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廢除酷法(3000)
自崔澈打擊佛道兩教以後,晉陽十二院便已經被收歸國有,作為他用。
如今崔澈既然要設立尼寺,以安置不願改嫁的楊諒妃嬪,也不必重新選址,就從其中選取一座寺院即可。
崔澈效仿北魏舊製,以瑤光寺為名。
實際上,願意出宮之人,終究只是佔了少數。
遷去尼寺,說是修行,但衣食住行都有朝廷供養,崔澈絕不會短了她們的日常用度,也不缺奴婢使喚,無需看人臉色生活。
對於許多妃嬪來說,與其回到娘家受兄弟的白眼,還不如留在尼寺中,無憂無慮過一輩子。
崔澈並沒有多去過問出家的妃嬪,他此時正忙著與房玄齡等人編纂新的律法。
明年出兵關隴,一旦功成,便能著手建國。
新朝新氣象,前朝的法度也是時候變一變了。
如今東隋沿用的是楊堅時期的舊律。
開皇元年,楊堅命高熲等人以《北齊律》為藍本,撰定《開皇律》。
開皇三年,又經過蘇威、牛弘等人重修,刪繁就簡,共成12篇,合計500條。
《開皇律》的主旨在於權衡輕重,務求平允,廢除酷刑,疏而不失,因而在後世具有極高的評價。
但楊堅晚年喜怒無常,尤其熱衷廷杖,文武百官深受其苦,時任兵部侍郎在朝會上勸諫,遭其當眾杖殺。
有禦史曾因為沒有及時彈劾一名衣冠不整的武將,而被楊堅下令處死,致使公卿股栗,不敢措言。
對待官員尚且如此殘暴,更不用說是平民百姓。
楊堅立法,晚年卻也毀法,他喜好法外用刑,使得《開皇律》淪為一紙空文。
曾頒布詔令:‘盜一錢以上皆棄市’,‘三人共盜一瓜,事發即死。’
其濫施淫威,草菅人命,使得天下懍懍。
常言道,亂世當用重典,但也不能重得過於離譜。
無獨有偶,正在江都的楊廣也在命親信大臣們重定律法,他與崔澈同樣認識到,楊堅過去頒布的一系列嚴苛刑罰,已經到了必須廢除的地步。
不過楊廣比崔澈快了一步,他早在年初便已經著手此事,律法也已經前些時日出台的,喚作《大業律》。
楊廣同樣標榜寬刑,大肆減輕刑罰,這一舉措也引得不少東隋百姓畏懼嚴刑峻法,故而渡河投奔西隋。
包括崔棄疾在內,各地鎮守官員將此事報知崔澈。
崔澈也明白,沒時間再讓房玄齡等人重新刪定了,他索性又重新拾起了楊堅的《開皇律》,借小皇帝楊顥的名義,昭告天下,重新通行開皇三年所修訂的《開皇律》。
而新律,則交給房玄齡等人慢慢增減重訂,反正離開國還有的是時間。
此詔一下,各地百姓無不奔走相慶。
也暫時穩住了由於西隋頒布《大業律》而引發的國內動蕩。
晉陽宮,相國府內。
冬日裡的暖陽透過窗戶紙,落在了廂房之中。
崔澈閉目假寐,側身躺在太后白皙的大腿上,聽她捧著一本《大業律》為自己誦讀。
豆盧氏念得口乾舌燥,隻得停下來,輕聲喚道:
“大王,可否容妾身去倒一杯茶水?”
崔澈這才坐起了身子,讓她能夠起身下榻。
正當豆盧氏飲茶之際,崔澈突然道:
“我聽聞聖人如今不再向你問安了?”
太后聞言,幽幽一歎,說道:
“當初是妾身狠心,不願見他,如今他怨恨我,也怪不得他。”
崔澈冷哼一聲,道:
“只怕他怨恨的並非是你當初不肯見他,而是你我之事。”
太后心中一驚,急忙代為求情道:
“天子如今還小,不懂事,大王便莫要與他一般見識了。”
崔澈又問道:
“我何曾與他計較過,但昨日本王收到消息,天子如今在大明宮中挑選了一群宦官,整日隨他角戲,太后可知此事?”
