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030：技術能力（二合一）

  陳欽這時似乎若有所思了起來：“你問這幹什麽？他們讓你搬，那你就搬嘛，反正出事了他們負責。”

  “不是呀。”阿玥道，“我們現在的星雲服務器，其實還挺好用的，我們好端端的要走，感覺還是挺不好意思的。”

  陳欽一時間沒理解：“你出錢租服務器，合理合法，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阿玥遲疑道：“其實做這個服務的那個星系軟件，以前跟我爸爸關系也很好。前段日子我給星系的陳叔叔發了郵件，雖然沒敢說我是誰，但他還是幫我推廣了咱們的遊戲，我感覺他人還挺好的。”

  原來你剛才是在擔心這個啊，看來你陳叔沒白疼你……陳欽這麽想著，對她解釋道：“技術嘛，就是研發能力，雅虎是當年是世界第一的互聯網企業，也很重視技術培養，技術當然是有的。”

  阿玥走著路，又問：“那相比起來，是雅虎的技術厲害，還是星系的技術厲害？”

  “公司的技術就是人的技術，只看人的話，是雅虎厲害。”陳欽道，“人家在矽谷，大街上扔一轉頭都能砸死兩個架構師，開工資招的程序員就比星系厲害，技術當然更強。在軟件工程方面，那只要人夠厲害，技術自然就厲害了。”

  阿玥點了點頭，問道：“你說我該不該把這件事偷偷告訴那個陳叔？反正別人也不會知道。”

  “知道了也沒什麽用。”陳欽卻道，“我們的社會雖然會鼓勵創新，但並不是所有創新都受保護的，比如說我們的遊戲現在很受歡迎，但實際上肯定已經有大公司開始開發相似的競品了，你覺得這事我們知道了能怎麽辦？”

  吃瓜吃到自己頭上來了，阿玥有些驚疑：“那該怎麽辦？”

  “沒什麽太好的辦法，法律不保護遊戲的玩法，當然也不保護商業模式，星系能做雲服務，別人當然也能做。”

  阿玥點了點頭，不過陳欽緊接著又說：“不過這事，你也不用太擔心，畢竟做商業當然免不了要競爭，而對咱們互聯網領域來說，技術雖然很重要，但技術也不是全部。”

  “那你覺得誰能贏呢？”

  “誰能贏我倒是說不上，但技術是達成目的的手段，對於一個需要服務器的人來說，他們想要的只是一個能跑動他們程序的夠穩定的服務器，星系的技術已經差不多夠用了。”

  阿玥點了點頭：“我們的遊戲其實也挺簡單的，比我們複雜的遊戲有很多，但喜歡我們的遊戲的玩家也不少。”

  “所以這是一樣的道理，咱們的遊戲好玩，說到底不是咱們技術厲害，而是你的設計更優秀。”

  阿玥有些臉紅：“我也是你教的嘛，而且又不都是我自己一個人想到的。”

  陳欽沒在意，繼續道：“至於雲服務嘛，你可以想一想，你當初是為什麽選擇星系的雲服務的？”

  “因為是你推薦的呀，而且當時也沒別家可以選嘛。”

  “沒錯，我是個技術人員，我自然要去Github，跟我一樣的人有很多，我們本來不會使用這東西，如果沒有雲服務，我們要麽想其他辦法解決問題，要麽去用傳統的數據中心，一家不行就再來幾家。”陳欽說道，“現在雅虎跟著一起做雲服務，他們的服務並沒有比星系好多少，你說他們出來後誰會用他們的雲服務？”

  阿玥有些懂了：“所以已經在用星系的也不會推薦別人去用別的雲服務商……”

  “對，而且雲服務有入口優勢，國外的Github，還有國內的Discuz！，這些服務的用戶本來就是雲服務的高價值人群，雅虎雖然是世界第一的綜合型網站，但它的服務對象是喜歡看新聞的白領，這些人可能會選擇雲服務，但是選擇雅虎與他們的工作完全沒有關系，至少我覺得它沒什麽勝算……”

  阿玥明白了，心情好了起來。

  不過剛好說到這裡，她問道：“陳欽，你明明技術很好，你好像不怎麽看重技術的作用。”

  陳欽一邊走路，一邊搖了搖頭：“人嘛，總是缺什麽就覺得什麽好，普通人比起咱們這些做公司的，最顯而易見的差距就是技術，所以普通人往往會覺得有了技術就能解決所有問題……”

