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起風啊……”她伸出手，沒感受到任何風。

  “你管它起不起風的。”沈意不耐煩地來了這麽一句，說完就繼續哼了起來，鶴見初雲不說話了，走近一些豎起耳朵仔細傾聽著。

  不同於人類說話靠聲帶發音，沈意說話完全就是靠振動喉管來達到口吐人言的效果，所以聲音很沉很悶，音色也帶著一種無法忽視的嘶啞感。

  哎呀，說白了就是很難聽，不過沈意只是自娛自樂而已，又不是哼給別人聽的，哪裡會在乎那些？

  只是鶴見初雲懂音律，一下就找到了其中的旋律。

  哼著哼著，沈意感覺有些不對勁，回頭看來。

  “你幹啥呢？看你書去啊。”

  “我什麽都沒乾。”

  “那你來我這裡幹啥？”

  “哦，那我先休息去了。”

  “嗯？”突然的話語讓鶴見初雲有些觸不及防，怔神看了沈意好一會兒，最終點了點頭。

  風走了，她的歌聲也停了。

  沈意也來了興趣，在一旁安靜傾聽著，曲子什麽的，專業的人來弄更好聽，比自己哼的強多了，在前世他就喜歡聽歌。

  想到這裡，她暫時將腦子裡的雜念拋開，翻開小丹經，強行振作起精神。

  “那你成什麽了？”

  鶴見初雲依舊平平淡淡的回答，沈意愣了好久，但感覺有點假。

  沈意不說啥了，閉上眼睛消化紅氣。

  “是這樣嗎？”

  打消了這個想法，沈意只能閉著眼睛睡覺，已經好久沒共享到陳星雲的視角了，今天晚上碰碰運氣。

  “老妖婆？老妖婆！你給我醒醒！”

  “你不會在騙我吧？”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很快就是一分鍾，這期間她不知道轉了多少次頭，每次都正好和沈意目光對視上，終於她鬱悶了，無奈道：“你怎麽不繼續了？”

  “要多少？”

  不過她剛成為煉丹師，也不會上來就煉那些成丹難度極高的丹藥，她準備先從蘊獸丹這種相對基本的丹藥煉起，所以看中了一座賣十八兩銀子的丹爐。

  和查映司不同，後者是自己出手，雖然手中有著不小的權利，但並不自由，很多事情並不是成員不想去就不去的，因為那是他們的職責。

  “合著你剛剛就在那聽我哼歌是吧？”

  “這你就不懂了，咱們隆春鎮這麽小個地方，辦個鎮務司誰來啊。”說完，長杉男子搖搖頭走了。

  “你醒了？”

  不過可惜的是，鶴見初雲問了半天，也沒得到個答案，大多人要麽擺擺手急匆匆走了，要麽就乾脆不理她。

  “我成了。”

  “好吧。”

  叮叮~叮咚叮叮……

  “我沒有騙你。”

  一時間難以確定，沈意走到她身邊就要問一些問題試探一下，不過讓他懵逼的是，剛說完三個字，對方就把衣領拉低了一些，露出雪白的脖頸。

  這個樣子，讓沈意心裡忍不住泛起了嘀咕。

  不過他死活沒睡著，處於半夢半醒之間，渾渾噩噩的，中途察覺到什麽，睜開眼睛看向火堆邊，發現老妖婆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來，正望著火焰發呆呢。

  直到他問到最後一個身穿長衫的男人，對方倒是有了一點耐心，說道：“姑娘，鎮務司你就別找了，這裡沒有鎮務司。”

  “老妖婆不會把自己練死吧？”

  “哦。”鶴見初雲有些失望，沈意又很快問道：“既然你已經領悟出丹火了，那你接下來要幹什麽？”

  看到他的動作，鶴見初雲眼中帶著失望，不過剛剛的旋律被她記了下來，她在火堆的不遠處盤腿而坐，身前出現一張古琴，琴弦撥動，悅耳的琴聲回蕩在夜空中。

  “菜子村。”

  “嗯。”

  不過可惜的，對方彈出來也是自己翻來覆去哼的那幾段，沒一會兒她就停了下來。

  “菜子村？”沈意眼中滿是疑惑，這個“菜子村”他一點映象也沒有，也沒有去過菜子村的記憶。

  沈意望著她，眼睛睜大：“你真成了！”

