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完畢】
一應將官都是到來,扶蘇開始布置入主鹹陽之後的戰略。
“寡人雖是入主鹹陽,但終究是離開已經時隔數年。各處不安穩的依舊都在,而且大軍積年累月都在刀口上,也該是好生休養。此次,各軍停駐休整,過了雨季,到了農閑,都要給我訓練出一派精神飽滿的大軍來!”扶蘇看向一乾大將。
眾將官自是起身高喝:“敢不效死!”
“我不要你們效死。”扶蘇凝視眾人:“我要的是一支休養足夠,能恢復國土的精兵強將!”
“諾!”眾將回復。
扶蘇揮退眾人,傳來了許謹和蕭何。看著許謹越發蒼老的面容,扶蘇眉頭微皺,卻沒有表現出來。看著兩人,道:“北地,膚施恢復起來需要多久。內史恢復,又要多久?你們何時,可以將民心收拾,供我不需內患?”
胡亥-趙高執政時期著實將內史糟蹋得太過差勁。以至於當扶蘇想著領軍東征,卻是因為內史已經殘破一片,根本無法使用。
有道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糧草先行,又不是嘴上說說那麽簡單。要糧草,且不說這糧草的供應。就說運輸,古代軍隊運輸。可不是如扶蘇這般,專門訓練了一直後勤輜重隊過來。那可都是地方官吏組織民夫運行的!
要驅使二十萬大軍在國內征戰,就需要動用沿途各郡縣的民夫。如果是走出國境,或者說西陲邊疆那種人煙稀少的地方,那少不得十數萬民夫就要征集了起來。
且不說一路上人吃馬嚼會有多少損害,就是征集了民夫後,耽誤了農時農事。那等於就是讓一個郡的元氣折損,少不得又是兩三年休整才能緩過氣來。
扶蘇和王離打,這展現好歹好在國內。王離好歹能有沈舍的三萬新兵當做民夫用,盡管摧殘上郡民力,總還有個限度。
可其後,趙高卻是糊塗不堪,各種徭役加在了戰區,北地上郡首當其衝。內史之中,也是搜刮甚酷。總之,扶蘇接受下來鹹陽的這個一攤子事。那簡直就是如同一個燙山芋一般,十足地燙手。
若不是有蕭何這等名臣,扶蘇新政下這清廉高效的臣僚體系。指不定就要砸在扶蘇手上了。
故此,扶蘇才有秦地何時能夠恢復起來的說法。若是不然,被趙高催逼得殘破的秦地被有心人勾起來來個扯旗造反支持原先的鹹陽秦庭,那扶蘇大軍在外,少不得數十億錢的軍費就要白丟了。
“戶部有司議論,是免除稅賦一年,徭役三年。酌情增減部分特困人家之負擔,同時揀選精乾能臣選任。”許謹回道。
蕭何在一旁繼續補充,許謹的確是年老了,很多事情心有余,卻是體力已經不濟。若不是蕭何在一旁輔助,怕也是要出問題了:“王上入主關中,民心實則已經安定。最是重要的,是將這政令貫徹下去。臣已經行文禦史台,著禦史台監管此事。想必不多時將有結果。至於恢復之期,最短如內史,三月即可。最長如上郡河南地,非兩年不可。其他郡縣,多在半年之期。而且……”
“而且還有什麽?”扶蘇有些疑惑,有什麽事情,也會叫蕭何感到難為。
蕭何清咳一聲,道:“朝中人手短缺,鹹陽文吏多有不和晉陽規製之處。雖是勉強任用,可諸郡縣之官吏,內史之臣僚水平參差難辨。清廉與否也未有可知,國朝舊製,也難以相容。如此,請王上示下!”
