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魁星文火,建廟有成
送走王於寶,陳晉交代小倩和小聖,今天閉門拒客,不再見人了。
回到房內坐下,稍作調整,來到內景觀中。
今時今日,泥丸宮的文廟已赫然不同,文廟的門戶、牆壁、瓦頂等全部煥然一新。
看上去,已經是一間堂正而肅穆的神廟,再不複當初破爛不堪的模樣。
此廟,已成型。
真不容易啊。
一直以來,陳晉都在想方設法修葺文廟,修煉《立言篇》後,終於有所突破,文氣神韻就是最佳的修補材料。
當然不是一下子就轉化為磚木瓦石,而是潛移默化的作用。
在遭受江州文廟的惡意侵襲時,文氣神韻主要用來抵禦對方的滲透,後來觀想出佛家業火,把髒東西燒了個乾淨,文氣神韻就完全被釋放了出來。
陳晉隨即嘗試把業火與本命魂火燈進行加持,屢番試驗之下,效果一般,直到他金榜題名,考中了解元。
在那一天,本命魂火燈霍然變化,整個樣子形成了另外一副形態:
魁星踢鬥,獨佔鼇頭!
在神話傳說中,魁星是文運之神,文曲星下凡,只是因為他容貌醜陋,在進士及第中屢考不中,一怒之下,把裝書的木鬥踢破,撞柱而死。
然後民間百姓仰慕其才華,敬奉為神,塑造出“魁星踢鬥”的神像,祈求文運高照。
該神像主體是個面目如鬼神的粗獷形象,一腳後踢,一手提筆,頗為生動。
在乾朝,但凡家裡有人讀書考功名的,都會供奉著魁星神像,給予祭祀,以祈禱魁星神筆能點中自己。
陳晉是建立了文廟的人,倒沒有供奉著魁星,不過這次中舉後,本命魂火燈得到業火加持,竟直接蛻變成“魁星踢鬥”的燈座,其上承載著一撮魂火,明亮而溫和。
與以前相比,此火已然大不同,具備了一種玄妙的靈性,仿佛不死不滅。
這是修煉成魁星文火了。
火乃天地本源之一,類型不可計數,分成很多種。而在道行修煉上更是分了諸家,諸如真火、業火、異火等等。
類型不同,特性作用也就不同。
魁星文火隸屬神火,主教化引導,熏陶求真!
從本命魂火到魁星文火,這是一種質變,堪稱躍升。
至此,陳晉泥丸宮的第三境界:建廟,才是真正完成了。
以前雖然有廟,但破敗損壞得厲害,隻算是個半成品。
建廟成,但《三立經》的《立德篇》仍未顯化出來,因為這是一間正殿建築,其他的配套副殿仍未建立起來,諸如泮池、功德坊、萬仞宮牆……
這些東西,全部組合起來,才是一座文廟的完全體。
要構造出那些副殿,就得造像了。
在一個神廟體系裡頭,建築殿堂等,等於是一個殼子,空殼。
因而要把神像造起來,再進行請神儀式,這樣神廟才有靈。
不過在內景觀中,修者開竅,內存一點本命魂火,本身就屬於神靈了。
當然,原身的神魄強弱,和請神不是一回事。
一個很弱的人,只要找到了法子,便可能請到一個很厲害的神靈降臨,從而大幅度提升實力。
不管怎麽說,借助外力總比自己苦修要便捷得多。
修行如此,世俗也如此。
所以修行界仙佛大道破碎,旁門儺術大行其道;所以世俗間人心薄涼,都想著趨炎附勢,攀龍附鳳……
陳晉心裡卻謹記著那句“請神容易送神難”,以此為守則。再想到江州文廟的異變,若是請那“聖人”來降臨,最後會演變成什麽狀況?
不敢想象!
是以,對於造像請神,陳晉必須慎之又慎,也不必著急。
建廟大成,神魄穩如磐石,又身懷魁星文火,以他現在的道行,不管去到哪裡,都可以畫地為道場。
光這一點,已足以與玄妙大派的親傳弟子相媲美了。
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皆因他的廟,是文廟!
天下正統,豈是說說而已?
