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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周隋之際》第481章 歃血為盟(4000)
  第481章 歃血為盟(4000)

  崔澈與都藍可汗會盟的地點便是北魏六鎮之一的懷朔故城。

  八十三年前,北魏朝廷無力平定六鎮叛亂,於是借助外力,命依附於北魏的柔然可汗阿那瓌領軍平叛。

  阿那瓌趁機焚毀北疆六鎮,懷朔鎮城自此荒廢,只剩了如今的斷壁殘垣。

  廢墟之中,魏徵找到懷古憑吊的崔澈,躬身道:

  “啟稟大王,漠南各族都已經應召前來觀禮,吉時也將到了,還請大王移駕,莫要誤了時辰。”

  “知道了。”

  崔澈淡淡應了一句,領著眾人前往祭台。

  會盟祭台共有三層,台高十丈,夯土堆砌而成,雄立於大青山北麓。

  說是會盟,其實是都藍可汗向崔澈為代表的東隋朝廷表示臣服,崔澈自然要將這件事情大操大辦。

  都藍可汗如今被啟民可汗逼迫得如同喪家之犬,這固然不假。

  但他頭上還頂著突厥汗國大可汗的名頭,是其父沙缽略可汗阿史那攝圖傳位於莫何可汗,莫何可汗死後,由崔澈與當初西征的突厥將士共同擁立。

  顯然比在莫何可汗死後許多年,又被隋朝冊封的啟民可汗更能使塞外之人信服。

  如今都藍可汗在漠南各族面前,臣服於崔澈,也必定要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八萬東隋步騎早已經陳列在了祭台之下,崔澈的車馬抵達之時,八萬人齊聲歡呼,聲勢駭人。

  受邀在祭台第二層觀禮的來賓,有人目光中滿是熾熱,恨不能以身代之。

  而膽小懦弱之人則兩股戰戰,被震懾得直打哆嗦。

  無蓋的馬車穿越過兩側的軍陣,崔澈走上祭台的長階,呼喊聲戛然而止,終於消停下來。

  每一步,崔澈都走得很穩,在萬眾矚目之下,崔澈登上祭台頂層,都藍可汗早已恭候多時。

  他向崔澈跪拜行禮道:
  “大隋犬馬之臣,天生大突厥頡伽施多那都藍可汗見禮於大隋燕王殿下。”

  崔澈神色莊重道:
  “可汗免禮。”

  都藍可汗站起身來,向崔澈進獻降表,而崔澈也讓長孫無忌宣讀東隋天子的冊封詔書,這份詔書是裴秀領軍北上之際,給崔澈帶來的。

  崔澈領兵出塞,不可能隨身攜帶天子印璽。

  他便在吩咐劉方征召五萬將士北上之余,讓中書舍人祖君彥擬詔,交由房玄齡代替小皇帝用印,送來北方。

  哪怕崔澈不在晉陽,這印璽也不可能交到小皇帝楊顥的手裡,一直便由房玄齡代為保管。

  都藍可汗曾受隋文帝楊堅的冊封,又被廢黜,今日再獲中原王朝的冊封詔書,也讓他感慨萬千。

  自從當年與崔澈西征,被他扶上汗位,都藍可汗便清楚的知道,憑此人的野心,絕不會鬱鬱久居人下。

  但以當時大隋之盛,都藍可汗並不認為崔澈能成事。

  在他看來,崔澈的存在不過是隋朝走向衰弱的契機,使隋朝陷入內亂,為他複興突厥創造機會。

  只是沒想到崔澈居然能以秋風掃落葉之勢,席卷關東,而自己則在東突厥內戰中屢屢受挫,不得不仰人鼻息。

  祖君彥不愧是能夠寫出《為李密檄洛州文》的才子,一篇冊封詔書,也能寫得文采斐然,大氣磅礴。

  長孫無忌念得口乾舌燥,終於是將這片詔書宣讀完畢,崔澈伸出右手,另一名親隨薛收便將一頂王冠送到了崔澈的手中。

  這是一頂金色王冠,呈五片金葉狀,冠葉上以細密的魚子紋為地,飾有淺浮雕的纏枝花紋。

  中央一片冠葉較為寬大,葉片上半部為花形,下半部為一隻兩翼神鳥,神鳥身軀正中鑲嵌有一顆紅寶石。

  神鳥實際上便是獵鷹,即海東青,象征著突厥可汗王權。

  王冠邊緣多處部位有孔洞,連綴和鑲嵌著許多華麗的飾品。

  崔澈接過王冠,仔細打量一番,心中暗讚:

  ‘這可真是華美。’