  “所以實際上技術並沒有那麽重要？”

  “其實是挺重要的，只是平庸的技術沒有那麽重要，如果誰都會做flash遊戲，那麽市場上拚的就是其他東西了，哪怕會做flash遊戲已經很了不起了。”陳欽說道，“至於最關鍵的因素，不如你自己說說看，你如果有技術了，你會做什麽？”

  “那我就做個很厲害的遊戲，比如用全息的3d技術做個好友大亂鬥，給大家鬥蛐蛐玩。”

  阿玥說著笑了起來，陳欽道：“所以技術只是工具，而且實際上你沒有這個能力，所以如果明天有人用3d技術做了個鬥蛐蛐遊戲，到時候你如果技術不夠，就只能被攔在外邊，哪怕你覺得他的遊戲做得再差也參與不進去，這就是技術的意義。”

  阿玥點頭：“對了，這是你說的‘核心競爭力’吧？”

  “對，而對互聯網公司來說，技術是最重要的核心競爭力，就算超不過別人，也不能被大部隊甩下，你可以想想雲計算服務的例子，如果雅虎能靠技術把雲計算的成本再降低一半，或者用技術開發出一個星系軟件實現不了的功能，那他們肯定還是會贏，而且贏得比靠媒體和生態得來的更快，所以我才說最後誰能贏還說不一定。”

  “那怎麽讓一個公司有技術呢？是錢嗎？雅虎有錢，所以技術更強……”

  阿玥下意識地問了一句，又想到這個問題大概是太輕率了，但是陳欽竟然也回答了：“那當然是因為人人都想掌握核心技術，所以這東西才這麽不好掌握。不過要掌握核心技術，沒錢雖然不行，但有錢肯定還不夠。”

  他想了想，說道：“以前有個做軟件工程的前輩，他提過一個理論，叫‘沒有銀彈’。”

  “啊？什麽銀彈？”

  “就是說對開髮型工作來說，我們面對的困難就像是一隻狼人，對了，你聽過狼人嗎？”

  “沒聽過……”

  “那你總聽過僵屍吧？”

  “知道，林朝英演得電影裡的那個嘛！”

  “那是林正因！算了，總之你知道就好，我們把這個規律叫做‘沒有桃木劍’吧……”陳欽給她解釋，“就比如我們是除妖的道士，碰到僵屍會想用桃木劍來對付它，但是在很多開創性技術的領域沒有這種規則，我們只能用普通的鐵劍或者更鋒利一點的鋼劍來對付僵屍，被它濺上一身血，最後費勁千辛萬苦才能打贏，這時我們手裡的劍就可以看做是你說的‘技術’。”

  “我懂了，所以這就是成功沒有捷徑可以走的意思吧？”

  “差不多就是這樣，不過這句話的意思是‘捷徑’是存在的，比如你用的敏捷開發、瀑布方案、面向對象的編程語言、工具庫，甚至雲服務、線上辦公系統都是捷徑，只是這些捷徑通常看起來沒有桃木劍那麽立竿見影罷了。”

  ……

  阿玥似懂非懂，不知道最後理解了多少。

  不過聊天到這裡也差不多了。

  之後阿玥回她住的酒店去了，臨走前對陳欽揮著手，本來還約好明天在一起去工作室呢。

  而陳欽馬上回家，進了門，火速衝進自己屋裡，外婆沒在看劇，卻是在客廳和人說話。

  陳欽沒管太多，馬上把狗日的雅虎也準備推出雲服務的動靜告訴了公司。

  但公司的人似乎不以為然。

  “雅虎啊，他們現在什麽都想摻一腳，我感覺不足為慮。”

  “對，又不是谷歌來了，老板你大老遠把咱們喊過來，就是為了這麽點事啊……”

  “我倒是覺得微軟比較可怕一點。”

  “嗯，我也覺得，谷歌那幫書呆子現在看到硬件就皺眉頭，還是微軟做雲服務的可能性更大一點。”

  “微軟我覺得也不足為慮，最近Vista市場表現得那麽糟，做手機系統也拖拖拉拉的，他們哪有空去做其他業務？”
    “對，微軟反應太慢了，最近才要自己做mp3播放器，蘋果都賣不動了他們才反應過來，咱們還是專心對付亞馬遜吧……”

