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大槐樹上人頭蕩(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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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門神夾攻,配合嫻熟,明顯是修煉了某種厲害的合擊之術,時而一個打上,一個打下;時而一個攻左,一個攻右……
雖然是兩個人,但動起手來,卻像是一個人一樣。
一個人,四隻手,四隻腳,兩根哭喪棒。
陳晉不曾經歷過這般陣仗,頓時落了下風,左支右絀,差點被打中。
後面的賴志書看到,不禁犯起了嘀咕:情形似乎不妙,這位陳老弟果然是托大了,如今被對方壓製住,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
顧樂遊面色凝重,手提赤月劍,做好隨時出手參戰的準備。畢竟對方二打一,本就不講武德。
自從修行練武以來,陳晉參與的實戰其實並不多。以前不管是面對仙家扶乩通靈,還是擊倒大盜凸眼虎,主打的是一個出其不意。至於刺殺腳夫那些,實力相差懸殊,並沒有太多的參照意義。
如今這一戰,才算是遇到了好手。
他不驚反喜,心頭湧起一股氣勢來,八招劍式連綿不斷施展。最初時有生澀之處,隨著心意舒達,漸漸圓通起來。
從學劍到練劍,再到實戰用劍,每一階段,都等於一次躍升。
“好!”
掠陣的顧樂遊見陳晉穩定住了場面,忍不出高聲喝彩起來。
賴志書也松了口氣,讚一聲:“好劍法!”
久攻不下,左右門神難免有幾分焦躁,對視一眼,舉起哭喪棒,互相一個交叉碰撞,發出“啪”的一聲悶響。
在刹那間,立刻有鬼哭之音傳出,又席卷起一股黑氣來,影影綽綽,裹挾著無數冤魂惡鬼。
兩人的哭喪棒本非普通武器,而是法器一類,又經過獨門煉製,只要激發,便能催動鬼魂來助陣。等閑對手,被眾多陰邪一衝,人就頂不住了。
陳晉卻一點不怕,長嘯一聲,劍式連接起來,驀然一個絕妙的變化,劍尖如芒,嗤的,準確命中左門神的胸間。
左門神中劍,飛快退後,從而與右門神拉開了不小的一段距離。
雙人合擊之勢,即刻被瓦解掉。
“原來如此!”
陳晉長笑一聲,不去理會右門神,大步踏前,卻是用上了《輕身功》的法門,速度飆升,轉眼間追上左門神,劍鋒一削。
削劍式!
哢嚓一響,左門神的頭顱便被削掉,落在地上。
詭異的是,卻無半點鮮血濺灑出來。人頭落地,很快不動,然後身軀倒下,輕飄飄的,渾然不同真的人。
剩下一個右門神猛地轉身,飛奔進黎村了。
原本圍聚在四周的眾多鬼火迅速離去,一切歸於平靜。
“紙人,果然是扎出來的紙人!”
顧樂遊上前察看身首異處的左門神,發現那赫然是紙糊的,以紙為皮,以竹條為骨架,內置各種異物:“好生邪門……”
此際東方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天快要亮了。
顧樂遊招呼道:“書生,快來車上休息一陣,吃點東西。”
他們來之前備有乾糧肉脯等物。
戰這一場,陳晉消耗不小,他畢竟還沒有修煉到第三境“洗髓”。
賴志書忙道:“陳老弟,我這有精元丸,吃一顆,立刻龍精虎猛。”
顧樂遊眼神一亮:“倒忘了這一茬,老賴你是會煉丹製藥的。”
賴志書呵呵笑道:“也就這精元丸能拿得出手。”
陳晉接過,橢圓一粒若果核,聞著有一股滲人肺腑的清香,端是好藥。當即服用,咀嚼起來,吞咽下去。
然後閉目養神,隻一會兒工夫,霍然睜眼,渾身疲勞一掃而空,讚道:“賴兄此藥不凡,定然十分珍貴吧。”
賴志書回答:“用三十六種藥物煉製而成,一年下來,只能煉成九爐,總共不過一百丸,專治疲累消耗。”
顧樂遊把眼一瞪:“老賴,你說得這麽仔細,是不是要給你錢?”
賴志書趕緊分辨道:“我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嗎?今晚的事,我也算一份子,自然要有所貢獻。”
顧樂遊嘿嘿一笑:“那還差不多……不過我聽說伱這精元丸銷路最好的地方卻是春風樓。那些被酒色掏空的家夥有錢有心,偏偏無力,所以看中此藥。吃了之後,立刻龍精虎猛了。”
賴志書面皮一紅:“我隻負責煉藥,賣藥,至於買藥的人怎麽吃,是他們的事。”
陳晉打趣道:“道士,莫非你需要吃藥了?”