  這頂王冠便是突厥大可汗的金冠,由突厥汗國創造者阿史那土門傳承下來,也是突厥王權的最高象征。

  當初莫何可汗死後,金冠便落到了都藍可汗的手裡,今日不過是要受東隋冊封,都藍可汗應崔澈的要求,將王冠獻出,讓他為自己重新戴上。

  都藍可汗俯身彎腰,靜靜等待崔澈將王冠給他戴上。

  崔澈自然不會去貪墨都藍可汗的王冠。

  以中原的鍛造水平,能夠製作出更精美的金冠,讓他動心的是這頂王冠代表的含義,就如同中原王朝的天子印璽。

  今日他就算搶奪過來,也不過是多了一件隻供觀賞的無用器物。

  有朝一日,等他征服了突厥各部,再來討要這頂王冠,才有實際意義。

  崔澈雙手將王冠戴在都藍可汗的頭上,為其加冕。

  重新戴上了王冠的都藍可汗依照魏徵昨夜教授的流程,頓首道:
  “中原天子所授,犬馬之臣,大突厥頡伽施多那都藍可汗拜謝燕王殿下。”

  都藍可汗的自稱之中,天生大突厥中的天生二字不見了蹤影,反而多了一句中原天子所授。

  這並不僅僅是字數增減這麽簡單,它代表著突厥王權的授予,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

  授予突厥可汗王權的不再是上天,而是中原王朝的天子。

  當然,這其中,崔澈也是耍了些小心機,他故意將大隋天子更改為模糊不清的中原天子,其用意不問可知。

  這對於都藍可汗來說,無疑是莫大的屈辱,但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

  當年他的父親,突厥大可汗阿史那攝圖依附隋朝,隋使虞慶則逼迫阿史那攝圖稱臣。

  阿史那攝圖詢問左右:何謂臣子。

  左右答曰:隋人說的臣子,就是我們說的奴仆。

  阿史那攝圖不也只能忍受屈辱,與左右笑道:我能夠如願成為大隋的奴仆,全靠尊使出力成全。

  事後,還將堂妹嫁給虞慶則,賜他良馬一千匹,作為感謝。

  那一幕,都藍可汗可是親身經歷,在虞慶則離開後,其父阿史那攝圖屈憤難當,幾欲尋死。

  與父親當年承受的屈辱相比,自己今日的遭遇又算得了什麽。

  在冊封儀式之後,又有親隨將白馬牽來祭台。

  古人認為,白馬是能夠供奉由天神驅使,因此每每祭天盟誓,總是少不了要殺上一匹,禱告上天。

  麥鐵杖奮力一刀,將馬頭剁下,白馬甚至來不及發出悲鳴之聲,便轟然倒地。

  親隨將白馬頭顱,與早已經準備好的其余牲畜首級都擺上了祭壇,崔澈與都藍可汗焚香禱告。

  隨即二人敞開衣襟,互割心前血。

  都藍可汗高舉攙著二人心前血的酒碗,盟誓道:
  “我!突厥大可汗阿史那雍虞閭!今日在天神的見證下,歃血盟誓。願追隨燕王,聽其號令!若生二心,甘願身受天譴,子孫斷絕!”

  說罷,將血酒飲下半碗。

  而崔澈也未有遲疑,他接過酒碗,高聲道:

  “我!大隋燕王崔澈!今日邀蒼天與草原各族共同見證,與都藍可汗歃血為盟。得其效忠,必護其周全,若有違此誓,甘願身受天譴,子孫斷絕!”

  與此同時,徐州城內,崔棄疾隻感覺到一陣莫名的惡寒之意,讓他著實摸不著頭腦。

  貞元二年(公元607年),八月初六,大青山北麓,崔澈與都藍可汗時隔二十多年,再次歃血為盟,締結盟約。

  東突厥都藍部向東隋稱臣,願意接受崔澈的號令,而崔澈也保證護其休養生息,不使都藍部被啟民部所吞並。

  當天夜裡,草原各族頭人以及代表齊聚一堂,再次展開一場盛大的篝火晚會。

  由於崔澈名聲在外,各部族紛紛趁機向他進獻女子,既有未經人事的曼妙少女,亦有風情萬種的孀寡貴婦。

  崔澈不忍拒絕眾人好意,便將這些女子盡數收下,只是晉陽燕王府是住不下這麽多人了,準備將來盡數安置在大青山南麓的燕王宮。

  晚會上,眾人放浪形骸,賓主盡歡。

  直至天色將明,這才罷宴。

  賓客盡數離去,崔澈獨自留下阿會哥耶,問道:

  “我聽聞你父王身體不豫,究竟是何病症?”