扶蘇走出宮殿,憑欄遠望,看著這奢華的阿房宮。不由沉思,蕭何的話語直指一個核心。
那邊是大秦舊有的體制和扶蘇勝利者體制的問題,扶蘇想要盡管掌握住秦隴地域,然後出兵東征掃蕩天下。可扶蘇賴以立身的,卻不是鹹陽內的一乾舊臣。
扶蘇用以統治天下的,是扶蘇最早在雁門施行的新政。是扶蘇以隋唐三省六部為政務體制,以擴大國尉府職能成立樞密院為軍務體制。同時隨後在雁門三郡,在晉陽施行的一系列要旨在輕徭薄賦,安息百姓為務的法令,政令。一系列提升吏員待遇,滌蕩官吏廉潔的規章制度。
這些合起來構成的新政,就是扶蘇賴以立身的東西。
也只有這些施行了起來,才會被扶蘇認作是鞏固了統治,維持了掌控的所在。如果哪個郡縣沒能對應三班六曹,沒有施行雁門新政。扶蘇就不會認為這個地方納入了統治,成為扶蘇可以掌控的地域。
而今,鹹陽一切東西。就如扶蘇當初在晉陽遇到的一般,扶蘇當初在晉陽拿了行朝維持了官僚統治架構,隨後立了中央行了國家之實事。但同時也遇到了新舊相容的問題。
只是而今扶蘇的力量已經遠非當初可比,扶蘇在晉陽時依靠的戰力只有在雁門練出來的一萬余兵丁,主力還在晉陽四大營中訓練。
可扶蘇而今在鹹陽,卻是周校數萬,李信數千,樊籬數萬兵馬。匯聚到了鹹陽,已經開始組建規模在十萬人的京師衛戍軍。
為今之顧慮,恐怕就是老臣一派了。
這些老臣一派,嚴格來說並不是這般分著的。只是以前跟著馮去疾相近的一些臣僚,也有在前朝只是安心做事不陷阿諛鑽營老實人。先秦簡樸,秦漢勇烈。
總之,在始皇那會兒。還遠遠沒有去做黨同伐異的事情,也就到了胡亥趙高手中,這才有了末世黨政激烈無比之舉。
黨政之害,在國朝臣僚,不用心於國事政務,而為攻擊敵黨,增益己方而在所不惜。甚至包括國破家亡了,依舊要分出個你我,這才再論其他。
扶蘇眼下以雷霆之勢大兵雲集降伏了關中境況,若是強硬推行新政,搞不好,就要將一乾老臣一系逼到角落裡去。
此番許謹,蕭何所來。也自然是擔憂將子嬰、馮去疾馮劫,甚至那已經失勢的李家一系給逼急了。這才要到扶蘇身前來討個決斷!
扶蘇沉思良久,再睜眼,卻是精光頻閃,道:“寡人禦極天下這麽久了,難道還會懼一乾塚中枯骨?此事,我已經有了決斷。爾等,放心施為就是。新政不能在秦隴施展,不能在巴蜀施行。那就算不得我扶蘇治下之地!”
“吾王聖明,微臣謹記!”許謹和蕭何齊聲回復。
扶蘇卻是揉著太陽穴沉思了起來。
“這大秦的衙門是不多的。先皇時期,都是些用心做事的人在。自然,也就不會出現一件事幾個人乾的事情。這官位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雖是三省六部到了鹹陽都會增加。可畢竟是替換掉一個舊有王朝的全部班子。”扶蘇心中念叨著,估摸著得失,又想到:“又不是那般接收先皇的遺產。我已經有了一個行政體系,軍事體系。那鹹陽的三公九卿這套,又當如何?一個蘿卜一個坑啊,難不成要將三省六部擴充得臃腫遠邁千年?這可不成!”
一想到冗官冗兵那樣龐大的財政壓力,扶蘇就是一股子肉痛。這個例子,可是無論如何也不能開啊!
“三省六部不能擴增編制,樞密院更是不能塞入庸手!”扶蘇想得有些發暈,又道:“那就只能增加衙門了!”
面對這些大秦的舊有體制,以及一應臣僚。在經過初期無人可用,不得不在這臨時政府上施為後,扶蘇等待的晉陽行在全體中樞已經大多搬到了鹹陽。有了這些,扶蘇顯然不能繼續去用。
當然,有些出色的人才。那些忠於任事,不陷黨政的官吏,扶蘇都會納入手中的。可這些出色人才進來了,終究還是會有大批不適合的官僚吏員沒得安置。
吏員還好說,這些政務的具體辦事人大多會附和扶蘇的要求。再加上中樞扶蘇有,可基層管理扶蘇卻不可能複製黏貼就出來一大把。故而大部分的吏員再經歷一次檢驗,只要貪墨不嚴重,不老邁昏庸,都會予以繼續使用。
反倒是一幫子官員,扶蘇這邊中樞是填不下了。地方官員也會則良才賢能而用,再說地方上也塞不下多少人。中樞的官員遠多於地方,最終怎麽算,都是要落下許多官員沒了著落。
沒了這著落的中樞官員,到時候鬧起來,扶蘇可有些要吃不消。要是在扶蘇東征的時候鬧,那更是能將扶蘇氣得吐血出來!
“新增衙門!還得務必是有有的衙門!”扶蘇拍拍頭,忽然近視在外低聲道:“王上,淳於越求見!”
“淳於越?”扶蘇愣了愣,良久,這才反應過來。當年,反對焚書的,支持分封的,就是這廝。同時,這位還有一個眼下特別顯赫的身份。
那便是王師!
也就是說,淳於越是扶蘇的老師!這是扶蘇不會否認的,因為淳於越一直都是扶蘇在鹹陽時的潛邸舊人,是教扶蘇儒學的帶頭人。同時,這位也是天下有名的大儒,博士!
“老師!”扶蘇起身,此人,的確當得起打擾扶蘇思考的資格。當下,扶蘇便道:“來人,我要親迎老師!”
說著,扶蘇忽然想道。太學國子監這種東西,