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行屍凶猛(求訂閱支持)
下來之前,陳晉已經觀察一番,沒有異樣這才動身,不料竟有人像個蝙蝠般懸掛在走廊頂上,而且似乎沒有呼吸聲的動靜,真是個神出鬼沒。
驟然遇襲,他倒不驚慌,長劍在手,瞬間點了出去。
“叮”的一響,如擊鐵石。
這一劍正中對方抓來的雙爪。
沒想到如此容易就命中了,更沒想到那雙爪子根本不是血肉之軀,劍尖竟刺不進去,反而被生生抓住了。
陳晉微微一驚,劍勢激蕩,反手抽出,雙足在地面上一蹬,借勢一彈,人衝天而起,又飄回了屋頂上。
出師不利,被對方發現,今晚的探查行動隻得中斷,退回客棧再說。
他當機立斷,飛身躍下街道,同時施展出隱身法。
啪啪啪!
數聲異響,回頭看去,見府衙屋頂之上出現數道身影,一個個身材高大,直挺挺的,看著姿態動作說不出的生硬別扭。
“它們顯然不是人,難道是行屍,而或僵屍?”
在一瞬間,陳晉心裡有了判斷,人快步掠走,原路返回,從敞開的窗戶躍入,回到了房間中。
關好窗,坐下來,微微喘氣。
苗佳峰來自湘西,楊榮透露其身邊帶著湘西宗門的好手,而湘西趕屍是出了名的……
把幾個因素結合在一起,答案呼之欲出。
果然不是一般的官宦人家。
再來看手中劍,發現劍尖一截宛如麻花,被擰得不成樣子,基本報廢了。
好厲害的爪子!
對於那行屍,雖然隻得一個照面的交手,陳晉約摸也試出了些底細:
身軀如銅鐵,頗為堅硬,力量十分凶悍,但動作不夠敏捷迅速……
至於數量,就先前一會兒工夫,起碼出現了四頭,不知道下面還有多少。
陳晉第一次遭遇這樣的東西,非人非鬼,總之不好對付便是。
“我的劍,還是不夠利呀!”
歎一聲,沒有睡意,開始吐息練功。
關於《首丘吐納法》,他越學越覺玄妙。
“吐納”是呼吸,卻高於呼吸,長短節奏,十分關鍵。其中的核心是“吐濁納清”,說白了,便是排除廢氣,吸收元氣。
如此吞吐積累,打熬身體髒腑,從而變得強大。
吐納的效率很重要,普通人的呼吸之間全無章法,純屬於本能的生存需要;而一般的吐納法則效率低下,吐的時候可能把體內元氣吐出去了,納的時候卻可能將廢氣也一並吸收進來……
混雜到一起,不甚純粹,修行自然變得慢吞吞。
當然,吐納練功的環境也頗為要緊,若是身處元氣稀薄之地,那不管怎麽吸,都吸不到什麽。
從某種程度上講,天下的吐納法皆等於“采服煉氣”了,只是各個的采納方式有所不同,對象也存在差異。
《首丘吐納法》是丘氏傳承的根本法,丘不歸、丘不嫁等都是練這法門出身。而且他們修煉的,與傳給丘寶兒的屬於同一版本,半字不差,只看誰練得好,練得深入了。
該口訣記載,最喜歡月明之夜,對著明月吞吐,會事半功倍。
自從了解到丘不嫁的《顛倒陰陽天狐寶典》後,陳晉心裡隱隱有些懷疑,這門吐納法也是有妖族成分,需要具備相關血脈才能入手修習。
只可惜,今晚下雨,見不到月光。不過雨夜,水汽彌漫,同樣適合苦修。
小雨不停,練功不輟,一夜過去。
第二天,他沒有退房,而選擇住了下來。
這裡距離府衙不遠,臨街便是主要的街道,府衙方面出動人馬,得從此經過,可以看得清楚。
他亦非在此乾等,心生一計,很快喬裝一番,出門而去。
……
府衙,書房。
穿著便服的苗佳峰臉色陰沉,在他身前,一左一右,各站著個枯瘦的老者,年過七旬,頭髮花白,渾身皮包骨的模樣:
“兩位冥使,昨夜闖進來的人沒留下任何線索?”