豆盧氏也是頭回聽說這件事,但她並沒有往心裡去,渾不在意的笑道:
“聖人也不過是個孩子,與人玩耍嬉戲罷了。”
當崔澈卻不敢掉以輕心,畢竟康熙不就是打著遊戲的幌子,領了一群練習布庫的少年,將鼇拜擒住。
也許楊顥並非此意,但崔澈不得不防,他沉聲道:
“身為一國之君,不用心去學習治國,反而與一群奴仆廝混在一起,這成何體統。
“太后若有空暇,還是應當去一趟大明宮,好好管教他。”
豆盧氏見崔澈似有怒氣,她放下茶盞,坐到了崔澈的懷裡,環抱著他的脖子,嬌聲道:
“大王吩咐,妾身又怎敢違背。”
崔澈受不得她這般撩撥,一個翻轉,便將太后壓在了身下。
廂房內,又響起了歡快的呻吟。
當聲音停歇後,不久,豆盧太后已經整理好了發髻,紅潤著一張臉,款款走出相國府。
自從為崔澈誕下一女之後,楊顥已經不再是豆盧氏的全部。
但她還是心系楊顥的安危,如今看似徹底沉淪在與崔澈的歡愉之中,又何嘗不是為了保住楊顥的性命。
今日崔澈一席話,太后自然是聽懂了的。
雖說是輔政大臣,被尊為相父,但崔澈何曾關心過楊顥的學業。
如今說什麽楊顥應該去學習治國,而不是與奴仆廝混,說到底便是擔心楊顥在宮內施恩,拉攏出一批心腹,威脅到自身安全。
豆盧氏此去,便是要楊顥放下不切實際的幻想。
來到大明宮,母子二人再度見面,氣氛不太融洽,顯然楊顥還在為母親為崔澈誕下一女,而懷恨在心。
豆盧太后對此也很無奈,真等懷上身孕之後,留與不留也就由不得她做主了。
將頭腦中的萬千思緒排空,豆盧氏勸說道:
“陛下與宦官角戲,或有所圖,但如今燕王對此心生警惕,還請陛下早日罷手。”
楊顥冷笑道:
“孩兒還好奇母后今日如何肯來這大明宮,原來是給燕王做說客的。”
豆盧太后搖頭道:
“燕王如今大權在握,又何需我來將你說服,為娘今日來此,是為救你,莫非陛下便不知道後魏孝莊帝的舊事?
“縱使能手刃權臣,晉陽周邊二十萬虎狼之士,皆以相國馬首是瞻,屆時只需一人登高振臂,要為燕王復仇,這大明宮必然要成人間地獄。”
北魏孝莊帝便是在誅殺權臣爾朱榮後,沒有抵擋住爾朱氏的反撲,最終被爾朱榮的侄兒爾朱兆捉來晉陽,縊殺在三級佛寺之中。
然而楊顥年紀雖小,卻無所畏懼,他大義凜然道:
“朕願效仿元子攸(孝莊帝)殺賊而死,也不願與歷代亡國之君一般,被人灌下鴆酒,死得窩囊。”
豆盧太后聽得這番話,如遭雷擊,她騰地一下站起身來,揚起手掌,狠狠抽在楊顥的臉上,啪地一聲脆響,這般變故也將楊顥打蒙了。
“我背負罵名,屈身侍奉燕王,為的就是替你求一條活路,你怎可說出這等混帳話!”
楊顥這時也從驚愕中回過神來,豆盧氏聲稱是為了他而放棄名節,這讓楊顥的心中不由一軟,但嘴卻很硬:
“朕是天子,自當為社稷殉身,否則將來有何顏面再見父祖。”
豆盧太后見他這般倔強,更是怒喝道:
“這大隋的江山社稷,又怎需你來背負。
“若非燕王扶持,你與你父親都已經成了亂臣賊子,被你那不顧人倫的二叔殺害,受萬世唾罵。
“無論你認與不認,燕王對我們母子都有活命之恩,如今這處基業,更是他南征北戰,從楊廣手中奪來,你又何曾出過半分的力。
“聽為娘的勸,放下興複皇權之念,將來燕王要篡奪社稷,便將這皇位讓給他。
“燕王答應過我,他定會效仿曹丕,善待我們母子二人。
“先帝只有你這一條血脈,你固然不惜一死,莫非你便要他做無人祭祀的孤魂野鬼!”
楊顥此前從未見過母親這般憤怒的模樣。
尤其是那句若非崔澈扶持,他們父子二人便是大隋的亂臣賊子,受萬世唾罵,更是直擊楊顥年幼的心靈,讓在愣住當場,不知該如何反駁。
楊顥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只不過一直以來,他都在逃避而已。
豆盧太后歎息道:
“南人譏諷燕王欺負孤兒寡母,但你祖父的江山,不也是從孤兒寡母手中搶奪而來的。
“言盡於此,多說無益,只希望你莫要再執迷不悟,誤人誤己。”
說罷,豆盧太后起身離去,走出側殿,又忍不住回身望了一眼屋內,依舊寂靜無聲。
回到晉陽宮,豆盧氏便找到崔澈,希望能為楊顥更換老師,她抱怨道:
“也不知那些先生都教授了些什麽,這般大的孩子,居然口口聲聲要舍生取義。”
豆盧氏清楚大明宮中,遍布崔澈的耳目,故而也並未替楊顥遮掩,反而把罪過都拋給了帝師。
崔澈笑而不語,他並沒有將教導楊顥的帝師治罪,但還是同意重新為他尋找一位老師。
只不過讓崔澈意外的是,第二天,楊顥便來到了晉陽宮,前往豆盧氏的寢宮向母親請安。
據太后宮人回稟,她們母子二人相抱,盡皆哭成淚人。
沒有了,這一章是在回去的車上寫的,下一章在上午十一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