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再見故人
隨著宇文述出逃,高熲自刎而死,大興城內本就不剩什麽重要人物,就連掖庭宮裡的宮女,都被楊廣帶去了南方。
崔澈的車駕來到楊堅的太廟前,這裡幾乎被崔澈砸成了廢墟。
但這並不妨礙他惺惺作態,在眾人面前上演一出哭廟的戲碼。
“高祖皇帝!臣來晚了!”
崔澈在廢墟中找到此前供奉在太廟的楊堅畫像,痛哭流涕:
“高祖遭奸賊所弑,而臣遠在幽州,不能救主,每每思之,肝腸寸斷。
“幸有先帝(楊諒)傳訊,告知實情,遂起兵為君父報仇。
“歷時五年,終在太廟祭拜高祖之靈,今日得償所願,臣雖死無恨!”
在場之人,都是崔澈的心腹,不管是否被崔澈對大隋的赤誠忠心打動,都把表面功夫做足,盡皆潸然淚下。
崔澈擦拭淚水,將楊堅的畫像重新卷起,交給長孫無忌,說道:
“將畫像收好,等回朝之後,供奉在晉陽太廟。”
長孫無忌躬身領命。
崔澈又道:
“你的三哥長孫安業滯留在大興,如今已經被抓獲。
“等你母親、小妹來時,便由長孫安業帶你們前去尋找長孫公的墳墓。
“孤聽說你年少時,與觀音婢常受長孫安業的欺負,且放心,孤自會替你們出氣。”
長孫無忌先是謝過崔澈的好意,又求情道:
“兄雖不友,弟卻不能不恭,本就是骨肉兄弟,豈能因為年少時的矛盾,而心懷怨恨,致使兄長受到大王的責怪,還請大王寬恕。”
由於長孫無忌母子三人早早落在了崔澈的手中,長孫無忌並未經歷過與母親、小妹被長孫安業逐出家門的屈辱,自然也沒有那麽大的怨氣。
崔澈聞言頷首,他也不再多提。
哭過太廟,崔澈並沒有再去受損嚴重的大興宮,免得觸景傷情。
既然無意在關中定都,這大興宮自然也沒有重修的必要,崔澈轉身離開,也將大隋過去的輝煌拋在了身後。
他還是住進了當年的燕國公府,這處府邸曾被楊廣賞賜給了宇文述。
宇文述與高熲的家人都被帶去了江南為質,故而在宇文述夜遁之後,家中奴仆害怕城破之後,受其殃及,四散一空,倒正好讓崔澈能夠重回舊宅。
崔澈喚來徐世勣,吩咐道:
“速速為孤擬文,傳信關中各郡太守,告知大興易主一事,與他們說明利害。”
徐世勣未來是能夠出將入相的人物,這點小事自然難不住他,當即要來筆墨紙硯,模仿崔澈的口吻,為各郡太守寫下勸告書信,呈請崔澈過目。
崔澈看罷,很是滿意,便讓徐世勣派人送往各郡。
黃昏時,李秀寧、李世民姐弟,以及高氏、觀音婢母女都被接來了大興。
崔澈派人將李秀寧與李世民帶去安置,對高氏母女笑道:
“我曾豪言,必取關中,使你們能往長孫公的墳前祭拜。
“雖然戰事忙碌,但答應過你們母女的事,孤時刻記掛在心,未嘗忘懷。”
高氏母女歡喜不已,所喜並非只是能去祭拜長孫晟,還有崔澈這般在意她們。
當長孫安業被帶來崔澈住處的時候,心中忐忑不安。
他當然聽說了高氏被崔澈納為側妃,曾經受自己欺負的小弟、小妹如今也攀上了高枝,搖身一變,成了崔澈跟前的紅人。
唯恐報復的長孫安業不是沒有想過要跟著楊廣一起去江南,但二哥長孫恆安受詔隨駕,必須留下一人在關中為父親守孝掃墓,長孫安業便滯留在了大興。
不過長孫安業顯然是多慮了,崔澈根本就懶得理會他。
聽說長孫安業被帶到了府外,崔澈便讓長孫無忌、高氏、觀音婢三人帶上早已準備好的祭拜物品,與長孫安業去墳前祭拜長孫晟。
四人才一離開,便有服侍崔澈多年的親隨從尼寺中帶來了兩位中年女尼。
正是周宣帝宇文贇的天中皇后陳月儀,與天右皇后元樂尚。
只是這稱謂太過遙遠,二人已經習慣了華光、華勝這兩個法號。
“你們將來有何打算?”
崔澈問道。
他承認,自己曾經對二人生過覬覦之心,但時隔多年,也早已經煙消雲散。
不過終究是故人,崔澈也願意力所能及的做些事情。
陳月儀與元樂尚對視一眼,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釋然。
他終究是問了出來。
對於二女來說,哪怕是當年在安平縣為祖母封氏守孝期間,崔澈願意主動問出這句話,二人也會不顧一切的留在崔澈身邊侍奉他。
但如今卻問得太晚了。
陳月儀道:
“當年大王為我們姐妹在安平縣建造了一座尼庵,不知如今是否還在?
“貧尼願與華光在尚月庵中修行,以終余年。”
崔澈看向元樂尚,她輕輕點頭,顯然二女早有商定。
“晉陽也有一座皇家尼寺,你們若是去那裡,還是可以享受朝廷供養,為何非要回去尚月庵。”
陳月儀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
“尚月庵,是你專程為我們二人修建的。”
元樂尚附和道:
“那裡是我們最好的歸宿。”
崔澈聞言一陣沉默,稍許,他沉聲道:
“尚月庵,你們二人就不要去了,跟我一起回去晉陽。
“今後,你們二人就在晉陽北院的尼庵中修行。”
陳月儀無奈道:
“你是大隋的燕王,既然對我們姐妹有了安排,我們又怎敢違背。”
但心中卻沒有半點的不情願。
二女向崔澈請辭,要回尼寺暫住,卻聽崔澈借口道:
“如今府中缺少人氣,恐生妖邪之物,你二人參禪多年,應有佛法加持,不如就在府上暫住一些時日。”
陳月儀苦笑道:
“月儀如今四十有四,縱使能與大王有一夕歡愉,不久,也將因為容顏老去,被大王所棄。”
元樂尚接話道:
“如今知道大王的心意,我們姐妹二人已經心滿意足。
“若是大王往後有暇,可以去晉陽北院與我們說一說遇見的趣事,但還請寬恕樂尚不能侍奉大王。”
然而,若是真的無動於衷,又怎會不經意間說起自己的俗家名字,而不肯以法號代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