顧樂遊頓時急了:“這麽可能?我可是能與人大戰三百回合的精壯漢子,什麽藥都不用吃。”
當談到這樣的話題,空氣中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賴志書不忘奉承地道:“陳老弟,你的劍法著實精妙無比。還有追擊的身法,以我看,定然出自地煞術中的‘躍岩’。”
顧樂遊一拍手:“看著像,隻不知是哪個版本。”
他們說的,正是《輕身功》。
陳晉倒不清楚這點,問:“我跟我大舅學的,躍岩是輕功嗎?”
賴志書回答:“躍岩者,輕身提縱之術,到了如今,演化出種種來。有的側重於跳躍、有的側重於自身輕靈、還有的側重於步法踩點。”
陳晉一聽,頓時明白了,自己所學的《輕身功》應該屬於側重於自身輕靈那類。
此方世界不管道法還是武功,只要上了檔次的,大都源自《地煞七十二術》,倒沒什麽稀奇。
顧樂遊看著他的眼神卻稀奇得很,出雲道人留下的《三煞卷》有三門功法,已經不少了,顧樂遊學了那麽多年,也就習得皮毛而已。陳晉倒好,學了一門又一門,而且門門都學得上手,這是何等強大的天賦本領?
按照這般勢頭,那不得學幾十門地煞術去?
這還是人嗎?
不知不覺間,天亮了,紅日噴薄而出,大地一片光明。
陳晉吃了幾塊肉脯,開始打量四周環境,見這一帶頗為荒涼,除了山麓一個黎村之外,再看不到別的村莊。也不見阡陌田野,處處林草雜亂,荒無人煙的樣子。
黎村,其實已經脫離了“人煙”的范疇。
村口一株大槐樹;村中一座座造型扁平的房屋,黑瓦白牆,再見不到第三種顏色,好像屋內住的不是人,而是供奉鬼神的廟觀。
都說一日之計在於晨,然而如今天已大亮,可村裡半點動靜皆無,沒有人聲,沒有雞犬之聲,空蕩蕩的,仿佛是個無人生活的死村。
目光掠過村子往上看,正是那馬子山了。
山上卻顯得有點光禿,可見一座座墳包密密麻麻地坐落著,沒有任何排列次序,隻得一個字:
亂!
那兒本就是亂葬崗。
顧樂遊嘴裡咽著乾糧,又喝了一大口水:“書生,要不要等到午時,陽氣最盛的時候再進村?”
陳晉回答:“不必了,不差那點陽氣。黎村的房屋不是隨便建立的,而是依照某種堪輿風水進行布局,能抵禦陽氣,攏聚陰氣。事不宜遲,這便去吧。”
“好。”
顧樂遊很乾脆地答應,轉頭道:“老賴,你便留在外面。”
賴志書臉色一變:“你這是什麽意思?看不起人?”
顧樂遊拍了拍他肩膀:“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但總得留個人在外面,好有個照應。”
陳晉附和道:“道士說得對,做事當內外呼應,相互牽扯。”
聞言,賴志書臉色稍雯:“也罷,我便守在這裡,靜候佳音。”
陳晉與顧樂遊稍作準備,隨即並肩結伴而行,邁步走向村子。
走了一陣,來到村口,來到那棵枝葉茂盛的大槐樹下。
“書生,你瞧樹上?”
顧樂遊忽然低聲說道。
陳晉也已注意到了,此樹不知多少樹齡,起碼百年以上,枝丫古拙,曲折有致。看著不像是樹枝,而像是人的手臂。
無數手臂舒展延伸,而每一根的上面,都懸掛著個圓咕嚕的事物。
看真些,赫然是人頭。但又不是正常的人頭,通體慘白色,仿佛是用白泥土捏出來的。捏造得相當精致,五官赫然,活靈活現。
當有風吹拂,這些人頭便開始晃蕩,甚至能發出陣陣低沉的“嗚嗚”聲響,似在哽咽飲泣。
讓人聽著,不禁毛骨悚然。
陳晉發現這些人頭的七竅是貫通了的,所以才能受風而鳴。
“還有地上……”
顧樂遊又是伸手一指。
圍繞著粗大的老槐樹根部,堆放著密密麻麻的骨灰壇,形狀大小各異,色澤斑駁,不知其數。
陳晉見狀,腦海頓時掠過某個名場面,在銀幕之上,那樹妖姥姥,就是這樣的場景。
但這棵老槐樹顯然不是什麽樹妖,而是黎村用來培養鬼物的關鍵核心陣眼。
“槐”者,陰煞之木,自古以來便和鬼物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顧樂遊卻不怕,冷笑道:“不虧是鬼村,在村口擺出這副陣仗來,嚇鬼嗎?”
陳晉提醒道:“不可掉以輕心,這村中估計已經形成一個鬼蜮了。”
“鬼蜮?”