  心急下他伸出爪子感受了一下她的呼吸，還在，她還沒有死，可就是不見醒。

  她搖搖頭回了句：“我也不知道。”然後把席子往地上一鋪，躺在上面就要睡。

  第二天早上一醒來，鶴見初雲就帶著沈意直奔隆春鎮，進了一家珍品鋪子找尋符合她心意的丹爐。

  “不成就不成，我也沒指望你成……等一下！你說啥？”

  “一個鬧邪祟的村子。”

  意識空間中，沈意將注意力放在她的視角上，想說什麽，但最後放棄了，改口道：“老妖婆，現在你怎辦？”

  “你是從大城裡來的吧？”

  “丹火……在哪呢？”

  仿佛一隻無形的手，輕輕拂過，帶走了世間所有的煩惱。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鶴見初雲這個狀態持續了兩天，到了第三天，她乾脆不看書了，就在樹下領悟著什麽，沈意叫她也不回應，東西也不吃，甚至連坐姿沈意也沒見她變過。

  從珍品鋪子出來後，她就在鎮子裡瞎轉，遇到人就逮著問“隆春鎮鎮務司在哪？”

  “是啊。”

  “……”

  “你有曲譜沒有？”

  而所謂的“鎮務司”便是一條路子，這個機構專門處理一些常人無法處理的事情，比如什麽地方出現邪祟，或強盜什麽的，需要剿滅，就可以來找鎮務司。

  “我說我成了。”鶴見初雲一邊吃一邊輕描淡寫的說著，一時間，氣氛變得古怪起來。

  “這是怎了？”沈意想不明白，對於通神者修練一事，他也就一知半解。

  她的目的很簡單，那就是搞錢！
  十八兩銀子，放在她以前，可能就是一頓飯錢，但如今沒有了家族的財力支撐，她想要搞到十八兩銀子，用一般或正常的辦法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所以她準備冒一些風險。

  沈意歪著腦袋，不斷在腦子裡分析著她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騙自己的話，她是想要自己儲物空間裡的銀子？還是單純地想要讓自己把那塊石頭吃了？
  她騙自己也騙不了多久啊？等自己察覺過來，可憐的老妖婆就要遭老罪了，可如果不是騙吧，她那反應完全不像是一個剛剛成為煉丹師的人。

  烤兔子的香味不斷地往他鼻子裡鑽，沒成功勾引到老妖婆，反而把沈意自己給搞饞了。

  “為啥？”

  ……

  他只能跑到一邊，不時擔憂地望一眼鶴見初雲。

  “是應該高興……但……但我需要銀子。”

  之後沈意從儲物空間中取出兔肉，她道了一聲謝才接過，一連十幾天沒吃過東西，現在有吃的她沒敢吃太快，小口小口咀嚼著，仔仔細細地將兔肉被嚼碎後才敢咽下。

  鶴見初雲眉頭皺了皺，有些不願意接受，沒有鎮務司她怎麽賺錢？

  “不了。”

  “有進展了？”

  “沒有。”沈意搖搖頭，他就隨便哼兩聲而已，哪裡知道曲譜？翻來覆去就那麽幾段。

  “買丹爐。”這三個字鶴見初雲是看著他說的。

  “啊？哦，醒了。”她說話帶著一種虛弱感，話音落下繼續望著火焰發呆。
    緩了勁來，沈意有了一下，問道：“吃不吃東西？”

  “老妖婆！”

  “沒有鎮務司，這……為什麽啊？”

  “真有夠倔的。”

  “我還要繼續學煉丹。”

  根本不敢動手去把她搖醒，生怕造成更嚴重的後果。

  而鎮務司則是外包給賞金獵人，相對自由些，要是雇主給的價格不符合心意，那就不接這檔子生意了。

  把手中削尖的木頭一扔，他從花崗岩上爬了下來，扭過身子直面著她。

  “我不知道。”

  沈意呆了呆，差點懷疑自己出現幻覺看錯了。

  “奇怪了，你為什麽會知道這個地方。”

  這一天就這樣過去。

  察覺到她的動作，沈意睜開眸子看了一眼，發現她好看的眉頭又扭成了一團，不由搖搖腦袋。

  日上三竿的時候，沈意睜眼站起身來，觀察了一會兒老妖婆，發現她不再是單純地看書了，她會看一會兒，然後臉上若有所思，接著在樹下盤腿而坐，閉上眼睛修練。

  丹爐說貴不貴，最便宜的要十五兩銀子，最貴的賣一百多兩，奈何手頭拮據，她哪個都買不起。

  “你……”