  公司的人簡單地聊了聊就回去自己做自己的事了，陳欽倒是提了兩句讓他們不要掉以輕心，不過Github是和開源社區的人一起做的，要做雲服務，基本盤也主要是在國外，國內能做的也就只有配合一下宣發而已——到2023，天朝雲服務還在卷高並發，這似乎是因為國內勞動力相對來說比較廉價，工業軟件也跟不上，很多生產力工具在天朝基本沒有市場。

  從這個角度來看，學著陳欽搞國內市場的雅虎實在是沒什麽勝算，也怪不得公司的人沒把雅虎放在眼裡了。

  不過這其實是個矛盾的邏輯——若是阿玥在這裡，大概會疑惑這些老板們對公司的認識與陳欽剛才說的並不一樣，如果人都差不多，技術有錢就能買到，那麽矽谷的公司本來應該是技術實力相差不多的，不存在雅虎不行、但微軟谷歌更值得擔心的問題。

  然而事實確實如此，剛才陳欽說‘沒有銀彈’，這當然是行業內應該提倡的正道，不過他也沒告訴阿玥——在互聯網業界，不同公司之間的‘技術能力’確實有人力無法解釋的巨大差距……

  有圈內人認為這是一種叫‘公司基因’的東西決定的，比如谷歌就是比雅虎厲害，騰訊就是只會微創新……可能沒什麽根據，聽起來甚至有點玄幻，但從現實來看確實存在，也似乎給‘沒法走捷徑’的假說提供了一條人盡皆知的反面佐證。

  現在公司已經到了這個層次，是時候該考慮這個問題了。該怎麽擁有真正的‘技術’呢？雲計算現在做起來了，但是這個項目以後的進化方向與軟件技術密切相關，而手機也是個技術密集型的產業，雖然眼下的安卓大概可以扔給谷歌去做，但是以後呢？
  這麽想著，陳欽的心情有些沉重了起來，這似乎已經觸及到了他所追尋的問題的本質，不過要說具體的辦法，卻還是找不到……

  要讓信用和價值足夠堅實，那還是要‘人無我有’，在市場競爭中，這顯然跟核心競爭力是一回事，其他互聯網公司會為了推高股價編出一堆堆的技術段子，他的星系網絡雖然不介意戴個‘新時代網絡媒體’的帽子，但現在要‘發展技術’……

  只能等李老慢慢評估了。早上說過後，他並沒有馬上給出需要多少錢的答覆，但陳欽也只能這麽做了——現在要全公司配合開天OS去做手機系統當然不現實，但是最基礎的出錢投資他是有能力做到的，這次打不過谷歌也沒關系，總之先試試看好了。

  正這麽想著，頻道裡的人也走了。

  陳欽也沒心思和之前一樣想遊戲的事了，放下耳機想再去跟季祥林聊聊，卻這才聽到客廳裡怎麽有老媽的聲音？回頭一看，老陳在門口東張西望呢。

  陳欽無語：“回來啦？”

  “天天就知道趴在你那電腦上。”老陳數落他，“看啥呢？這麽認真。”

  陳欽看他一身西裝，簡直是不打算換了：“幹嘛，我就不能也在做生意嗎？”

  “切。”老陳說著，隱約卻有點心虛，岔開話題，“聽說你最近除了跟小高搞那什麽工作室，還自己做了個小遊戲。”

  “嗯……”

  老陳又說：“還又往家裡帶了個人家的小姑娘回來。”

  陳欽耐心解釋：“她是班上同學，遊戲就是她在做。”

  然後補充道：“跟玲玲又不一樣。”

  “你還記得你的玲玲啊，我還以為半學期你就忘了呢。”老陳想了想，嚴肅道，“最近鬧雪災，玲玲爸也不知道還來不來了，不過他說過年會回來附近探親。”

  陳欽看著電腦屏幕回答道：“玲玲跟我說過，是要年後過來。”

  “我還以為你們都沒在聯系了。”老陳頓了頓，“那你既然還跟玲玲有聯系，平日跟人來往也注意一點嘛，有的事萬一被人家聽到後誤會了怎麽辦。”

  說完又補充道：“我知道你喜歡折騰點這種花裡胡哨的，不過你也看看現在咱們兩家……老徐現在搬到香江去，人家現在創業成功了，住著幾百萬的房子，坐飛機一趟就上萬塊，聽說你的玲玲現在也天天跟那些大明星和公子小姐來往，前段時間好像還唱了首流行歌呢，既然咱家門有落差，你也凡事要顧忌一下人家的心情呀。”

  “嗨，我心裡有數呢！”

