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立經》
但見皮衣內面,寫著一篇文字,似乎用朱砂調料寫成的,暗紅色。
當頭名目,正是《三立經》的字樣。
筆走龍蛇,十分飄逸,蘊含著精神勁頭。
只看字體,便見功力,絕非一般讀書人能寫得出來。
“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言,其次有立功,雖久不廢,謂之‘不朽’。”
開宗明義第一句,直接點題。
在另一個時空,陳晉曾讀過差不多的理論說法,道理相通。本以為這篇《三立經》也是如此,可接著看下去,越看越覺古怪,似是而非,根本不是那麽回事。
“不朽者,可當神!”
“人有三魂七魄,合而為一,謂‘元神’……”
“元神居所,位於雙眉之間,‘泥丸宮’是也……”
這幾句不難懂,陳晉一邊讀,一邊伸手上來,按在眉心處,心想裡面是否真得藏著自己的元神。
不過大概率是不會有的,他只是一介文弱書生,沒有練過魂魄,哪裡成得了元神?
凡俗普通人,魂魄是分散開來的,各司其職。
“武功煉體,道法修神;元神之境:開竅、夜遊、佔宮、陽神、長生……”
這一下子就牽涉到了“道法”,還給修行體系劃分了境界。
跳躍性有點大,說好的儒家經典呢?
除非這個世界的儒家也能修行,獲得神通。
“嗚呼!仙佛大道破碎,元神難煉,而儺術大行其道,禍亂人間。鬼神真身,世人莫可名狀,故曰:祭神如神在……”
這一段信息量有點大。
“仙佛大道破碎,元神難煉”,言下之意,這世上並沒有真正的仙人與佛陀了。
是個低法俗世。
挺好的,至少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沒有那麽懸殊。
至於“儺術”,大概屬於旁門左道之類的法術。
“鬼神真身,世人莫可名狀”,可理解為普通的凡俗百姓,他們不懂修行,沒有開竅,肉眼看不到鬼神真身;能看到的,只是對方特意製造出來的假象和幻覺。
陳晉不禁想起死後又出現在牢房裡的業師蘇孝文,其應該就是鬼神之類。
“天下蒼生,修身養性,建功立業,可修築泥丸宮:點灶、起房、建廟、造像、請神……”
“聖人曰:天子有七廟、諸侯五廟、大夫三廟、士一廟,而庶人無廟……”
後面陳述的內容,卻又跟儒家的禮製經義聯系上了。大概的意思是說,凡俗蒼生,敬奉祖宗神,得有講究。
其中帝王家能建立七座宗廟,敬奉七代祖先,太廟居中,左三昭,右三穆。分別為始祖、高祖的祖父、高祖的父、高祖、曾祖、祖父、父,一共七位;
諸侯藩王級別的,能建立五座宗廟,即父、祖父、曾祖、高祖、始祖;
大夫,指的是上了品階的高官,三座宗廟,父、祖父、曾祖;
士族階層,普通官身,只能造一座宗廟,用來祭拜自己的父親,名為“考廟”;
至於底層的老百姓,他們沒資格建造私人宗廟,只能到鄉族的集體宗祠裡祭奠祖宗,祈求庇佑。
“廟成而後造像,裝髒開光,則可請神。正神供奉香火,修行漫漫;牛鬼蛇神吞噬魂火,急功近利。太上有言:非其鬼神而祭之,禍也;淫祀無福……”
這裡說的,屬於正神與邪神之間的區別,一正一邪,一慢一快。
“天下俗廟多矣,鬼神多矣,然‘請神容易送神難’,切記!切記!”
這就完了?
可不對,前面的文字內容讀下來,充其量只是一篇序章引言而已,正文在哪?
陳晉很快注意到後面的地方,那一塊本應該也寫滿字的,然而不知何故,文字全剝落了,只有很仔細地去辨認,才能看到些字跡印記,可模糊得根本認不出是什麽字來。
這……
陳晉呆若木雞。
最重要的正文竟然沒了,如何是好?
他搞不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
不確定正文內容是早沒了的,還是傳到自己手裡才給弄沒的。
陳晉不死心地拿起整件皮衣,翻來覆去地看;從衣襟到袖口,一寸寸摸索,翻找;又高高舉起,對著光線映照……
一無所獲。
記載文字的位置就只有背面內側,關於正文的篇幅確實是已經脫落,無字可讀了。
他好不鬱悶,眼看前面是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門,可開鎖的鑰匙卻不見了。
難不成是自己福緣太淺?
但事已至此,無計可施。
沒辦法,陳晉又從頭去看那篇引言,一字字地細讀。
一遍、兩遍……
直讀得通篇能背下來了,這才罷休。
整篇文字,篇幅不長,言簡意賅,顯得含糊其詞,更把儒家經義結合到修行道法之上,還牽涉到鬼神之論。
偏偏讀起來,有理有據,找不到拚湊的痕跡。
陳晉沉思著,開始整理思路:
如果這篇文字所言不虛,那這個低法俗世的修行體系大概是這樣的:
一種練武,無需多說;另一種則是修煉道法。
道法有長生大道,有元神正法,不過這樣的正統大道極為難練,許多傳承都斷掉了,發展到了現在,“旁門儺術”佔據著主流,大行其道。
當元神修煉到了一定火候,就可以離開自己的泥丸宮,去外面遊玩,或者進入別人的泥丸宮。
這種進入的情況,可分為兩種。
好意與惡意。
好意等於是去串門,做客,還能幫人治病。
治什麽病?
當然是精神病!
惡意呢,卻是偷砸鬧,大搞破壞,甚至吃掉對方的元神魂火……
與之對應,作為元神所在的泥丸宮,可通過修築的方式來提升等級強度,引言上所說的:點灶、起房、建廟、造像、請神……
雖然不了解具體的情況,但可以解讀成一種“家”的概念。
比如說,窮苦落後的人家,家徒四壁,房子破破爛爛,盜賊們隨便能闖進來;而有錢的權貴人家,則高牆大屋,還有看院護衛,難以侵入……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無奈隨著《三立經》正文的丟失,很多事情已無從考究;想要論證真假,除非日後陳晉能真正踏上修行之路。
鬱悶了一陣,他把皮衣小心翼翼疊起,珍而重之地藏好。
這是傳承多年的古物,材質特殊,具備研究價值;又是業師蘇孝文所贈,有著紀念意義。
說不定以後還能派上用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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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