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章 小試牛刀
  襲營的五百騎卒離開後，陰世師也立即趕去了南門，等候消息。

  無論是否得手，回來時，必然都是直奔最近的南門，而不會再往北門繞一個圈子。

  陰世師放眼南望，城外一片漆黑。

  東隋大營在城南十裡之外，別說是陰世師單憑自己的目力，哪怕讓崔澈拿著望遠鏡，站在城樓上，他也不可能瞧得見具體情況。

  劫營的隊伍已經離開了許久，陰世師懸著的心一直沒有放下來。

  他清楚，如果不能迫使李淵退兵，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麽後果。

  月光下，陰世師自嘲地笑了笑：
  就算這一次僥幸燒毀了李淵的糧草，但張掖郡終究是孤懸在外，與南方徹底斷了聯系。

  將來李淵卷土重來，或者是崔澈惱羞成怒，親征張掖，莫非還能再燒一次糧草。

  很難指望，他們在同一個坑裡跌倒兩次。

  就在陰世師正為未來悲觀的時候，遠方響起急促的馬蹄聲。

  ‘成功了？！’

  馬蹄聲越來越近，陰世師難忍心中的激動，他親自舉了火把，將身子探出城牆。

  “可是陳司馬得勝回城！”

  陰世師喊道。

  然而回應他的卻並不是陳司馬，而是一群驚恐不已的敗兵。

  目測有三四十名騎卒，領頭的小校已經語無倫次：
  “太守，是陷阱！全是伏兵！”

  陰世師一顆心沉入了谷底.
  而李淵則一掃陰霾，打了一場伏擊戰的他心情大好。

  雖然只是俘斬了四百余名騎兵，同時擒殺了張掖郡司馬，但對於李淵來說，這一場勝利無疑便是及時雨。

  沒有什麽比一場勝仗更能提振人心的了，哪怕只是這種微不足道的小捷。

  李淵並非庸人，他又何嘗不知道自己麾下龍蛇混雜，敵我難辨，又怎麽會不做一丁點的防備。

  今日烹牛宰羊，激勵士氣，無疑就是演給陰世師看，讓對方知道自己根本就沒有知難而退的打算，逼得陰世師只能兵行險著。

  實際上，哪怕陰世師今晚不來燒自己的糧草，李淵也會繼續派遣自己的岐州府兵埋伏於此。

  李淵將負責清掃戰場的行軍長史馮少師喚來，問道：

  “此戰抓了多少俘虜？”

  馮少師如實答道：
  “回稟總管，一共擒獲二百二十七人，是殺是囚，還請總管發落。”

  李淵聞言，微微頷首，他喜歡總管這個稱呼。

  “全數將他們放了。”

  李淵淡淡道。

  這一條命令顯然是出乎馮少師的預料。

  不等馮少師反應過來，李淵又道：

  “張掖並不富裕，想必城中也沒有多少糧草，讓人再給俘虜們準備十日之糧，遠來是客，總不能讓他們空手而歸。”

  馮少師若有所思，他問道：
  “總管，您如此施恩，可是要從這些俘虜之中發展內應？”

  李淵冷笑道：
  “就算他們之中真有人願意作為內應，我也不會輕易相信，免得遭了陰世師的埋伏。

  “我贈送他們糧食，就是要告訴陰世師，也是告訴張掖守軍，老夫有的是糧食，絕不會因為糧盡而退兵。”

  馮少師作為李淵的女婿，又是軍中長史，自然是知曉實情的，如果三日之內，不能陷城，則必須退兵，否則糧草不足以支持大軍全身而退。

  但李淵還是這麽做了，無疑便是要徹底瓦解守軍之心。

  馮少師深吸一口氣，應道：
  “諾！”

  馮少師正欲離開，又停下腳步，回身問道：
  “總管今夜得勝，是否要擺酒慶功？”

  李淵搖頭道：
  “不必了，讓將士們養精蓄銳即可，老夫說了，明日我將在前線督戰，誓要奪取張掖。”

  說著，李淵看向北方：
  “將陰世師掏心剖肺！”

  馮少師明顯感受到了丈人對於陰世師的怨恨。

  如果今夜真的讓對方得手，那麽陰世師一把火燒掉的，不僅是軍糧，更是李淵未來的前程。

  馮少師依照李淵的命令，將俘虜盡數放走，還貼心的為他們提供了十日之糧。

  當這些人安全回到張掖，陰世師不喜反憂，他甚至以為如今圍城的並非是李淵，而是崔澈。

  這種玩弄人心的手段，太像是崔澈的手筆了。

  但遠在定軍山的崔澈不可能指揮隴右戰場，這的的確確出自李淵之手，至少，他受到了崔澈過往手段的啟發。

  李淵一直以來都在關注著崔澈，不僅僅是因為竇氏，更在於他年輕時，心中的不服氣。

  二人年紀相仿，李淵年長了崔澈四歲。

  一個是隋文帝楊堅的外甥，一個是楊堅的女婿。

  李淵時常暢想，如果是自己得到了這麽多的機會，是否就會比崔澈做得更好。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畢竟女婿就是要比妻子姐姐的兒子要更親近。

  不過在關注崔澈的過程中，李淵也是受益匪淺，今夜的舉動，就是一次小試牛刀。

  僅僅付出二百余人的十日之糧，就讓張掖守軍深信敵軍糧草充足。

  同時李淵還借此立下了善待俘虜的人設，這對於守軍堅守城池的意志，無疑是致命的打擊。

  哪怕陰世師竭力在封堵消息，消息還是在一夜之間傳遍了全城。

  陰世師徹夜難眠，他知道，雙方的士氣兩極反轉，接下來迎接他的將是真正的挑戰。

  翌日，清晨，不僅是陰世師沒有得到充足的休息，興奮的李淵也是好不容易盼到了天亮。

  真正明白了‘攻心為上’的李淵認定張掖守軍士氣已經跌落到了谷底，他已經迫不及待親自督戰，激勵將士們一鼓作氣，奪取張掖城，一舉收取整個隴右。

  攻城是個力氣活，全軍用過早飯，跟隨李淵出營，列陣於城外。

  事實也正如李淵所料，悲觀的情緒籠罩在張掖守軍的心頭。

  沒有援軍，出城野戰又不是對手，敵軍糧草充足，張掖城形同死地。

  陰世師還在努力的鼓舞士氣，但效果明顯沒有過去要好。

  最先來到張掖城下的，並非是攻城部隊，而是高舉著張掖司馬首級的騎卒，在城外耀武揚威。

  陰世師看著將士們喪氣的模樣，就連他自己，也對守城不報多少希望。

  ‘能撐一天是一天吧。’

  陰世師心道。

  　回來晚了，還有八千，今晚會通宵寫完再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