  他也懶得管她，繼續搓自己的大招。

  “你犯病了？”

  直到七天后，見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沈意終於有些慌了，連忙出去外面抓來一隻兔子，烤好後放在她面前勾引。

  “我有辦法了。”

  一時間犯了難，她找到一處台階坐下，一臉的悶悶不樂。

  “老妖婆，老妖婆……想不想吃？”

  老妖婆的反應不對，太平淡，感覺就像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對啊，一個人成為煉丹師那可就等於金錢和地位唾手可得，哪怕自身天賦和命神拉胯，未來也是受各大家族敬仰的存在。

  想了想，他還是沒把烤兔吃了，而是將其放入儲物空間中，本想閉上眼睛消化紅氣，但檢查了一下，體內的紅氣量已經降到兩百個單位不到了，這幾天沒事就削木頭，要麽就是強化自身，再消耗下去紅氣量不夠自然消耗的那就真得餓肚子了。

  不過沈意不知道的是，在後半夜，鶴見初雲看著看著似乎是理解了什麽，目光看向夜空，緊鎖著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

  沈意聽完不由眯起了眼睛，幾番思考之下，他說道：“你別這麽看著我，我身上可沒錢。”

  “那你為什麽是這個反應？成為煉丹師不應該很高興嗎？”

  “……”鶴見初雲有些無語“我沒有成什麽……我領悟出丹火了。”

  “我能……”鶴見初雲剛想說自己能怎麽辦？可話到一半，她想起了什麽，突然站起身來，往鎮子外面走去。

  “那你要銀子做什麽？”

  見鶴見初雲這麽認真的樣子，他也沒有打擾她，沒待多久就出去散心去了，不時抓點野味犒勞一下自己。

  鶴見初雲也收起身前的古琴，氣氛陷入沉寂之中，她望著面前跳動的火焰心不在焉，心裡一直在想那段旋律，不時往沈意身上看一眼，心裡暗道可惜。

  這時一陣夜風吹過，伴隨著她輕柔婉轉的歌聲，沈意一怔，隻感覺這個世界都安靜了。

  在掌櫃的幫忙下，她大致了解了一下丹爐的價格，然後隨便找了個借口離開了。

  他哼出來的曲子應該是上古時期失傳了的，這玄厲記住的也是殘缺的一部分，不知道自己以後能不能給它補全。

  “繼續啊。”

  “你要摸就摸，我困，我想睡覺。”

  “什麽辦法？”

  “你去哪裡？”

  ……

  吃東西的過程中，沈意安慰道：“你的努力我也看到了，醒了那就別練了，趕緊到你那祝家，原本我還能撐到那呢，你再耽誤幾天我可真就廢了。”

  “沒有……”她慌張解釋道，沈意眼中滿是狐疑，腦袋轉回去本想繼續哼，但想著老妖婆會看自己，他怎麽也哼不出來了。

  今天先消化兩個單位的紅氣吧……

  “我繼續啥？”沈意反問，而鶴見初雲也沉默了下去

  他拿著烤兔子在她面前來回地晃，可無論他怎麽喊，怎麽晃，鶴見初雲卻沒有半點動作，連表情都沒有，像坐化了一樣。

  “我的丹火如今初具雛形，還沒法外放給你看。”她虛弱道，沈意聽完更加懷疑了。

  沈意漸漸回過神來。

  “這是哪？”

  看著她在火堆旁坐下，沈意轉過頭繼續打發時間，但很快他感覺什麽地方有些奇怪，再次回頭看去，發現老妖婆雖然離遠了，但一雙眼睛一直放在自己身上，見自己看過去才慌忙轉過頭。

  “你不記得十幾天前在馬車上那兩人說過什麽了？”

  “什麽？”沈意想不起來，一開始他也沒仔細去聽那兩兄弟都聊些什麽家常，只是在他們聊到鶴見府發生的事情時才開始豎起耳朵來。

  鶴見初雲無奈地向沈意說了一遍，她也是剛剛才想起來，有一個叫菜子村的地方在鬧邪祟，全村上下湊出了二十兩銀子請人斬妖除魔，但一直沒有人去接這個委托。

  二十兩不多，但足夠她買一座丹爐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