前時赤元道人對陳晉施展佔宮之術,見文氣神韻而變了態度,就是不經意間受到了濡染影響,從而疑心大消。
這樣的影響,潛移默化,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反而認為理所當然。
如此效果,可比那些惑魅幻術優勝得多了。
根本不是一個層面的。
……
“守恆,我想我很快就不能再當你的老師了。”
魁星文火下,蘇孝文坐在那兒,謂然歎道。他受到的影響最為直觀,而且無可阻擋。
他也不會阻擋,心甘情願成為陳晉文廟的一部分。
陳晉沉聲道:“在我心中,你永遠都是我的老師。”
蘇孝文欣慰地笑道:“看到你金榜題名,獨佔魁首,我已經很開心了。但我還有個心願,就是阿瑾,我想看到你們正式成親。”
“嗯,我明天便會啟程去往中州。”
“去吧,以你現在的身份,可以堂堂正正地走進蘇氏門第了。”
陳晉之所以不先去中州,而是到江州來,除了父母的事外,還有功名上的考慮。
再加上蘇瑾在守孝期內,去了能做什麽?
而以秀才的身份去,和以解元的身份去,蘇氏那邊的態度會截然不同。
從古至今,門當戶對的思想幾乎沒怎麽改變過。
窮書生能娶上富家千金,也是因為他具備考取功名,翻身做人的潛力。
可沒見過話本上演窮乞丐娶大家閨秀的。
不是一回事。
現在,諸事皆備,可以動身了,明天就走。
行李沒什麽好收拾的,主要的準備功夫顧樂遊都包攬了,包括一輛馬車,兩匹健馬,以及吃喝飲食等。
此去中州,不知會什麽時候回來,江岸宅院自然就空置下來了。
但陳晉不缺錢,自不會賣房子,他也挺喜歡這座宅子的。
宅子空著不是什麽問題,本來可以交給褚秀才一家來打理,但考慮到某些關系,還是不要讓褚秀才牽扯太深了。
所以,陳晉選擇了另一個方案,讓劉元住到宅裡來。
反正劉元留在江州,繼續操辦賣酒的事,需要經常進城,倒不如直接住下來。
出雲觀那邊,正好交給副觀主蘇雲打理。
這樣的安排很是妥當。
得知要去往中州,小倩也早早開始收拾,主要是她的換洗衣物等。
既然要離開,總少不得告別。
顧樂遊乾脆在道觀設宴,把一眾朋友叫上,好好吃喝一頓。
在褚秀才聶鋒他們面前,陳晉的說法是要北上入京,參加明年三月的春闈。
而顧樂遊則是放心不下,所以一起同行,隨行護送。
這個說法光明正大,挑不出一點毛病。
對此,褚秀才除了羨慕,便是敬仰了。以前他對陳晉敬稱為“公子”,主要是東家與夥計的關系,但現在,彼此的功名完全不在一個等級上,叫起“公子”來更為絲滑。
要是在會試上,陳晉再度金榜題名的話……
褚秀才就要直接投奔過來,當個門客幕僚了。他有自知之明,舉子試縹緲得很,而自家已經過了四十。與其蹉跎歲月,不如找個好幕主。
聶鋒黃中衡等一眾修者武夫,而今面對陳晉時也不禁多了兩分肅然。
舉人是官身,層面已不同。
感受到眾人態度上的變化,陳晉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功名利祿在俗世的影響力。
宴席過後,賓客散去,陳晉也帶著小倩回城。他已與顧樂遊約好,明天上午在江州城北外碰頭。
“公子,我發現這兩天有人在跟蹤。”
小倩忍不住了,低聲說道。
陳晉笑道:“看來你的修為頗有提升,感知變得敏銳了許多。”
小倩嘴巴一撅:“公子既然發現了,為何不處理?”
“有什麽好處理的,一些小角色而已。”
“你的意思,咱們明天未必能安然出城?”
陳晉淡然道:“出城不會有任何問題,我畢竟是新科解元,還屬於北上考試的舉子。不過到了城外,流寇為禍,妖邪出沒,出什麽意外,就很正常了。”
小倩聽明白了,濃黑的秀眉挑起:“他們這麽做,到底有什麽好處?咱們與他,又不曾結下任何的仇怨。”
“這與仇怨無關,因為他們認定,不為己用,便不能給予別人用。黨同伐異,向來如此。呵呵,如果我這次沒考中,落榜了,可能不至於此;偏偏考上了,那就不同。”
“哼哼,都說人心似鬼,依我看,卻比鬼還要可怕得多。”
陳晉摸了摸少女的頭:“沒事的,只要出去了,便是海闊憑魚躍,天空任鳥飛。”
少女把腰一挺,傲嬌地道:“我才不怕。公子,我告訴你,那法咒我已經練成了。”
“真的?”
陳晉驚喜地問。
“那是當然,要不,我用出來給你看看?”