  陳欽是服了這老陳了，一個大男人家，說話婆婆媽媽的。

  連忙轉開話題，問媽呢？

  老陳說你媽客廳呢，帶了一堆好吃的回來……

  陳欽連忙出了臥室，果然看到老陳兩口子帶了一大堆食品袋子回來，去年漢章的火鍋城生意興隆，本來當然還挺好的，可惜因為雪災，火鍋城被迫歇業，乾脆讓店裡的人都回家過年了。

  通車後老陳兩口子也回龍山來，不過帶的這些‘好吃的’……

  打開一看，成袋的娃娃菜，金針菇，南瓜。

  “好多菜啊。”

  “火鍋城剩的。”婁雪梅說道，“還是多虧小欽提醒得好，咱們提前背了水和發電機，最嚴重的那幾天裡天天斷電，但咱們倉儲的食物基本都沒壞，臨走前這些菜就都自己帶走了。”

  陳欽追問：“可這怎麽都是菜啊？”

  “還不是你爸和你白叔。”婁雪梅卻笑著說道，“閉店的時候他們天天點著蠟吃火鍋，那麽多肉都吃完了，剩下的也就只能是這些了……”

  老陳尷尬：“那不是想先把肉櫃子騰出來麽……”

  行吧。

  看他們這麽高興，大概生意是做得真的還行，能做起來就行。

  因為不在自己知道的領域，陳欽也幫不上什麽忙——當然，雲服務跟餐飲行業也是能扯得上關系的，以後的庫存管理、財務管理都是可以在餐飲行業降本增效的。

  不過……首先那是加盟店和連鎖店才會用的東西，對個人老板來說，沒什麽是比自己親自監督的生意更可靠的了。

  其次果然還是技術力不夠啊。今年2008年，有太多東西可以做了。

  團購、o2o、區塊鏈、新能源汽車、光伏、物聯網……雖然現在手頭的資源已經很多了，但是真的落到項目上，似乎仍然有點捉襟見肘……

  說起來這老陳怎麽就非要搞個他的破餐飲呢？
  算了。

  接下來的幾天，就在滿鍋的燉蔬菜邊上過去了。

  不過龍山市似乎顯得重新冷清了下來。

  徐玲玲唱了首歌，陳欽倒是之前就聽過，只是知道她就一個玩票的也沒在意，結果這歌火了，畢竟這歌是抄的——

  當然不是他自己抄的，不過對商業公司來說，靠一兩個有天賦的創作人不是很好的模式，有一套成熟的運作方式才是最值得追求的發展策略，而星系音樂除了靠李劍和幾個簽約的詞曲人，剩下的基本靠買，早年華語樂壇到處找授權，將來連授權都不要了直接采樣，總之這套模式方便是挺方便的。

  姚娜貝是早期元老，唱了首《不怕不怕啦》火了，這個曲子就是當年買的《椴樹之戀》。

  最近出新專，有個曲子叫《美麗之物》，是從日子那買的，李劍寫了套詞，原本也是給姚娜貝的，結果她剛好到香江，喊小前輩來客串……

  有一說一，徐玲玲唱歌現在還在學習階段，具體來說就是她的嗓音還行，但唱歌沒什麽感情表達，唯一的亮點就是那種‘裝可愛’唱法，就跟小學生在那念白似得，還沒什麽自己出單曲或者專輯的能力，當然她自己也還沒這方面的生涯安排。

  不過大概是這首歌確實比較簡單，跟後輩一起唱也有互相幫襯的作用，總之發行後的人氣確實不錯，各路亂七八糟的邀約紛至遝來，開始讓陳欽開始懷疑她過年還能不能來得了了。

  而在上次談過後，阿玥跟公司也差不多談妥了——公司現在股價低迷，一口氣給了她2%，考慮到那是在一個上市公司，這樣的條件似乎顯得有點嚇人，不過隨著《好友大亂鬥》越發火爆，這似乎又成了一個理所當然的條件，在簽完合同之後，接下來的開發該怎麽辦還沒商量好，畢竟對公司來說，要接納一個未成年年的製作人也是一項頗有難度的挑戰。

  在過年之前，阿玥倒是還想先把她的事做完，公司那邊卻邀請她去總部那邊參觀一下，順便談談以後的工作怎麽展開……阿玥思慮再三，最後還是同意了，後來忙著跟快看對接工作，自從那天之後就沒有再跟陳欽見過面，在春節前還有一周，就早早地和她家的大人一起去臨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