃徹底粉碎，她內心的世界與外界徹底連同，龐大的消息開始互相交替傳遞，她也開始真正認識到了“現實”。

  她不再是那個人見人愛的川野夏涼，她因為自己的惡劣行徑，付出了代價。

  她想要的一切，都不會回來了。

  哪怕是受那些陌生人歡迎，這也不代表她就不被學校的人討厭了。

  而眼前的西園寺秋野，也從來，從來都沒有喜歡過她。

  之前的惡劣態度，也只是他最真實的表現，而不是自己所想的那套歪理。

  現實的重拳接連不斷，讓川野夏涼感受到了無比的疼痛。

  她的雨傘緩緩掉落，整個人外露在雨中。

  但是下一刻，西園寺秋野卻幫她撿起了雨傘，重新遞到了她的手邊。

  “川野同學，這是我最後一次回應你了，以後如果還是要告白的話，我不會來赴約了。”

  “等等…”

  “西園寺君，等等！”

  只見川野夏涼緩緩跪下，她的雙膝觸碰著泥濘肮髒的土地，雙手抓住西園寺秋野的褲腳，她淚水如同這雨一般，不停歇地下落。

  “真的不能原諒我嗎？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們…在一起好嗎？我們交往吧，我喜歡你…西園寺君…我真的喜歡你…”

  西園寺秋野看著她痛苦萬分的表情，蹲下來，微笑地將其扶起，隨後說道。

  “抱歉，不能。”

  ——

  這下回收簡介了，即將寫完這一卷！
  這是為xsrk盟主大佬的加更！！又忘了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