“那倒不必,這可是城中。練成就好,到了城外,自有施展的機會。”
……
夜幕降臨,王氏主宅燈火通明,通宵不熄。
書房中,王之向手裡拿著一卷地圖,手指在圖上輕輕地滑動著。
在這方世界,地圖可謂是奢侈之物,尤其是涵蓋區域大的詳細地圖,更是難得一見。
王於俊坐在邊上,他的臉色有一種病態的蒼白:“父親,陳晉那小子明天便要出城了。”
王之向看著他:“俊兒,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此事咱們完全沒有必要親自動手。”
“我只是不甘心!”
王於俊英俊的臉龐忽而扭曲起來。
這位江州四大才子之首,完全沒有了昔日的瀟灑不羈,有的只是怨毒。
他有怨毒的理由。
本來的籌謀盤算都好好的:李代桃僵,逆天改命。陳晉,將會成為他王於俊的資糧,成為一塊墊腳石。
但莫名其妙的,黃半仙出了問題,咒術失敗,而陳晉不但金榜題名,還是第一名。
這是何等的氣運?
他王於俊被稱為王氏的讀書種子,未來的家主,雖然年紀輕輕中舉,但也隻考到了第二名,與榜首失之交臂。
對此雖然覺得遺憾,倒也不會太介懷。
王於俊的目標是會試,是殿試,要成為狀元。
如果咒術成功,得到了陳晉的氣運,實現這一目標不在話下。
更重要的是他將踏上修行之路,從此脫胎換骨。
未來的王氏家主,光靠功名文才,是不夠的。
但現在,所有的謀算都被搞砸了,而且還糊裡糊塗的,更是讓人窩火。
對於兒子的心情,王之向當然明了,可事已至此,無法改變。
因此,從某種程度上講,不讓陳晉走出江州,不止是為了豎立霸權,更是一種給愛子泄憤的行為。
“此去中州,這是一條必走之路,呵呵,真是巧……”
王之向的手指在一個地點上停下來:“就它了,讓祂們出手,最為合適不過。”
王於俊看到那個地方的名字,雙眸一縮,獰笑道:“還是父親想得周全。”
……
一夜過去,第二天,小倩早早弄好早飯,陳晉卻起來得晚,吃早飯的動作也慢。
小倩忍不住問:“公子,咱們不是和顧道長約好的嗎?”
陳晉答道:“讓他等會,沒事。”
磨蹭一番,這才出城。
顧樂遊早等在長亭裡了,卻也沒問,隻當陳晉收拾東西,以至於晚了點。
不是事。
小倩徑直上了馬車,小聖則蹲坐在車轅上,小八立在車頂,一鳥一猴,大眼瞪小眼,看誰先眨眼。
這兩個家夥,倒有些冤家路窄的意思。
顧樂遊對陳晉道:“書生,我這裡有個地圖,是從江州去中州的,你看看,也是巧,其中一段路,我們以前走過的,就是上次走鏢的路線。”
陳晉拿過地圖看了下:“嗯,啟程吧,走慢點,不用趕。”
一貓身,同樣鑽進了車廂內。
顧樂遊負責趕車。
這是一輛大馬車,雙馬拉車。
因為陳晉說了“走慢點”,道士就慢悠悠地走,鞭子幾乎沒揮動過。
很快到了中午,找個茶鋪吃點東西,喝點水,休息一陣,然後再上路。
到了黃昏,計算行程,才走出二、三十裡路。
馬車在一座短亭邊上停住了。
車廂內,陳晉問小倩:“小倩,你那個面具還在不在?”
小倩一怔:“當然是在的。”
從自己的包袱內取了出來,正是元宵逛街時陳晉猜中燈謎獲得的獎品。少女一直珍之若寶,好好收藏著。
“借給我用用。”
陳晉拿過,順手戴在了臉上,然後又取出鬥笠等物,一件件換上。
小倩忙問:“公子,你這是作甚?”
“我到江州來,有一件事是必須要做的,現在要走了,怎能空手而歸?”
“我與你一起去做。”
陳晉看著她:“小倩,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決。你與顧道長在這裡等待,我去去便回。”
顧樂遊在外面歎道:“書生,你真是個瘋子。”
陳晉淡然一笑:“但求個痛快而已……你們要好好演一場,就當我從未離開過。”
說罷,縱身一躍,直接穿出車廂。隱身法與神州行的套餐結合,往江州奔去,挺拔的身形很快就沒入了暮色之中。
顧樂遊坐在車轅上,此情此景,他很想吟一首,然而搜索枯腸,怎麽都想不出佳句,最後嘴裡蹦出兩字:“有種……”
這個江州劇情即將完結,不但求個痛快,更想求各位書友姥爺的支持,謝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