顧樂遊眼皮子一跳,想一想,確實大有可能。畢竟黎村已經存在那麽多年了,養著不計其數的鬼物,誰也不知道裡面是什麽情況。
陳晉笑笑:“不過這‘鬼蜮’,與別的又有不同,最起碼,還有活人主導。”
顧樂遊嘟嚷道:“那倒是,如果是真正的鬼蜮,巡捕司估計就會來做事了。”
嚴格來說,黎村屬於地方性的一個鬼修門派,他們豢養的鬼物主要來自亂葬崗,而非戕害無辜平民。在這一點上,與邪魔外祟是有區別的。
陳晉啞然失笑:“我可不認為高州府的巡捕司有剿滅一地鬼蜮的實力……不說這些了,進去吧。要小心注意,陰魂鬼物最擅於製造詭譎景觀,亂人心智。”
話音剛落,一股陰風刮來,砰的一響,前面落下一物,赫然是一具巨大的棺材。
這副棺材不是橫躺著的,而是豎立起來,像人一般站著。通體漆黑如墨,沒有絲毫雜色:“陳公子,你究竟是甚來歷?”
棺內傳出人聲,正是黎老鬼的聲音,依然有氣無力的樣子。
陳晉踏前一步:“我說了,一介散修遊俠。”
黎老鬼哼一聲:“散修遊俠能一劍削了扎紙匠的左門神?你既來討人,為何沒點誠心?”
陳晉:“……”
想了下:“其實我是個秀才。”
黎老鬼更不相信了:“年輕人莫要信口雌黃!”
顧樂遊哈哈笑道:“他的確是個秀才,大儒蘇孝文的親傳弟子,聽過沒?”
“什麽?”
黎老鬼大吃一驚:“你是蘇先生的弟子?姓陳,你是陳晉?”
輪到陳晉驚訝了:“你聽說過我?”
黎老鬼長歎一聲:“老朽欠過蘇先生的人情,村中還供奉著他的一幅墨寶呢。”
說得有板有眼,陳晉聽得半信半疑。
黎老鬼又道:“既然是先生的弟子,你來找人,老朽必須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人就在這裡,你帶回去吧。”
說罷,啪的一響,墨黑棺材蓋子打開,一人被拋甩出來,摔倒在地,披頭散發的樣子很是狼狽,一時間瞧不清模樣。
陳晉與顧樂遊面面相覷,沒想到事情會這麽順利。
顧樂遊一咬牙,走上去看,見那人年紀輕輕,面色蒼白得可怕,沒有半點血色,活著的,有著呼吸,只是處於昏迷狀態。
“果然是覃家公子……”
在覃家接受委托的時候,顧樂遊看過對方畫像,連忙上手檢查一番,沒什麽大問題了,這才抱住,回到陳晉身邊。
黎老鬼劇烈咳嗽起來,好一會才平息住,說道:“陳公子,老朽這裡還有一顆鬼畜還陽丹相贈,當結個善緣,請笑納。”
一個漆黑色的小盒子從棺內飛出,速度並不快,悠悠然地飄來。
陳晉精鐵劍一伸,巧妙地把盒子挑住。
“好劍法!”
黎老鬼心知陳晉懷有戒心,不肯用手接來路不明的東西:“你們已經找回人了,黎村規矩,向來不喜外客登門,便請離開吧。”
陳晉沉聲道:“多謝黎老前輩成全。”
與顧樂遊帶著覃海彬轉身出去。
呼!
又一副棺材出現,站在墨黑棺材旁邊,這一副棺木卻是遍體豔紅,像流淌著鮮血,棺裡有人出聲,清脆而冷,竟是個女聲:“爹爹,你怎地把人交出去了?本來還可以放一碗血的。”
黎老鬼苦笑道:“不放不行,真鬧將起來,對方闖進村子,可就完全撕破臉皮了。”
“打就打,怕他不成?”
“撇開與蘇先生的交情不談,這位陳公子可不簡單,我很懷疑,他已經建廟。”
“建廟?怎麽會?他才多大?”
黎老鬼歎道:“有些事情與年齡無關,囡兒,你不就是個現成的例子?”
那囡兒疑問:“他是個讀書人,莫非建的文廟?”
“不可能,他才弱冠之年,讀過幾本書了?人情歷練更不多,萬萬沒道理建立文廟的。”
“嘻嘻,剛才你還說有些事情與年齡無關。”
“一碼歸一碼,總之我覺得他最多只能建起雜系神廟。但不管哪一種,只要建廟了,神魄內景觀便將立於不敗之地,最為克制陰魂妖邪。咱們怎麽打?不如做個順水人情,結個善緣。”
囡兒仍不服氣:“那也不用送出鬼畜還陽丹。”
“呵呵,你還年輕,不懂這些,做人情切忌小氣吝嗇,若是不舍得投入,不如不做。否則的話,做人情反會壞了情分,弄巧成拙了。這位陳公子著實看不透,他是蘇先生的門生,卻不知從哪學的劍法,後生可畏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