左邊老者回答:“沒有。”
語調生硬而乾澀,似乎不慣說話。
苗佳峰微微頜首:“看來這人不是等閑之輩,大有可能是丘氏的人。被他撞見銅屍,此事卻有些棘手。”
在府衙中養屍,一旦傳揚出去,勢必會招惹非議,導致巨大的負面輿論。
為官者,對此頗有忌諱。
苗佳峰覺得有些心煩意燥,他的計劃,本來很順利的,先算計丘不歸,丘不歸一死,老丘莊便樹倒猢猻散,隨便拿捏。可不知哪個環節出了紕漏,李師爺與何三當家等一大批人陷進去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然後遲遲沒有傳出丘不歸的死訊……
這就意味著出現未知的意外問題了。
苗佳峰必須重新審視丘氏,然後制定新的計劃,比如說查封悅來商行,緝捕丘不來等。
這些都是陽謀。
為官者手中權柄,才是最得力的武器。
結果這陽謀也被化解掉,班頭差役們根本進不去老丘莊的大門,無法借機敲打一番。
諸事不利,使得苗知府靜不下心來。
到了中午,出去辦事的一位周師爺回來,終於帶回了一個好消息:說統率兵甲的趙副將已經同意出兵,在城郊處巡察,追擊剿殺黑山賊。
聞訊,苗知府露出了笑容:讓趙副將出兵,只是第一步的表面文章;接下來,挑撥趙副將與丘不歸之間的關系,才是真正的好戲。
只要撩動了趙副將的野心,他想上位,那麽丘不歸就會成為絆腳石。
話說回來,丘不歸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情況?
是死了呢?還是沒死?
又或者正處於瀕死狀態?
根據黑山賊反饋的情報,雖然沒有當場將丘不歸斬殺,但丘不歸身受重傷,已是回天乏術。
這樣的話,在送回老丘莊上的當晚,他就應該死了的。
是命大嗎?
畢竟丘不歸武道修為不低,氣血生機不同常人,若得神醫好藥及時醫治,是有可能活下來的。
丘氏當天便把嶺南地域赫赫有名的褚神醫請去了。
還有一種可能,便是丘不歸已死,但丘氏秘不發喪,籍此拖延時間……
想來想去,不得真切,苗知府頗感煩悶,他極為討厭這般不確定的情形,甚至想著,要不要以探望之名,親自到莊上瞧個明白。
暮晚時分,心腹阿哲回來了,也帶回個好消息,說黃仙與鼠仙已同意出手相助。
至於另外三家則顯得猶豫不決,沒有當面應承。
阿哲道:“若非時間緊迫,我留在山上多加勸說的話,祂們定然也會加入的。”
苗佳峰一擺手:“有兩家聯手即可,其余三家既然不識抬舉,便由祂們去,等做完此事,再慢慢清算不遲。”
阿哲明白“清算”的意思,可以預見不久的將來,五嶺“五仙”,恐怕便只會剩下“兩仙”了。
苗佳峰又問:“黃仙鼠仙,可曾說如何動手?”
“祂們會直接衝著老丘莊去,不過時間並沒有說死,我也不好逼得太緊。”
“可以的,這兩家聰明,祂們自會明白本大人的用意。”
苗佳峰很滿意,就不知黑山賊的人會趕在什麽時候來,應該也就這兩天功夫。
到了那時,丘氏肯定支撐不住,苗知府再親自出手收割,來一個螳螂捕蟬,簡直不要太完美。
卻又有人來稟告,說市井間突然傳出謠言,道是府衙中有行屍出沒,吃人肉,飲人血,傳得有鼻子有臉的。
這種駭人聽聞的怪談之論從來不缺乏市場,這次居然還牽扯到了衙門要地,更顯得離奇了。
按理說,妄議公門,是民間禁忌,一般百姓哪裡敢做?
因此顯而易見,傳言背後,定然有人在操弄推動。
苗佳峰勃然大怒,對方果然拿此事做文章了,當即喝道:“命令班頭差役出去嚴查,誰敢說就抓誰,審訊他們,看到底是誰在幕後指使。”
……
此刻“幕後指使者”卻正和人在一家酒鋪裡喝酒。
那人不是別個,乃是化州府巡捕司的捕快馬生申。
上次馬生申被臨調過來幫忙,陳晉與他結交,脾氣相投,惺惺相惜,成為了朋友。
“馬兄,你這次來高州府又是為了什麽案子?”