  崔澈當然關心阿會魯蘇的病情。

  在突厥內戰,契丹被崔澈三番兩次的抽調族中精銳,而高句麗丟失遼東,三方實力都大為削弱的背景下,只有庫莫奚置身事外。

  庫莫奚的實力暫且還不如高句麗,但相較於分裂的東突厥,以及被崔澈持續吸血的契丹八部,卻要強了許多。

  阿會魯蘇過去跟隨崔澈縱橫草原,素來敬畏崔澈,有他作為奚王,庫莫奚不敢生出異望,但若是阿會魯蘇病逝,崔澈就不得不考慮奚族王位歸屬,以及繼任者的態度。

  阿會哥耶回稟道:
  “有勞大王掛念,父王只是偶感風寒,並非沉屙,如今不過是歲數大了,不得不在家靜養,不能千裡赴會。”

  崔澈聞言,心中稍安,他故作不悅道:

  “你與菩薩奴是結義兄弟,孤視你如子侄,怎能如此見外。”

  阿會哥耶心中一喜,趕忙請罪道:
  “小侄也是擔心失了尊卑之禮,惹得叔父厭惡。”

  阿會魯蘇並不只有他這一個兒子,作為長子,阿會哥耶過去深受重用,按理說繼承人之位應無懸念。

  但也不知道是阿會魯蘇如今年紀老邁,難免犯渾,還是為了製衡羽翼漸豐的阿會哥耶,居然也讓其余子嗣參與部族大事。

  這也讓阿會哥耶感覺到了危機感,故而主動請纓,代替其父出使,響應崔澈的號召前來大青山觀禮。

  阿會哥耶太清楚崔澈話語的重量,只要他支持自己,其余兄弟便翻不起浪花。

  反之,一旦崔澈另有人選,阿會哥耶哪怕得到了阿會魯蘇臨終的遺命,也坐不穩王位。

  草原部族不同於中原王朝,中原的皇位傳承主要以先君遺命為主,只有沒留下遺詔,才會給大臣們扯皮的機會。

  而草原部族卻是強者為尊,當初突厥大可汗佗缽去世,臨終留下遺言,要舍棄其子阿史那庵邏,改立侄兒阿史那大邏便,但最後在另一位侄兒阿史那攝圖的強力乾預下,最終還是佗缽可汗之子阿史那庵邏繼位。

  當然,阿史那庵邏不久便遜位給阿史那攝圖,退居獨洛水。

  阿會哥耶很是羨慕自己的結義兄弟崔棄疾。

  此前崔彥卿只是表現出了一丁點想要奪嫡的苗頭,就被崔澈押回了晉陽,閑置在燕王府中。

  以此來向文臣武將們表明自己絕不會易儲的決心,以此穩固崔棄疾的世子之位。

  崔澈這般做法,也是親身經歷了楊勇、楊廣奪嫡,楊諒反叛等事。

  他可不希望自己兒子們為了權力而打破頭,將來手足相殘,一如楊廣一上位,便矯詔將楊勇殺死。

  崔澈敢於不遺余力的扶持崔棄疾,也是自信於麾下對他的忠誠,崔澈雖然說不上白手起家,但如今的班底都是他一手搭建,這麽多年南征北戰,威望之隆,無需贅述。

  若是將來崔棄疾真有能力在這種情況下,將自己架空,那崔澈也樂得去做個太上皇,埋頭在后宮造小人。

  好不容易穿越一趟,可不僅僅是要給兒孫當牛做馬,為他們積攢家業,自己難道就不能享受享受,專注於女色麽。

  崔澈與阿會哥耶閑談許久,不厭其煩地詢問如今奚族內部的情況,阿會哥耶也不做隱瞞,基本上崔澈問什麽,他就答什麽。

  這樣的態度也讓崔澈很是滿意,臨別之際,崔澈撫著阿會哥耶的背,感慨道:
  “人終有一死,我亦不能避免,你父王同樣如此。

  “我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後人能否繼續我與你父王之間的友誼,使得兩族能夠繼續如今的睦鄰友好。

  “你與菩薩奴雖有結義之情,他更是迎娶了你的妹妹,按理說應該是親密無間的。

  “但自從他南下,歷任青、徐二州總管之後,你們二人便少了聯系,這很不應該。

  “縱使天南地北,但道路暢通,書信無阻,今後需得常常互通使者。

  “我的嫡長孫崔獾兒如今養在晉陽,我聽說你育有數子,可從中挑選一人,送往晉陽與獾兒作伴。

  “此舉並非是讓你送子為質,莫要多心。”

  阿會哥耶聽出了崔澈的弦外之音,他欣喜道:

  “這正是小侄所希望的。”

   下一章會很晚,大概在十二點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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