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楊廣相求
翌日,楊廣果然被楊麗華喚去了宮中。這座太后寢宮楊廣沒少來,丞相府都設在了宮城裡,十三歲的國舅也沒有避嫌的說法。
楊廣隨手拿了盆裡一個果子,咬了一口,問道:
“阿姊何事這般急著喚我過來?”
楊麗華笨歸笨,但也知道接下來的問題不方便讓外人知曉,屏退了侍奉的宮婢、宦官,才問道:
“我聽聞你昨日往丞相府探望崔澈,你二人不是舊怨頗深麽,甚至揚言要打斷他雙腿,如今又為何化乾戈為玉帛?”
楊廣聞言一愣神,又展顏笑道:
“父親讚崔澈為奇才,我雖未見其策,卻也深知父親有識人之能,故而相交,況且當日也是我出言羞辱在先,怨不得他。”
“果真如此?”
楊麗華將信將疑。
“這等小事,我又怎會欺瞞,那崔澈才華過人,前天早上,父親還特意為他取了表字,以子澄二字相贈,阿姊就莫要再惦念著舊怨,我與他早早握手為友,可不興你再為我出氣。”
楊廣說罷,又拿出崔澈徐門立雪求學的故事,以及早些年所作《詠鵝》、《辭母》加以佐證,楊麗華這才信了他的說法。
“稍後伱去趟丞相府,為我將崔澈所著《平陳策》與父親索來。”
“我現在就去為阿姊取來。”
楊廣一口應承下來,《平陳策》的內容自然得保密,不能示於外人,連楊廣自己,未經楊堅的同意都看不得,但肯定不包括身為太后的楊麗華。
來到相府,楊廣首先向楊堅稟報了今日之事。
楊堅很是滿意,撫須頷首道:
“策文就在記室,你自取之,待太后看過,記得再送回來。”
楊廣卻躬身道:
“孩兒鬥膽,也請一觀。”
楊堅故作不悅道:
“事事請示,你何時才能像勇兒一般替為父分擔國事!”
楊廣看到父親發怒,神情略帶幾分惶恐,卻又透露著真誠:
“事關軍國機密,未得父親應允,孩兒不敢自專。”
楊堅聽得這般話,臉上的怒意轉瞬即逝,也沒久留楊廣,便將他打發走了。
楊廣出得正廳,哪還有半點先前的誠惶誠恐,來到記室,將一眾書吏都打發走,向崔澈索要《平陳策》之余,也與他說起了事情原委。
崔澈踩在梯子上,一面翻找,一面疑惑道:
“阿摐(楊廣小字)在太后面前守口如瓶,為何與澈,卻知無不言?”
楊廣為他扶著梯子,誠懇道:
“你我之前所為,與阿姊無關,自然無需讓她知曉真相,而子澄與我為友,今日之事,與子澄相乾,為友貴在誠,英又如何能夠隱瞞。”
楊廣如今還未改名,依舊叫了楊英的名字。
崔澈自然是好一番感動,他把找出來的《平陳策》遞給了楊廣。
走下梯子,崔澈謝過楊廣在楊麗華面前為自己說情,也把昨日尉遲熾繁之事盡數告知,感激道:
“若非昨日阿摐來探我,為太后所知,否則熾繁便要被送回了廟宇。”
楊廣拍著崔澈的肩膀笑道:
“如此說來,你倒是欠了我一份情,這樣罷,明日正值休沐,你得請我吃酒。”
崔澈卻面有難色:
“此前我早與同窗楊玄感、竇文蔚二人有約”
楊廣卻滿不在乎道:
“那便一同喚來吃酒,此前這二人常為你來向我請求,之後又冒險庇護你的表兄,這等仗義之人,英亦心存好感。”
事實證明,人不一定都能在朋友落難時施以援手,但都願意與不吝雪中送炭之人相交。
崔澈並沒有一口答應,他要先問過了楊玄感與竇威。
但其實真要問了,楊玄感與竇威也會答應下來,只是一起吃頓酒而已,並不會因此被劃歸楊廣一黨,如今還未篡國,就盤算著奪嫡站隊,屬實早了點。
不過楊廣也算給足了臉面,與崔澈說熱鬧也好,二人獨處也罷,所為,不過是要與他吃酒玩樂,楊玄感與竇威是否出席,並不重要。
與崔澈約定好後,楊廣拿了《平陳策》便去了太后寢宮,兩大演技派的切磋暫且告一段落。
為何說是兩位演技派,只因楊堅還不夠資格與二人相提並論。
崔澈且不說,對比楊廣在做晉王與皇帝時期的作為,很難不讓人為他頒個影帝獎杯。
太后寢宮,楊麗華看罷策文,又被楊廣討了去,他也好奇得很。
楊廣讀得認真,渾然沒注意到楊麗華神情有異。
楊麗華仿佛看到一名滿腹才華的少年郎,在昏暗的牢房裡,借著月光奮筆疾書,窮盡自己的才思,終於得了《平陳策》,最終死裡求活。
“此蓋世雄文,恨不得與天下人共賞!”
楊廣的驚歎聲讓楊麗華回過神來,她好奇道:
“阿摐,我先前聽你說起那崔子澄六七歲的年紀,便有《詠鵝》、《辭母》,可如今數年下來,卻未有新作,這又是為何?”
“這些年子澄在書院埋首苦讀,若是分心詩歌,又怎會有如此雄文。”
楊廣所言頗有道理,楊麗華深以為然,只是遺憾道:
“學業固然緊要,偶爾寫詩也並非不務正業。”
楊麗華只是隨口一說,楊廣卻記在了心中,拿回了《平陳策》,送回記室的時候,強逼著崔澈寫一首詩出來。
“子澄,今日你要不給個交待,我就不走了!”
在一眾書吏目瞪口呆下,楊廣一屁股坐在了崔澈的位子上,嚷道。
崔澈趕緊讓書吏們回避,無奈道:
“寫詩自是不成問題,但你總得給我出個題。”
楊廣這才醒悟過來,只顧著催促,卻忘了告訴他寫什麽。
“便為我阿姊寫一首詩。”
崔澈聽說是要寫給自己未來嶽母,當即打起了精神。。
鋪開紙張,稍作沉思,便提筆寫下一首《清平調》: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既是寫給楊麗華,便不能往豔了抄,李白這首恰到好處。
說不得楊麗華見了這詩,便認準了他這個女婿。
國公之位,我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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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