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征軍近千人的射手陣列，每一波箭雨，都會給扶南軍帶來批量傷亡。

  扶南先鋒大將決定舍死一搏。

  “衝呀！”

  扶南將士加快腳步，衝向敵軍營寨。

  高真見機，果斷下令加速合圍。

  “殺光扶南鼠輩！”

  哇哇哇！
  四千立功心切的將士，不再藏匿行蹤，蜂擁向前。

  衝到一半的扶南先鋒大將，聽見四周的動靜，魂飛膽喪。

  臥槽，自己什麽時候被包圍了？
  對方早有埋伏，完了！
  不打是死，打又打不過，扶南先鋒殘部，立時混亂起來。

  有人悶頭衝，有人呆若木雞，有人趁黑開溜，士氣低落到極點。

  總之，衝到營寨下的被長矛捅，被牆頭弓手射，四處逃竄的也被合圍來的高家部下攔截砍翻。

  一番混戰後，先鋒大將自刎，扶南軍被俘近千，高真大獲全勝。

  全程觀戰的紀靈興致缺缺，照舊勉勵幾句，回帳喝酒去了。

  而附近的小山上，親眼目睹六千大軍一日夜覆滅，范師蔓與瓏佑既心疼，又頭疼。

  對方人數雖不多，可裝備精良，秩序井然，進退頗有章法，且擅長謀略，絕對是難纏的對手。

  瓏佑權衡再三，提議放棄正面決戰，改為層層抵抗，誘其深入，利用山林地利，一點點消磨強敵。

  盡管不明白佔族人為何變得如此強悍，但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范師蔓攥緊拳頭，最終不得不屈辱地承認，扶南第一謀臣是正確的。

  隔日，扶南四萬大軍後撤的消息傳來，紀靈皺起眉頭。

  若是讓范師蔓跑了，扶南很可能陷入長期戰爭，自己可就被擱在這窮鄉僻壤。

  “速速探明敵軍主力行蹤！”

  “范黎！”

  范黎出列拱手應答：“末將在！”

  “大膽前驅，盡可能纏住扶南軍。”

  “遵命！”

  紀靈再次看向高安：“高安！”

  高安有樣學樣，拱手應答：“末將在！”

  “你部分左右兩翼，掩護范黎部，做好隨時支援的準備。”

  “末將遵命！”

  紀靈看向高真，說道：“總督，中軍須加速前進。”

  高真隱隱覺得不妥，便提醒道：“將軍，扶南狡詐，宜謹慎！”

  紀靈滿不在乎地說道：“會的！不過，敵軍已然喪膽，以退為進想誘敵深入，雕蟲小技耳。”

  高真很疑惑：“既如此，將軍為何下令全軍疾進？”

  紀靈指了指密諜繪製的地形圖，說道：“任他計謀百出，吾隻一路去，攻打谷特洛，老子倒要看看，范師蔓還有什麽花招？”

  高真這才明白，紀靈是打算來個變相的“圍魏救趙”，攻扶南必救的國都。

  嗯，只要能小心一點，不中計，也算中規中矩。

  於是，西征軍開始向扶南國都快速開進。

  谷特洛位於湄公河中下遊地勢平緩的平原上，易攻難守。

  紀靈的想法，范師蔓與瓏佑心知肚明。
    於是，扶南人開展遊擊戰，一路上毀路拆橋，小隊襲擾不絕，打了就跑。

  擔任開路先鋒的范黎，被扶南人整的七竅生煙，還要化身修路工，速度根本快不起來。

  原本三天的行程，硬生生拖到五天，而且還折損了兩百多人。

  除了范黎，高真左右兩部，也同樣被神出鬼沒的扶南人騷擾，互有傷亡。

  十月十三日，西征大軍艱難抵達湄公河東岸，對面就是繁華的谷特洛城。

  或許是常年沒有戰亂，谷特洛並沒有高大的城牆，而是一大片松散的竹木建築群。

  在城市中央，有少數宏偉的巨石搭建的宮殿，那是范師蔓的王宮所在，最宏偉的是天神祭壇。

  財富，土地，女人，一河之隔，近在咫尺。

  范黎不禁為之怦然心動。

  零打碎敲的遊擊戰，終究無法抵擋敵軍兵臨城下，范師蔓與瓏佑決定沿河防守，死守國都。

  當然，這幾天下來，他們也弄明白了西征軍的組成，尤其核心位置是漢國軍隊。

  並且大量信息傳來，象林重歸漢國，區氏一族灰飛煙滅。

  范師蔓對於漢國並不了解，只是從外域商販口中得知，漢國地大物博，人口億萬，擁有高度發達的文明，人人穿著綾羅綢緞，遍地是黃金。

  所以，他和瓏佑有兩個猜測，一個決定。

  漢軍入侵的最大可能，是佔族猴子蠱惑慫恿的。

  或者，是某種誤會，導致漢軍進入扶南。

  決定是，一面積極防守，一面派出使者與漢軍交涉，希望和平解決戰爭。

  盡管，范師蔓與瓏佑都不抱太大希望，身披白紗的女祭司柳棉，願意代替國王過河交涉。

  扶南由母系氏族向男權封建社會轉化過程中，“天神賜弓”是轉折點。

  神權與神職人員地位極高，柳棉亦是母系時代的貴族後裔。

  因為范師蔓將東岸船隻全部收走，范黎伐木造船需要時間，紀靈立於東岸高處，查看對岸的布防，以及谷特洛的布局。

  忽見一葉扁舟飄來，少頃登岸，繼而得知扶南祭司柳棉，奉扶南國君之命求見漢軍主將。

  紀靈坐在馬鞍上，接見柳棉。

  柳棉在扶南國可謂“沉魚落雁”之容貌，受到無數信徒的追捧。

  白紗為扶南國最珍貴的布料，只有神職人員可以穿戴，也可以認為柳棉盛裝出席交涉場合。

  充當通譯的高真，見多識廣，將扶南風土人情言簡意賅地講述一遍，讓紀靈有個心理準備。

  盡管柳棉自我感覺良好，其容顏確實比普通扶南人高出一大截，但在紀靈眼中，仍然是個“黑妹子”，那白色紗布看起來比窗簾好不了多少。

  “柳祭司，說吧，來做什麽？”

  聽過高真的介紹，柳棉也知道，對面是漢軍皇家水師的高級將領。

  同時也得知戰爭的起因，不久前，有扶南人劫掠象林，搶劫縱火，造成象林居民巨大損失，因而，漢軍應百姓呼聲出兵討伐扶南。

  柳棉瞪大了眼睛，立即分辨：“吾國之民，一向安分守己，斷不會劫掠騷擾象林。此事恐有誤會，還請紀將軍罷兵休戰。”

  紀靈是知情人，所謂邊釁無非是借口，那些“扶南強盜”如今都被編入高家的麾下。

  “一樣的米養百樣的人，柳祭司心懷善念固然可喜，但不知人心險惡，怕是將來要吃虧的。何況，本將只是奉令行事，抓捕貴國之主以及涉案權貴回去受審，恕難從命。”

  柳棉見漢軍主將直接拒絕，完全不接受談判，心中很是氣憤。

  “大河寬闊，暗流洶湧，吾國十萬水軍枕戈待旦，難道紀將軍就不顧惜麾下將士的性命？”

  “哈哈哈！”

  紀靈仰天大笑，指了指對岸的大小船隻，傲然說道：“柳祭司，就你們這些雜魚小蝦，縱然百萬，亦是螳臂當車，真真自不量力！”(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