馬生申直接道:“我已經調過來了。”
陳晉一怔:“你的意思是不在化州巡捕司了?”
馬生申點了點頭:“在那做得不甚開心,恰好得楊大人賞識,乾脆便來高州府了。”
這不就是“跳槽”嘛,不算新鮮。
至於所說的“不甚開心”,更沒什麽稀奇的。馬生申重原則,辦事風格太正,完全按律法條例做事,不貪不與人結黨營私,眼裡揉不得沙子。
這樣的人物在公門單位裡,注定不會受人歡迎,勢必遭受到排斥,甚至打擊。
所以他一身本事不俗,但始終難以升職,只能當個捕快。
他能調來高州府,陳晉自是歡迎:“那你升捕頭了?”
馬生申搖搖頭:“沒有,原本楊大人說,可以給我升捕頭的,但我沒同意。”
“為何不同意?”
不管在什麽公門,總離不開官銜品級,對於公門中人,這也是極為重要的東西,代表著身份和權柄。
巡捕司裡的級別,捕頭比捕快高一級,身份待遇也是高一級,兩者相差了大半去。
馬生申慢慢道:“我剛調來,寸功未立,沒有做到什麽事,直接升捕頭的話,對別人不公平,會招惹閑話。”
陳晉勸道:“高州府巡捕司當前正缺人手,捕頭空缺,所以楊大人才會把伱挖過來。既然你有真本事,先當上捕頭又有什麽問題?履職之後再立功也不遲。”
馬生申並不認同:“道理是這麽說,但我有自己的堅持,反正早當晚當,不差那點時間。等我做出了成績,升職自然水到渠成了,免得被人說我走了楊大人的關系。”
陳晉:“……”
疑問道:“嫂子沒意見?”
馬生申父母早逝,不過他二十來歲就娶妻成家,只可惜成親多年,但一直沒有生兒育女。
提到妻子,他臉上很難得地露出溫柔的神色:“她很好,從不會干涉我的事。”
這的確很好,以現代人的立場觀點,如果女子嫁給這麽一個不懂得爭取利益好處的男人,恐怕早鬧翻天,甚至一拍兩散了。
陳晉就不再多說,他一向敬佩講原則又認真做事的人,彌足珍貴。
雖然這樣的人在別人看來,往往會覺得愚呆,顯得很傻。
馬生申忽然問道:“守恆,聽說你大舅出了事。”
“你知道了?”
“我可是巡捕司的人。”
陳晉歎道:“不錯,我大舅剿匪遭到算計,身受重傷,但他命大,沒有死。”
馬生申雙目一凝:“此事果然有貓膩。”
陳晉道:“其實我和楊大人談過了,但他的意思,巡捕司不是內廠,不會過問官場上的事。”
巡捕司的職權范圍,管轄的是江湖和妖邪。主要也是楊榮在這件事上,不想站在苗佳峰的對立面上。
馬生申眉頭一挑:“但黑山賊為禍鄉裡,就關巡捕司的事了。”
陳晉聽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要幫我?”
馬生申笑笑:“我不只是幫你,更是按律辦事。俗話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替朝廷辦事,自然要為民除害。”
陳晉大喜,他現在正愁孤掌難鳴,要尋求幫手呢。雖然不曾見過馬生申出手,但感受到他身上的氣血,絕對的捕頭級別武者。而且馬生申的官方身份,在關鍵場合也能發揮大用。
馬生申接著道:“做這事,其實我也有私心,只要辦好了,立下功勳,就能升職,不是嗎?”
“哈哈,既能為民除害,又能建功立業,正是一舉兩得的實事,大好事。”
陳晉順著他的話頭,不著痕跡地說著好話。
馬生申又道:“不過我辦案子,有自己的堅持立場,不願意受人干涉影響。”
陳晉笑道:“那今晚這頓酒我請了,不算干涉吧?”
馬生申眨眨眼睛:“現在並非辦公時間,屬於私底下的友朋相聚,自然不算。”
陳晉大笑,覺得這家夥有時候也挺可愛的,不是完全的迂腐、不近人情,當即叫道:“人生難得知己,當浮一大白,今晚必須多喝幾杯……小二,再切五斤好肉,上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