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再見德彝
鄭譯、劉昉來到丞相府時,已經是午後,崔澈還計劃著若是二人相召,怎麽也得去打聲招呼。只不過擺爛二人組甚至不在乎楊堅的看法,又怎會在意崔澈這個新人。
還沒到下值的時候,鄭譯、劉昉又結伴早退,丞相府一眾僚佐見怪不怪。
二人自恃功高,心生怨懟,被疏遠也怪不得旁人。
臨近下值的時候,楊堅將崔澈喚去,讓他告知鄭譯、劉昉的佐吏,政務無需再經二人之手,盡數轉交高熲處置。
顯然,楊堅對二人的忍耐也達到了臨界點。
崔澈倒不擔心高熲能否吃得消這麽高的工作強度,沒點本事,怎麽可能在日後坐上相位。
與一眾長史、主薄的書吏們傳達了楊堅的指示,看神情,眾人並不驚訝。
誠然鄭譯、劉昉立下大功,是有資格躺在功勞薄上吃老本,但也不能帶壞了風氣。
一天天遲到早退,荒廢政事,還索求無度,放任貪欲,日子久了,別說楊堅,擱崔澈,他也受不了。
丞相官署,晨聚昏散,終於到了下值的時候。
早前,記室書吏們要請崔澈這個上司吃酒,澈哥兒也一口答應下來。
可是臨了,相府司馬高熲派人相邀,崔澈實在推辭不得,否則就是給臉不要了,一眾書吏們也紛紛表示理解。
但澈哥兒好歹也是腰纏十萬錢的主,他昨夜本想拿一枚價值五萬錢的永通萬國與楊玄感、竇威兌換零碎散錢。
只是二人出門訪友,又怎會帶上這麽多散錢。
也知道崔澈第一天當值,下值後交際應酬都少不了,楊玄感、竇威來的時候,天色也晚了,崔澈也沒地方兌錢,便把身上散碎銀錢都給了他。
今日崔澈人不能到場,卻解下錢袋子拋給書吏王德,笑道:
“司馬相邀,澈不能辭,今日諸君所用,皆由我供,聊表失約的歉意。”
眾人紛紛表示理解,高熲的邀約,確實辭不得,按後世的話說,這丞相府裡,高熲正當紅。
幾次推讓,書吏們還是收下了錢袋子,一個個眉開眼笑地向崔澈稱謝。
崔澈打發走書吏們,去高熲廂房的時候,也在暗自尋思高熲為何要邀他。
他昨日與楊廣約定為友,暫且不為外人所知,但高熲定然是知道二人關系,否則楊廣受的那一拳兩腳又是怎麽來的。
崔澈始終想不出個所以然,直到轉換了思路後,才恍然大悟。
作為穿越者,崔澈知曉楊廣會對儲位發起衝擊,便認定自己與高熲不可能走到一起。
而高熲卻不知道歷史走向,楊勇作為嫡長子,早早確立了世子之位,更在東京洛陽領北齊故地,分明就是接班人的待遇,哪能有十三歲的楊廣什麽事。
但有一點,無論崔澈,還是高熲,甚至許多人都清楚,楊堅必然是要謀朝篡位的,誰也不想落得宇文護的下場。
只有楊麗華還以為他父親要匡扶北周社稷,做個忠臣。
在未來的新朝,高熲也是有政治野心的,如此便得拉攏黨羽。
別管高熲這個高句麗人是否真的出身渤海高氏,但人家就是這麽認的,崔澈與高熲都是河北士族出身,如今又都受楊堅青睞,高熲自然是存了拉攏崔澈,在未來的新朝朝堂,作為黨羽助力。
想通了這些,崔澈又擔憂起來,那高熲不會要嫁女給自己吧,真到那時,既是楊廣之友,又是高熲之婿,一旦奪嫡之爭開啟,自己注定兩頭不是人,還得被楊廣恨上。
至少如今的崔澈還沒想過要造反,風險太大,成功率低,不值得。
哪怕惦記著人李淵的媳婦,也是盼著李淵早死,自己娶個二婚帶娃。
李家長子要承襲李淵爵位,自然不能改姓,但李家次子還是可以跟了繼父的姓嘛,澈哥兒小小年紀,能有什麽壞心思。
真有那一天,江山還是得留給親兒子,至於繼子崔世民,可以放到華夏之外的土地上,讓他艱苦奮鬥,正所謂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當然,這種美夢做做就好。
崔澈帶著恐婚的心情見了高熲,當得知他要帶自己過府宴飲,明面上喜不自勝的表示感激,心底卻慌得要死。
不過崔澈到底還是自作多情,高熲只是與他介紹了三個兒子高盛道、高弘德、高表仁,讓他們以後多多親近,席間又回憶了河北風土人文,勉勵崔澈在丞相府裡用心任事,萬不可效仿鄭譯、劉昉。
從高熲府上離開,崔澈提了上值時的燈籠回府,卻意外在府外見到了表叔封德彝。
自從封德彝拜師李德林,崔澈拜師徐文遠後,二人便少有聯系。
此前崔澈落難,裴秀去找過封德彝,希望走李德林的路子,只是被其奴仆以閉門苦讀婉拒,連面都沒見著。
這一點崔澈並不意外,封德彝若是個義薄雲天的性子,也不會在日後被稱為政壇不倒翁。
當然,他也理解,幫你是情分,不幫是本分,沒有什麽理所當然。
若是二人倒轉身份,是封德彝落了難,只是小罪也就罷了,但若是得罪楊廣,又附從謀逆,崔澈也會袖手旁觀,總不能把自己也搭進去。
“德彝!你怎地來了,外邊氣候冷,快隨我入府敘話。”
崔澈一見封德彝,便熱情喚道。
二人雖然年紀相仿,差不了幾歲,但也隔了輩分,只是來長安的路途上便約定了不以輩分相稱,故而崔澈直呼其表字。
封德彝推辭道:
“當真不用,此來一是為阿澈賀喜,居然今日午後才得知消息,來得晚了;二是與你道別,稍後還得回去收拾行囊。”
崔澈好奇道:
“德彝此行欲往何處?”
封德彝並未隱瞞:
“家父拜為通州刺史,來信喚綸東歸。”
原來,尉遲迥的叛亂在河北各地皆有響應,叛亂平定後,叛亂州郡的長官被殺了一批,官位空缺就得有人來補,封德彝之父封子繡得以拜為通州刺史。
“舅公得志,更是大喜事,走!走!需得往酒肆飲上幾杯慶賀。”
崔澈連家門也不回了,拉著封德彝就走,封德彝此前嘴上說還要回去整理行囊,但此刻也不見拒絕,與他同行。
尉遲熾繁一直在門後等待著崔澈,此時聽得他要再去飲酒,也沒出聲,只是嘟了嘴,又在門後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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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